因为分为三轮发she,他们的pào管,有更多时间散热,依着标记,那些pào手也可以更加从容较对。
pào声轰隆,沉重的实心铁球在空中划出长长弧线,狠狠砸向前方大地,孔有德看到靖边军步阵,还有宣镇新军中血雾不时爆起,甚至看到靖边军一杆千总旗都倒了,虽然很快又继续竖起。
他脸上露出狞笑:“以步阵bī来?这下舒服了吧!”
他身后的部将李九成、曹绍中、刘承祖等人,也是神qíng扭曲,个个欢呼叫好。
……
轰!
一颗pào弹咆哮而过,伴随着战马的嘶鸣,还有让人心寒的骨骼碎裂恐怖声音。
赵荣晟呆了一呆,他猛地向左看去,护卫李淞右肩断臂处血流如注,他的右臂已经被打飞了,剧烈的痛苦,让他脸上青筋bào起,他捂着自己伤口,极力想从地上爬起。
再看过去,队官孙学圣,被pào弹打得只剩半个身子,他骑坐的马匹,马头也已经不见了,赵荣晟头顶一阵阵发麻,心头又涌起难以形容的悲痛,他猛地勒住马匹,就想下马。
却见孙学圣口中发出嘶哑的荷荷之声,却是坚决冲他摇头。
赵荣晟牙齿几乎咬碎,他猛地咆哮喝道:“全队注意,现丁队由我接任队官之职,牟大昌为一甲甲长,韩铠徽为伍长!”
他吼道:“继续前进!”
“前进!”
韩铠徽一把抺去涌出眼眶的热泪,与队中兄弟大吼喝应。
“前进!”
“前进!”
“开pào!”
“开pào……”
伊家岭上pào击不停,一波一波pào弹呼啸过来。
靖边军与宣镇新军阵后,众多的靖边军医士冒着pào弹,指挥那些随军民夫们,拼命将伤员抬去后方,又收拢那些阵亡战士的遗体。
战场惨烈的qíng形,看得那些民夫个个胆战心寒,前方不时有伤员抬下,个个不是缺胳膊就是断腿,要不就是被打得四分五裂,真是太吓人了。
二鞑子不时she来的pào弹,也让他们心惊ròu跳,若自己也挨上这一pào,想想那……
左侧不远处轰的一声巨响,吓了随军民夫中的赖道光与yīn怀璧一大跳,却是一发pào弹she在那处的田垄上,激起大片的泥土,那pào弹轰塌田垄后,还往前蹦跳了好几步。
“太渗人了,二鞑子的火pào好渗人。”
骨瘦如柴的yīn怀璧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真是太渗人了,那pào子再过来一些……”
矮矮墩墩的赖道光喝骂道:“你知不知道,你这胆小如鼠的样子,是给我们这些夫役丢人,看你贼眉鼠眼的,就是做夫役也不够格,还想加入靖边军?只有俺才是最合适的……”
虽说如此,赖道光双腿却忍不住哆嗦,显然也后怕非常。
“pào子谁不怕?除了那些靖边军爷们……老赖,你说他们怎么不怕,还是不是人啊?”
yīn怀璧极力为自己辩解。
赖道光摇头叹息,他与yīn怀璧已经抬了好些伤员下去了,那些中了pào子的靖边军战士,个个伤势颇重,然而却个个极力忍耐,尽力不让自己痛叫出声。
二人亲眼看到一个小腿被pào弹打断的年轻战士,他痛得双手在地上用力抠着,指甲都抠翻了,还是仍然不肯啃声。
再看前方的靖边军们,依然冒着火pào前进,除了感慨他们真豪杰,真好汉,真没有别的说词。
这时医官招呼,二人赶紧抬着抬架奔上前去,却见前方有几个医士围着一人,其中一个医士紧咬着牙,手中紧握着一把解首刀。
赖道光与yīn怀璧看了过去,被围的人,是一个靖边军队官打扮的中年军官,从腰部以下,他的整个身子已经被pào弹打断了,各样内脏,还有肠子的碎块,流满一地。
此时那军官已经不能说话,他直愣愣地看着那个握刀医士,嘴巴吃力的一张一合,看他口型,分明是:“杀了我!”
那医士神qíng悲痛不忍,他手中解首刀高高举起,却是迟迟刺不下去。
眼前qíng形,剧烈冲击赖道光与yīn怀璧心灵,yīn怀璧忍不住号啕大哭:“都……都被打成两截了……”
周边围过来的民夫也是放声大哭,那医士一声嚎叫,手中的解首刀猛地刺了下去。
再看那军官,已是安详死去,脸上一副解脱的神qíng。
第560章 排队枪毙(下)
一发沉重的pào弹发着凄厉的尖啸,远远从元戎车上空飞过。
王斗神qíng不动,周边的护卫营战士则警惕四顾,此时王斗帅部中军大车,离前方阵列约有二百多步,离对面清阵近乎三里。毕竟这个地势,庞大沉重的元戎车想要通行,实是在困难了些。
虽然夜不收与护卫营战士,不断寻找可供通行之处,使大车弯弯曲曲前行,不过还是缓慢,帅部官将,还极力劝阻王斗想要下车,策马行进的想法。
王斗的大车是乌真哈超pào手的重点轰击对象,不比相对庞大的军阵,这么远想要打中元戎车,机率小得不能再小,不过危险总是存在,居于车内,也比策马外面安全。
温达兴的尖哨营,已经在前方离汉八旗阵地约二里的地方,找到了一处缓坡丘地,劝说王斗将中军指挥部设在那处,即可以就近指挥,也可以体现与士卒共同进退,血战沙场的初衷。
如此,王斗不需要随同军阵bī到前方,减低大战时的危险xing,对靖边军各人来说,大将军的安危,比一切都重要,如果王斗出了意外,便是此战得胜,也没有任何意义。
王斗已经接到哨骑回报,白庙堡的清军已经出动,源源不断渡过女儿河,看来就要攻击杏山等处,此阵中央与右翼的明军,也开始与清军接战。
一切尽在意料之中,只是大军冒着pào火前进,前方将士的伤亡,让他微微皱眉。
医士们一个一个,源源不断抬下伤亡的将士,便是没有阵亡者,伤势也是惨不忍睹,断手断脚只是普通。
初步统计,受伤或死去的,内有多员军官,其中韩朝营中的千总huáng玉金,当场被打得四分五裂,连完整的尸体都拼不起来。
huáng玉金与雷仙宾一样,都是当年靖边堡时的老人,想不到战死在这里。
又是一声呼啸,一颗沉重的pào弹击来,从一辆大鼓车旁堪堪擦过,在地上嘭的一声响后,带着淡淡的轻烟蹦跳开去,离元戎大车不过十余步。
钟调阳担心地看了看,凝重地对王斗道:“大将军,贼奴火pào犀利,要减少军士伤亡,唯有快速通过,快速bī到鞑子阵前!”
赞画秦轶担忧地道:“若大军再加快行军,阵列不能保持,贼奴以众击散,后果难测,学生并不赞同。”
王斗神qíng不动,秦轶说得不错,冷兵器时代,对阵列的要求是苛刻的,以靖边军之qiáng,便是散乱队列对上汉八旗,都不一定有打赢的把握。
况且大军若跑步行进,跑个几里后再bī到对方阵前,还有没有体力作战,是个严重的问题。
他猛地看向前方,汉八旗火pào,仍然不断鸣响,因为地形与阵列原因,他们的命中率大大降低,不过毕竟是百门重pào,还是不断给靖边军带来伤亡,况且他们阵前还有数十门红夷小pào,到时一样可以轰击。
虽说清军火pào没有丝绸药包,一般qíng况下,每门火pào打个三发pào弹,就要停下来散热一刻钟,每pào打到二十发以上,更要散热一、二个小时,不过他们使用轮she,散热qíng况略好,可能每次打个五发pào弹才停下来散热。
哨骑已经侦知,乌真哈超pào阵,密布麻袋土筐等防守利器,便是赵瑄的pào营推上前去,也没有把握打掉他们的火pào,关键是步阵bī到他们阵前这段距离,只要双方接近,他们一切重pào就失去作用,前提是军阵必须保持严整……
王斗猛地下达命令:“传令将士,疾阵行进,一刻钟之内,大军需以严整阵列,bī到贼奴阵地之前!”
十五分钟之内,大军要经过二里多的地面,这种地形,还要保持军阵严整,是考验靖边军平日训练,还有临场发挥的时候了。
立时钟调阳将王斗命令传下。
一声尖利的天鹅声后,中军鼓点一紧,刚升为伍长的韩铠徽与众兄弟齐吼一声:“虎!”
他们开始小跑而行,军官们的咆哮声也不断传来:“疾阵行进!”
“注意保持队列!”
整只靖边军开始跑步而行,密密的帽儿盔不断晃动。
宣镇新军那方,也传来军官们怒吼:“加快速度。”
“快步行进!”
虽然汉八旗乌真哈超pào营,大部分火pào对向靖边军那方,宣镇新军这边的铳兵与枪兵们,一样遭受大量打击,战友的鲜血,让他们惶恐,同时也让他们愤怒。
赤luǒ光溜地bào露在敌人火pào面前,很多宣镇的新军战士,都有些迟疑畏惧,huáng土岭之战时,他们以战车掩护,虽然战车被火pào击中,可能造成的伤亡更大,不过内心的安慰是无与伦比的。
如此作战,对他们来说是第一次,战争的残酷,特别火器时代战争的残酷,赤luǒluǒ展现在他们眼前。
他们心下惶恐,不适应,不过他们皆是纯朴良善子弟,在杨国柱jīng心训练下,也有了服从军令的意识,特别看左翼的靖边军,他们是遭受火pào打击最多的地方,仍然坚决行进,自己又有什么理由退却?
后退是不可能的,唯有前行,打败敌人,才有活路,他们发出整齐的咆哮,加快了脚步。
“杀光二鞑子!”
“向前!”
宣镇新军阵地中,爆发出了一阵阵怒吼。
……
孔有德等人脸上的笑容慢慢失去,百门重pào轰击下,靖边军与宣镇新军仍结阵bī来,特别随着距离越近,很多红夷重pào,还可使用群子,更增添杀伤力,一些红夷小pào,也开始发pào,但是他们,仍然坚定bī进!
他们并不是铁打的,为什么不怕死?孔有德不能理解,他面色铁青,他看着前方,仍不时有靖边军与宣镇队列被火pào击中,不过他们迎着pào火继续前进。
他们举着旗,敲着鼓、chuī着笛子、打着筚鋩,唱着歌,随着鼓点频率加快,他们开始跑动,远远看去,队列仍然不变。
这是一只什么样的军队?
石廷柱等人的神qíng也转为惶恐,无比的寒意涌上石廷柱的心头,他喃喃道:“为什么这样?”
他大声咆哮:“为什么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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