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白虎议事大堂,同样宽阔,威严,主座前,一尊大案桌,上面有着令箭,大印,砂笔等物,象征主将的威严权势,两边是一个个座位,一面墙上,挂着巨大的地图,后方案桌壁上,则挂着巨大的白虎旗。
此时,两边座位上,已经坐满了顶盔披甲,身着披风斗篷的军官,中军将官,左营将官,右营将官,还有军营部的镇抚官、抚慰官、赞画官等,各营千总级别的军官,济济一堂。
他们昂然端坐,个个胸前缀着自己的纹章勋级,在位上一动不动,散发着厚重的气场。
“见过上都尉!”
钟素素进入大堂时,众将轰然而起,一齐躬身拱手大吼,铁甲锵锵,声若惊雷。
钟素素在自己位中坐定,沉声说道:“众将免礼!”
众将大吼:“谢上都尉!”
轰然落座,又是一片甲叶锵锵。
钟素素舒服的坐着,她的双手,放在椅子两边扶手上,虽征战多年,她的双手仍然白皙,悠长的手,似乎掌握了qiáng大的力量,那是所统无敌军伍权势威望,自信昂扬带给她的力量。
众将心中一动,往日上都尉面对众人时,总有一种仓促不安的感觉,眼下好象有点不一样了,说话虽说一样轻缓温柔,却比往日有力道,有气度,便若有了自己道一般,也平添了许多魅力。
钟素素扫视各人,白虎军三营主将中,后营将官田志觉留在东路,中军将官yīn宜进,左营将官杨国栋,右营将官高贵在场。
高贵人如其名,富态,气质出众,三络胡须修剪jīng致,观之有若贵族子弟,世家大族出身。
其实往日不过街边卖豆腐的,不过不要小看他,也不要被他正直的外表所蒙蔽,其人作战勇猛不说,还狡猾若狐,诡计多端,深刻展示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杨国栋作为卢象升麾下,投奔王斗后,多年下来,也成为一个合格成熟的靖边军军官,此时更率领白虎军左营之羽骑兵。
yīn宜进作为百战老军,升迁到现在这个地位,可谓一步一个脚印,作为中军官,他地位是出众的,平日协助主将安排军务,钟素素若不在,还可向全军发号施令。
营将与军部各官后排,则是各营千总及营部各官,尽肃然坐于自己主将后面。
“qíng报传来,红崖子山奴骑蠢蠢yù动,看来韩上都尉攻占归化城后,他们忍不住了。”
钟素素缓缓说话,她看向杨国栋:“杨右都尉,羽骑兵cao练如何?”
杨国栋起身拱手:“末将相信,我白虎军之羽骑兵,不会输于玄武军之羽骑兵,同等军力下,我营与奴骑骑战,定然不会落于下风,若下马步战……昔汉军一可当胡兵五,我师同样可以如此。”
他眼中闪着寒光,当年巨鹿之战,督标营损失惨重,卢督臣更身死殉国,自己日思夜想,就是多杀鞑子,为军中袍泽报仇,又想当年一千总,此时手握天下有名qiáng军羽骑兵,人生际遇之奇,未过于此。
钟素素很高兴,在案上一拍,欢笑道:“好。”
虽然她敬佩韩朝,当时玄武军羽骑兵大捷消息传来,钟素素私下感慨:“韩大哥太厉害了。”
同时高兴,靖边军中,往日骑兵是短板,不过现在羽骑兵有了杀手锏,整个靖边军,等若有qiáng悍骑兵二万,全方位的完善了自己体系,身处这个集团之人,岂能不兴奋?
当日时韩朝书写战报,毫不保留,将羽骑兵成功的作战心得,经验教训等等,送给后方的王斗。
王斗得之,非常重视,立时将战报下发全军,各军主将,各营羽骑兵,皆要jīng习,白虎军同样如此。
靖边军的优势,就是善于学习总结,又因为体系化的练兵,成功经验容易推广,所以不论遇到何等敌人,他们是什么风格战术,很快便有应对之法。
当然,钟素素同样有争qiáng好胜之心,友军成功,她又岂能安坐?她白虎军之羽骑兵,一样想取得此等成功。
往日就有训练,再集中突击一段时间的骑墙战术后,白虎军羽骑兵上下,都是信心满满。
此时杨国栋再这样说,钟素素高兴,众将同样高兴,玄武军羽骑兵打出威风,自家白虎军,也要威风。
杨国栋禀完,并不落座,只对钟素素大声请战,希望主动进攻红崖子山的清骑,大军在此,岂能任由鞑子威胁家门?正好他们要动,便好好痛击一场。
钟素素话到嘴边又咽下,想起大将军曾言,身为主将,要多听部下的意见,多听则明,自己要做的,便是握好决策权,如何决断,什么时候决断。
驻扎在红崖子山的济尔哈朗,杜度等二万满蒙大军,已在那方停留多日,平了除了小股骑兵,大部只是不动,不攻打满套儿,也不前去归化城救援,不知打着什么主意。
当然,他们也曾有数千骑,攻打满套儿数个屯堡,皆被屯丁所挡,不比别处,想攻下靖边军一个屯堡,可不容易,更害怕白虎军救援,所以一攻不下,立时退走,此后不敢轻动,更不敢绕道深入。
说起来,屯堡周边,并不是无路可走,但攻打的清骑,就是害怕,这后方城堡未下,自己深入,突然被断了后路怎么办,辎重所获又怎么办?所以说,城堡的意义就在于此。
论坚固,其实王斗麾下之屯堡,远远不如大明各边修建的军堡,然有个优势是他们没有的,便是拥有qiáng悍的野战力量,不敢野战,没有援兵,堡垒修得再坚固,也是一个个孤独死地,最终沦陷的下场。
辽东镇,蓟镇,还有大明许多边镇,惨遭清骑攻掠攻城多次,便是如此,兵临城下,守军只能各自为战,被敌一一击破,所以说,堡垒战术,是有前提的。
面对满套儿多个屯堡,富饶之地,清骑只能眼巴巴看着,不知心中什么味道,归化城蒙古人打生打死,他们也迟迟未去救援,显然担忧军伍从原开平卫西去后,被在兴和所,沙城等处的靖边军主力拦腰一击。
因为前往归化,最方便的,就是这条路,避开靖边军,绕道漠北?那对后勤的考验就大了。
二万步骑,人吃马嚼,可不是简单的事,清国出兵,同样要考虑后勤,特别没有油水可捞的战事。
所以东线这边,大体平静,只余双方一些哨骑战,小打小闹,眼见敌虏就在不远处,白虎军上下,都是心痒难挠,恨不得痛痛快快打一场。
“济尔哈朗等贼奴,皆是老jian巨猾之辈,所以末将以为,还是静观默察为好,奴不动,我不动,东线这场仗,比拼的是耐心,他们出征在外,疲师远征,我们则是主场,论耗,他们耗不过我们。”
yīn宜进战场经验丰富,为人也谨慎稳重,他认为,还是静观其变为好,看看鞑子,打什么主意。
他的意见,得到高贵的赞同,他以为,鞑子举动诡异,必须看清楚他们的打算。
不过坐于第二排的各营部官将,他们大部分人,倒倾向杨国栋的意见,认为可以主动出击,为西征大军,扫清威胁。
白虎堂议事,他们同样有发言机会,作为基层军官,他们一样有着真知灼见。
钟素素的手指轻敲扶手,听着各将发言,qíng感上,她很想率军与鞑骑狠狠gān上一场,真的开打,此时白虎军虽说只有二营,但她并不畏惧,不过理智上,告诉她应该谨慎。
军议后,东线这块地方,她有便宜行事的权力,然自己必须谨慎运用这个权力,为大将军守好手上这份基业本钱,每走一步,都要深思熟虑。
而且当时军议时,各将认为,济尔哈朗等奴兵意图,应该是随我而动,所以该当反其道而行之,细观敌之破绽。
qíng报传来,红崖子山奴骑蠢蠢yù动,他们忍不住了,自己更不该轻举妄动。
想到这里,钟素素扬声道:“不急,我们再等一等,等鞑子动,看清他们动静,若他们西去救援归化城……”
她一掌重重拍在案桌上,轰然一声巨响,恶狠狠道:“找准机会,重重从屁股后面给他们来一下!”
众将一愣,随之哄堂大笑,钟上都尉虽然威望渐著,不过总给人斯文羞赧的感觉,此时bào了粗口,众将反觉亲切,似乎彼此距离拉近了许多。
yīn宜进更高声笑道:“好,好一个从屁股后面给他们来一下,果真如此,鞑子便要痛不yù生了。”
话一出口,钟素素也是脸色微红,先前自己的话,是不是粗俗了一些,往日自己可不是这样。
不过随后一想,如云萝妹妹所言,自己要做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众兄弟面前,说个粗话又有什么?
她一样大笑起来,堂内洋溢了一片豪qíng,阳光照进来,洒在钟素素身上,朦朦胧胧的,让她似乎罩上了一层光芒。
第691章 在哪里?
天气慢慢转凉,宣府镇的百姓,都相继换上了秋冬衣裳。
从宣府镇城到万全右卫新开口堡官道上,此时走着二百多辆各式的独轮车与板车等,推车的,都是各色年纪的民夫,一个小吏,协同两个后勤司的官兵押运。
路面新修平整,虽然车辆上满载各类沉重的辎重物资等,但民夫们推车走路却不觉吃力,傍晚时分,车队便到达目的地,新开口堡附近一个暖铺。
因为处于运送前线辎重要地,此处已经变得极为热闹,暖铺周边,还聚集了众多的骡马车队,从新开口堡北上,需要翻越野狐岭,人力难行,唯有使用骡马车辆。
押运的小吏名叫刘可第,原是保安州五堡一个攒典,王斗任东路参将后,路内掀起一股投奔幕府的cháo流,刘可第也与堡内几个小吏随了大流,因为他颇通算术,所以不久后调到后勤司任事,此后一直gān了下来。
虽然相比以前,贪污的机会大大减少,但不克扣月粮,gān得好有奖金,各项福利众多,对要求不高的刘可第来说,对目前的生活,他还是满意的。
而且王斗也不禁止幕府官将家属经商,吃着稳定的公家饭,人人高看一眼同时,还有各类的进项,典型的便是保安州城典吏周厚仁,开了蜂窝煤厂,又开铁钉厂,财源滚滚,在吏员圈内闻名遐迩。
刘可第虽远远不如周厚仁,但也有在几个厂坊内投股分红,进入富裕的生活行列,对眼前的生活,就更珍惜了。
该批辎重押送到,他不敢怠慢,立时到库房jiāo割,战争起后,沿途一些驿站暖铺纷纷扩建仓库,并由后勤司统一调度,并在各驿站增派吏员。
此时该暖铺仓房负责的却是一个名叫林光官的司吏,与刘可第一样,同样出身五堡,当年同批进入靖边军体系,二人jiāoqíng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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