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边军一小兵_老白牛【完结】(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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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刘可第,他脸上露出笑容,拱手起身:“贤弟来了,一路辛劳,还请稍待,待你我jiāo割完这批军资,为兄再为贤弟接风洗尘,把酒言欢。”

  “好。”

  刘可第含笑还礼,军资jiāo割,非同小可,幕府做事,一向责任明确到人,出了事,倒霉的是自己,二人jiāoqíng再好,林光官也不可能为之搭上他的饭碗,谨慎是必然。

  二人对照货物货单细细清点jiāo接,随同仓库一些吏员,好一阵子忙碌,最终林光官确认无误,签了回执,二人才松了口气。

  而那些站在一旁的民夫则兴奋起来,要发钱发粮了。

  因为辎重营主要支援塞外西线战事,所以镇内后方辎重运送,王斗决定发动民众。

  根据宣府镇参战支差条例,凡宣府镇民众者,年十六岁以上,五十五岁以下,身无残疾之男子,均可参与出差,他们的待遇供给,包食宿,每人每日还有米一升,铜圆一个,或一合之粮票。

  对民夫随身牲畜的供给,规定,驴每日每头糙八斤,料米一斤四两,牛每日每头糙十五斤,料米二斤,骡马每日每头糙十五斤,料米二斤,每日计工,可完成任务后立时支给。

  也可屡计支给,出多少差,发给多少工票,以资凭证,定期算账,视差夫自己需要,连续支差两个月者,还奖励鞋子一双。

  这个条例,极大鼓舞了民众热qíng,参与支差之人络绎不绝,王斗还特别qiáng调,对君子喻于义,对小民,则要喻于利,给钱要痛快,为避免舞弊,支钱时,皆有镇抚司官吏坐镇。

  “发钱粮了!”

  他们高兴说着,个个手上拿着一种竹签,这是他们任务完成的凭证,验收完就给,也有人竹签有所不同。

  每人待遇供给,这有明确规定,当然,建立在各人运货量达到一定程度的基础上,否则空车跑一趟,也要支钱?

  不过有拼命之人,相同的独轮车,载的货物超额的,所以就可多拿半倍,或一倍的工钱口粮。

  他们排队领取,支钱给粮,仓库有专门的吏员负责,钱箱上尽是闪亮的铜圆银圆,还有花花绿绿的粮票,旁边又有粮桶,装米的斗也是标准份额,不是那种做了手脚的斗量。

  一边有一个镇抚司官员淡淡坐着喝茶,他虽然只看着不说话,但也给一gān吏员极大压力,不敢动什么花样。

  众民夫高兴的领取自己工钱,起初他们还担忧官家说的好听,最后却不能兑现,但在第一次支差后,一切的疑惑,都烟消云散了,很多人跑了一趟又一趟。

  当然,虽有屡计支给形式,对很多民夫来说,感觉不靠谱,还是每日支取,落袋为安为妙。

  大部分人,也是选择米与铜圆,很少人拿粮票,这也是这些人多是外来人员,非汉籍的缘故。

  宣府镇汉籍一样广泛发动起来,显然他们看不上这种人力推运,小打小闹赚些苦力钱的方式,他们组建的是骡马车队,或以商行等形式进行,那运力才叫一个大。

  终于事qíng办完,有专门人员将这些民夫领下去食宿休息,暖铺旁虽然各类饭馆客栈云集,但他们哪舍得花钱?只有那些汉籍人员,才住客栈,不睡那种大通铺。

  刘可第、林光官等人也轻松下来,今日事qíng算完了,又过了一天,都悠闲坐着说笑,他们年岁大了,也不指望升迁,能保持现在的生活,就心满意足了。

  大明吏之四等,攒典、司吏、典吏、令吏,然就算到了令吏,仍然是不入流的小官,且升迁极难,就算在幕府体系内,因为竟争激烈,升迁同样不容易,他们更不想争,安安稳稳过日子就算了。

  他们代表靖边军体系内保守的,不思进取的一个群体,但就算这些人,在外人看来也是极为难得,曾有游历士子感慨言道:“余入宣镇来,但见役吏严整肃然,人人恭俭敦敬,忠信尽职,宛若古之良吏也。”

  ……

  小小宣府镇,可以支持庞大的塞外征战,让世人惊疑。

  国大而虚,难以调集民力物力,是此时通病,然整个宣府镇却似乎随之而动,这种有效运转的体系力量,在外人看来难以理解。

  庞大军需出入供给,牵涉到复杂的数学运用,然后勤司却管得井井有条,宣府出良吏,成为许多人共识。

  也因为发动民众,出塞大军,西征大军,粮糙物资才能源源不断供给,毕竟数万人军队,如果正常供应食物,每天吃的喝的都不是小数目,更不说还有别的种种类类辎重。

  出征在外,因粮糙问题失败的军队不知有多少,为了粮糙,各类随营人员,运送辎重人员,有时他们数目甚至超过作战军队总人数。

  便如当年西班牙军队围攻尼德兰的贝亨奥普佐姆时,被围城镇中的一位卡尔文派牧师说道:“从没见过这样小的一个躯体却拖着这么长的一条尾巴……这么小的军队却带着这么多大车、行李马、驽马、随军小贩、仆人、妇女、孩子和一批乌合之众,他们的数目远远超过了军队本身。”

  当然,这场战争,对许多商家富户来说,也是一个发战争财的机会。

  每日通往塞外的道路上,一辆辆车马装载物资,只是向兴和所等处汇集,队伍日夜不绝,塞外云集的军队与商民,好像一个庞然大物,不断吞噬自己需要的东西,蜂窝煤就是其中一项。

  王斗早在提倡少砍树木多用煤,不言整个宣镇本身需求量大,就是出塞大军与商队,每日需要的蜂窝煤就是海量,很多jīng明的人就看到机会……

  清晨,一辆马车沿着乡道,到达山边一座蜂窝煤厂前停了下来。

  “夫人,到了。”

  穿着丝绸衣衫的杨管家掀开车帘,对车内之人说道。

  “嗯。”

  悦耳的声音后,少夫人楚挽云袅袅娜娜从车上下来,穿了深红的褙子,仍然挽着鹅胆心髻,鬟发上cha着步摇,两个丫鬟连忙上前搀扶。

  她站定后,似乎随意观看四周,但掩不住双目锐利,眼神jīng明,与在王斗与纪君娇面前大不相同,只是神qíng有一些疲倦。

  眼前一个颇大的厂坊,围了长长的围墙,大门前一个平场,停了许多车马,都在等待装运蜂窝煤离开,厂坊边上,沿着山地,同样各类厂坊云集,就听丁丁当当的声音传来,似乎不远处有一个铁钉厂。

  保安州许多厂子集中在这,这里商业发达,建坊设厂之人众多,然因民政司对耕地的使用严格,便是自己的地,也不能随随便便建厂,很多人便将厂坊设立此处。

  毕竟这一片都是山地,涿鹿山与磨笄山连绵,水源也不缺,正是好地方。

  管事忙不迭迎接出来,少夫人与他往厂子走去,一边随口询问。

  “……近期买煤的人越来越多,小的已令工人加班加点,当然,夫人体恤,他们工食,厂内定不会短了他们。”

  “人心难足,给得少了,他们怨,给得多了,养了懒人,便若宣镇这方,拟定一个底俸,让他们多劳多得吧。”

  “听闻族内要扩大厂子,招募更多工人?小的总在担忧,若仗打完了,产出的煤卖不出怎么办,眼下虽……”

  “此事妾身自有计议,陈管事你不必多言,记住你的本份便是。”

  “是是……”

  陈管事满头是汗,他虽是李家族人,但在族中地位,却远远不如少夫人,特别王斗血腥镇压晋商后,李家风光回到清源,老族长对少夫人更器重有加。

  加之其gān练jīng明,眼光敏锐,果断到宣府镇开拓周边产业,取得越来越多利润,她在族中地位,已仅次于老族人。

  前番言说之事,放到别的家族,都是要族人开会,商议了又商议,然对她而言,却只是数言而决之事。

  进入厂内,就见了一大片平场,摆放了一片又一片成形的蜂窝煤,一个个工人正在忙活着,和煤的,制煤的,晒煤的,个个忙得不亦乐乎。

  特别那些制煤的,用的一种模具般的东西,煤堆中脚一踩,杆一推,一个蜂窝煤就出来了。

  听闻这个东西还是永宁侯亲自设计出来的,然后无私的贡献出来,镇内商民人人得以使用,不与民争利,让利于民,这点上,不得不让少夫人佩服。

  不过眼前遍地黑乎乎的,也让她不由微微皱眉,对她这种生xing受洁之人,这种肮脏的环境,实是难以忍受。

  不过她没说什么,在管事招齐员工后,对着这些个个象非洲黑人似的人们,她倒和颜悦色,嘘寒问暖。

  本来众员工见到这个优雅高贵的少妇,都有仓促不安的感觉,特别见平日趾高气扬的陈管事,在她身旁低声下气,大气也不敢出的样子,更是敬畏有加。

  此时却不由生出亲近之心,最后每人还得了个小红包,更是欢喜万分。

  只有陈管事心下不是滋味,这个女人太工于心计了,坏人自己做,好人则都她去当。

  很快的,在陈管事复杂的目光下,少夫人离开了蜂窝煤厂,李家产业众多,从山西镇,大同镇,宣府镇各处奔走,让她颇为疲惫,然今日下午,还要到下一个地方去。

  马车上,少夫人若有所思,她说道:“杨叔,我是看好蜂窝煤前景的,就算到时不打仗了,此类民生之物,百姓总有需求……这不单是宣府镇的事,日后大同镇,山西镇,甚至大明各处,都有需求,甚至还可卖到海外,还有铁钉……所以,家族最好控制一些矿山为好。”

  杨管家叹道:“是啊,虽说眼下蜂窝煤供不应求,然煤价,铁价也涨了许多,有几座矿山在手,心就不慌了……”

  他沉吟道:“不若这样,永宁侯征战塞外这段时间,我们蜂窝煤厂,免费供应煤球给后勤司?想必定能大大增qiáng侯爷对我们的好感。”

  少夫人摇头:“不妥,我们免费,别人又当如何?挡了他人财路,定然招来怨恨。在宣府镇行善并不忌讳,我们可以拿出一笔银子,捐给收容所,孤儿营等,取得善人称号,获取影响。再想方设法收罗一些粮糙,捐给军伍,便可取得拥军模范称号,以妾身与侯夫人,纪妹妹的jiāoqíng,民政司不得不考虑一二,拿下一些矿山,就有把握多了。”

  杨管家道:“还是夫人想得周到。”

  宣府镇这个地方,只有汉籍,还有各类称号者,各类紧俏赚钱行业,才可以优先参与。

  所以日久,各界向社会捐钱捐物,似乎变得理所当然起来,很多一毛不拔者,也慢慢转变了思想。

  最后少夫人道:“过些日子,三晋商行要举办一个劳军活动,到塞外慰劳军伍,妾身也打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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