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边军一小兵_老白牛【完结】(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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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只是看着,他们知道,前方很多流贼是被裹胁的,或许不久前,他们只是向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与未参军前的自己一样,普通的人,为了活下去而挣扎,但现在,他们是贼,自己是兵,杀之无愧。

  密密麻麻的饥民冲近,转眼间,他们冲入百步。

  杨少凡猛的一扬手,身旁的金手用力chuī响喇叭,尖利的天鹅声响遏行云。

  火铳齐she的声音响起,后翼第一层二百铳兵一齐开火,就算风尘扬起,但jīng良的东路火器,也让他们击发率超过九成五,前方的饥民,一个个身上激she出血雾,超过一百六十个流贼如倒栽葱般的滚倒在地。

  “啊!”

  身旁伙伴转眼间倒下一大片,带着腥味的血点飞溅自己脸上,就算这波有四千多饥民,但与革左那边一样,他们的勇气,也瞬间消失不见了。

  他们虽然疯狂,容易被激起血气,但这种血气也来得快,去得快,特别冲在最前方的饥民们,更真切的感受到死亡的恐惧。

  所以,他们疯狂叫着,扔下兵器,往后方拼命逃去,也带动后面的人跟着溃败。

  不过,与革左那边不一样的是,押阵的闯军们,立时抽出兵器,将逃跑的人一一杀死,转眼间,就将一百多人砍倒在地,凄厉的哭叫声中,哀求声一片。

  一个约只有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刚失魂落魄的扔下手中的棍棒,转身几步,一把腰刀,就已然刺入他的小腹,随后抽出,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花花绿绿的肠子流出来,然后扯心肺的哀号起来。

  他手忙脚乱的想将肠子塞入肚中,却越流越多,他滚倒地上拼命嚎哭,最后痛不yù生的叫着自己娘亲死去。

  还有一个青年想要逃跑,被身后一个监督的三眼铳手恶狠狠的砸在头上,他晕头晕脑的摔倒在地,还不忘在地上爬行,想让自己离危险远一些。

  那个三眼铳手骂骂咧咧的追上前去,又用力几下,铁制的,沉重的三眼铳头接连砸在他头上,一直将他脑袋砸成一坨稀烂的东西方止。

  看着身旁饥民畏惧的样子,他脸上露出一丝得意,随后面容狰狞地吼道:“敢后退的,就是死!”

  在监督闯兵的镇压下,饥民们继续前行,不过明军排铳声音不断,还有齐刷刷的传递与清膛之声。

  一层层饥民被打翻在阵前五十步之前,却始终不得越雷池一步,他们流出的血,似乎汇成小溪,硝烟与血腥味中人呕吐。

  还有许多未死者,躺在血泊中挣扎,或在地上不断爬动,一边发出大声哭叫与哀求声,拼命向人群伸出求援的手,却没有一个人看他们一眼。

  此qíng此景,有若地狱。

  跟在饥民后方的闯军弓箭手,也不断对着前方绵绵抛she,一波未停,一波又起,每次行进,就是蝗虫般的箭矢she来,依靠前方的饥民为盾牌,他们连续漫she多轮。

  虽然准头不高,明军铳兵也都穿着火红棉甲,有较好的防护箭矢能力,但箭矢太密集了,she来箭矢速度也非常快,仍然有一些铳兵闷哼中箭倒下。

  饥民后方,还有一队一队的闯军三眼铳手,或是鸟铳兵,闪现出来,对着军阵这方连连开铳。

  就算他们火器不行,训练也不过关,但铳弹乱飞,仍然不时有铳兵受到伤害,甚至倒霉的,铳阵后方的长枪兵,也被打倒一些。

  军阵后翼,就有一个千总,正在呼喝指挥,忽然见前方贼军中铳声大作,在那方冒起的白烟中,就感觉自己的头盔忽然摔落了,身旁一个护卫连忙捡起,就见头盔上方,一个明显的弹眼。

  这千总不由一阵后怕,还好自己戴的是铁笠帽,若是凤翅盔,怕自己就当场报销了。

  “表娘养的。”

  这千总越想越出了一身冷汗,他接过护卫递来的头盔,忍不住用自己家的土语骂了一句。

  那护卫笑嘻嘻道:“连金儿,你真够命大的,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

  猛然他载倒在地,却是一颗铳弹,好死不死she中他的咽喉,他双目圆睁,口中大股大股的血块涌出,他挣扎着,最后缓缓吐出一个字:“……福……”

  “三儿……”

  这千总大吼一声,这护卫是他的族亲,跟着他出生入死,多少次死里逃生,没想到这一关却过不去,他狠狠咬着自己下唇,身体颤抖,鲜血淋漓的仍不自知。

  ……

  杨少凡冷着脸,流贼果然有人才,比起攻打正面的革左五营,他们战术运用得当,战斗力也明显高了一层,在他们组织下,第一波冲阵的饥民竟然伤亡六、七百,挨了四层火铳轰击才退。

  他们在饥民后面夹带弓箭手,火器兵的战法,也给自己部下带来不小麻烦。

  就算杀伤力不够,但弓箭she速太快了,自家打一铳,他们可以she好几箭,他们的三眼铳与鸟铳就算she得杂乱,没有准头,火器质量不行,也仍然不时带来伤害,己方不断有人倒下。

  特别残酷的是他们的波次攻击,一波方止,一波又来,给己方造成qiáng大压力,第三波时,他们还放了不知哪来的火箭,对整个军阵进行覆盖she击。

  一般火箭在百步范围威力更为qiáng劲,措手不及下,己方铳兵与枪兵,被他们she翻一片……

  阵前尸体积得更高,战事持续进行,伤者躺满一地,流出的鲜血到处都是,但后翼刚打退流贼第三波攻击,他们第四波又开始了。

  这波的饥民,坚持了两排的she击伤亡,在后督阵闯军正要qiáng迫他们继续时,杨少凡命令枪兵出战。

  “杀贼!”

  “虎!”

  后翼枪兵齐呼一声,鼓点声中,他们排众而出,在一阵紧胜一阵的鼓点中,他们挺枪小跑前进,他们的云翅盔,红色鸳鸯里服,青色的齐腰甲,在有些凉意的阳光下,发着醒目的光芒。

  他们排着密集队形,层层叠叠的冲杀行进,对面流贼见明军主动冲出,显得有些慌乱,一些饥民转身就逃,一些想拼命,还有一些闯营步卒冲出,用弓箭或是火铳向这些枪兵she击。

  曹变蛟财力比不上王斗,每个小兵都可以装备长身罩甲与臂手,他镇内长枪兵防护显得有些不足,一些人手臂中箭受伤,或是中弹倒下,但余下的枪兵们,仍然毫不犹豫上前。

  更多的流贼惊恐逃跑,就算明军火器犀利,但远程的轰击伤害,与近距离ròu搏那种压力是完全不同的,很多军队在远程对she中可以打得有声有色,承受很高的伤亡,但近距离搏斗时,往往就望风而逃了。

  因此,枪兵们bī上前去,这波流贼就散了一大半,怎么镇压都镇不住,余下的或是逃跑不及,或是企图负隅顽抗,但层层的枪刺,已经bī近他们眼前。

  “杀!”

  枪兵们群枪刺去,面前一片的惨叫,面前饥民一触便溃,露出后面措手不及的闯营弓箭手及火铳手,随后这些远程兵在被刺死一些后,哇哇而叫,大声奔逃。

  一些闯营刀盾兵企图抵抗,但面对群枪,悍勇军士,又哪是对手?胡乱抵抗一阵,纷纷败逃。

  一个持着皮盾的闯军仗着自己富有勇力,对着前面一排的长枪,还想搏战,他猫着身,手上皮盾挡着自己要害,右手大刀一个横扫,想要劈断面前枪杆。

  这一招是他的宝贵经验,他也曾是明军一员,一向看不起那些长枪兵,在他认为,只需近上前去,对手的长枪就是摆设,就算长兵短用,也没几个人可以用好,以为戚爷爷招数那么好学?

  他还有他的算盘,众军败时,自己奋力搏战,再砍一颗官兵首级回去,不说马兵,便是老营也可以进去了,有了军功,将来闯王打了天下,也好衣锦还乡。

  其实以自己的勇力,若不是不会骑马,早去马营了,还窝在这步营之内?

  他盘算得很好,不料他的大刀刚一挥动,一杆长矛,就重重的刺在他的咽喉上,那种力道,还刺得他踉跄后退几步,似乎没想到这个结果,该刀盾兵圆睁双目,手中大刀下意识想要挥动。

  他不甘心,他的军功,他的衣锦还乡呢?

  噗哧!噗哧!

  又是几声长枪刺入体内的声音,又有两杆长枪刺到,一刺他的胸口,一刺他的右目,曹变蛟新军也是学习靖边军——其实都是学习戚家军,作战时相互配合,然后专刺人的咽喉,心口,双目,下体等要害部位。

  极度的不甘,令这刀盾兵还不死,他血流满面,神色凄厉,摇摇晃晃一阵后,滚在地上,手上的大刀还要舞动。

  再又噗哧几声,多杆长枪上来,对着他的身体乱刺,刺入又拔出,拔出又刺入,每刺一下,都带出一股血雨,终于,这刀盾兵不动了,只偶尔身体抽搐几下。

  他左眼圆睁,却是死不瞑目,右眼一个巨大的血窟窿,望之形象恐怖。

  然后众枪兵踏着他的尸体,继续前进,这波流贼已经没有人抵抗了,个个狂叫着跑得飞快,反正跑不过敌人不要紧,跑得过自己战友就行了……

  又一波的攻击失败,已经是第四波了,前方血流成河,似乎那股刺人的血腥味,远远在这里都可以闻到,然后方的袁宗第神qíng却没什么变化。

  不说他,身旁各闯将也是神qíng自若,对他们来说,死些人,早已是家常便饭的事,个个心硬如铁。

  袁宗第轻轻一挥手:“再上。”

  他手势柔和,便若前方死的不是人,自己挥挥手,也只是挥走一片跳蚤。

  他说道:“让第五波上去,然后再从第一波开始,周而复始,进攻不停。”

  ……

  曹变蛟策马军阵中间,四下将兵如cháo,硝烟与血腥味道扑鼻,不过不管流贼怎么打,自己军阵,始终都屹立平野,只是将士们不断伤亡,任凭流贼这样消耗下去,qíng景不妙。

  他看向四周,正面前方,革左的步营好对付,难对付的,是或攻后翼,或攻右翼,或同时攻击两翼的闯贼,而且,响水对岸的贼骑,也需重视,虽有河水相隔,但若放松警惕,他们有可能冲过河来,攻击己方左翼。

  让他心焦的是,这会儿工夫,似乎又有一些流贼步卒与饥民到达了,他们的兵力几乎无穷无尽,就算给他们更多杀伤,他们仍然可以波波攻击不止。

  不管怎么说,今日需将周边步贼打得胆寒才能行军,坚持吧,他对自己说。

  ……

  战事从辰时一直打到巳时,临近午时时,袁宗第专门出动长枪方阵。

  他这方的饥民已经消耗得不能再消耗,任何的威胁,都不能让他们动弹一步,他们qíng愿就在眼前被闯兵杀死,也不愿再去面对那些可怕的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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