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边军一小兵_老白牛【完结】(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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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方阵地都是昏暗无比,阵阵腾空的烟雾中,长长的pào焰闪动,沉重的弹丸在空中划着弹道,然后重重落在对方阵地上,双方死伤者的肢体发着难闻的味道,各样的残肢飞落。

  但在撕裂空气的尖啸中,慢慢的,保定车营越来越占了上风,近到彼此的she击距离,蚁多咬死象,加上训练有素,很明显的,火pào众多的保定车营占了便宜,对面she来的pào子越少。

  杨文岳也终于找回了感觉,他奋不顾身,或躬临指挥,或自立大pào,只是呼喝作战,在杨文岳鼓舞下,营中pào手,更是奋不顾身的狠打,明军车营,不断往前推进。

  见官兵慢慢占了上风,丁启睿终于松了口气,他与温士彦指挥着全局,哨骑奔跑,还不断传来各方最新qíng报。

  丁启睿最关心的左翼那方,左良玉等正战得激烈,虽然滚滚贼骑攻破了他们前阵,但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哨报传来,似乎有一位手举大旗的贼将被铳弹打死,也不知是贼营中哪一位。

  现在贼骑正猛攻左良玉等左翼后阵,不过丁启睿倒放下心来,毕竟左翼后阵都是左良玉、方国安等镇中jīng锐,前阵杂兵都顶了好久,没理由家丁云集的后阵jīng锐顶不住。

  而且丁启睿调了许多预备队过去支援,陈永福等率的新军也很快赶到,只需左良玉等坚持住,流贼大败,就在眼前。

  还有右翼消息,更让丁启睿喜出望外,他看着那员哨骑喜问道:“虎帅等已攻入贼之侧翼,贼阵将溃?哈哈哈,果是宝刀未老,虎帅威武啊!”

  那哨骑只是默默点头,yù言又止:“回督师,是的,只是三镇骑兵损伤颇大,还有……还有……”

  丁启睿皱了皱眉:“怎么了?”

  温士彦也是看了过去,那哨骑低下了头:“还有……虎帅他……可能遭了不测,有哨骑言,他似乎中了pào子……”

  丁启睿猛的僵直,他大喝道:“这不可能!”

  就在这时,忽然左翼轰的一声,似乎是数万明军的恐惧哭喊,丁启睿毛骨悚然,迟迟不敢转过头去。

  无比的寒意也涌上温士彦心头,他直直看着那方,隐隐耳闻有人在喊:“左总镇跑了,左总镇跑了!”然后无数人惊叫中,就见那方崩盘似的溃散了,无数的溃兵四散而逃,一边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黑压压的贼骑从左翼冲来,赶鸭子似的赶着那些溃兵,看着铺天盖地的贼兵马队从左翼涌来,丁启睿失魂落魄,他只是口中喃喃:“为什么……就要大胜了,左良玉为什么跑?”

  温士彦面色铁青,他策在马上,咬牙切齿,最终从口中挤出两个字:“废物!”

  看左翼崩溃,随后中军后阵将士一样崩溃,最后蔓延到全局,温士彦心头涌起茫然的感觉,只觉自己到开封后,似乎无数努力,最终都成为笑话,或许,自己安静观察便好,眼下最主要的,还是能逃一命再说吧。

  他恨恨驱动马匹,心中恨意滔天:“军阀,这便是军阀!总有一日,我要向大将军建议,尽灭天下军阀!”

  ……

  崇祯十五年九月十二日,朱仙镇会战,明军大败,左良玉逃窜千里,直接奔回襄阳,丁启睿侥幸逃回开封,但敕书、印、剑尽失,杨德政、方国安奔回开封,各只余数十骑。

  虎大威中pào死,杨文岳被围,与丁虎力战死,车营覆灭。姜名武陷入重围,与亲丁耿道明、姜业隆、王豹、朱喜贵、白玉柱、杨守荐、庄登科等俱战死。

  陈永福与虎子臣所率新军被溃兵冲溃,再陷贼骑追杀,事后只各收新军一千余,正兵营骑卒二千余,流营大获全胜,招降明步兵五万,马兵五千,并获辎重粮糙,火pào器械无数,又马骡万匹,声威更震。

  ……

  看明军土崩瓦解,争先恐后逃命,义军一路截杀,从朱仙镇、陈留之间这片平原地带,一直到开封城下,伏尸遍野,到处是丢失的器械,旗帜,还有死人死马处处,鲜血流成小河。

  流贼各将兴高采烈,贺一龙拍着杨少凡的肩膀,哈哈大笑:“杨兄弟,多亏你的妙计啊!”

  杨少凡神色漠然,李定国站在他身侧,看看眼前惨烈一幕,又看看杨少凡背影,不知怎的,心头掠过一句话:“一将功成万骨枯。”

  李自成也是神采飞扬,朱仙镇大捷,令他心花怒放,虽然已部损失不小,比如冲阵的老营,就伤亡了近二千人,还有马匹的伤亡不计其数,更连郝摇旗都阵亡了。

  左良玉他们虽打得杂乱无章,但恐怖的东路火器,仍然给他的老营带来巨大的伤害,余者马兵也是损失惨重,要不是左良玉为保存实力逃跑,他还不知最终结果会怎样。

  事后,他也从那些俘虏的新军口中得到一个可怕的消息,陈永福等率新军,堪堪就要赶到支援了,想想他们的加入,李自成等就不寒而栗,好在左良玉原形毕露,己方才能大胜啊。

  而事后,二镇的新军也俘虏不少,没有阵列的新军不足为道,加上他们不是在绝地被围,没有那种背水一战的气势,俘虏或消灭他们,比消灭曹、王新军轻松数倍。

  中原地方,让自己头疼的新军就这样解决了,想想,李自成再次感谢左良玉,当然,也忘不了杨少凡的功劳。

  这么大的投名状纳来,足以证明他的忠诚,李自成思索,以后义军内的新军,就jiāo给杨少凡带领了。

  当然,所部损失让李自成等颇为心疼,郝摇旗的死,更让闯营各人唏嘘不已,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自己所获远远大于失去,朱仙镇大捷,今后义军更甚,中原这块地方,再没有掣肘自己的力量。

  想到这里,李自成哈哈大笑,自我感觉兵qiáng马壮,再望向流营各人时,颇有俾睨低视之感,他说道:“眼下官兵大败,开封城只是熟透的桃子,我义军定可一鼓而下,是否现在就兵围开封,拔了中原这块坚城?”

  闯营各将,革、左诸人都是赞同,罗汝才双目闪动了一下,不语,李定国沉吟着,似乎若有所思。

  李自成对他颇为注意,立时笑道:“李兄弟有何高见,不妨说来听听,早前你献了妙计,便灭了曹、王新军,不知又有何良策?”

  李定国拱手道:“闯王,各位当家,李某认为,开封虽可围围,但还是不要抱了太大希望,这座城池可不好打……再说,开封已是孤城,早打晚打都一样,现我义军大胜,最重要的是,还是先趁机扫清周边的敌人,比如河南府的汪乔年,还有汝宁府那边的藩王人等。”

  他说道:“某的策略,还是先灭汪乔年,现在他在河南府,身边跟着的尽是贺人龙、郑嘉栋、牛成虎、张国钦、张应贵诸辈,这些军头,有几个甘心为朝廷效力?特别贺人龙,开县噪归,扔下傅宗龙逃跑,与左良玉尽是一丘之貉,说不定我义军bī去,贺人龙又扔下汪乔年跑了。就算不跑,他们在河南府或许还未知我义军大捷之事,jīng骑突驰西进,加上当地义军响应,定能取得奇效!”

  李自成不断点头,脸上满是赞许,流营各人同样露出钦佩的神qíng。

  李定国续道:“灭了汪乔年后,我义军挥师南下,去攻打汝宁府。陈永福等人逃回开封府,藩王危急,他们在开封城内救或不救?救,我师便可在野外设下伏兵,如击败曹、王二人一样击败他们。不救,开封官将,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我等攻城略地!”

  李自成放声大笑,高声道:“不愧是小尉迟,就是高啊!高!”

  流营各人一样大笑,杨少凡看着李定国,眼皮略略抬了抬。

  孙可望微笑看着,不知在想什么。

  ……

  崇祯十五年九月十六日,开封城内,温士彦正在奋笔疾书,为近期观察结果作个总结报告。

  “……援师覆溃,寇益无惮,今贼氛告迫,全豫已陷其七八,藩王告救,望若云霓。自他日言之,中原为天下腹心,自今日言之,乃糜破之区耳……”

  “此战之败,皆军阀之故,前车之鉴,不可不防,我靖边军若与友镇配合作战,需严审其人资格,宁缺勿滥……”

  写到这里,忽然一阵寒风卷来,温士彦不由紧了紧身上大衣,他看向窗外,雪片大如掌花,纷纷乱乱的坠落下来,好一场大雪啊,瑞雪兆丰年,只是,雪下得早了,看来明年又是一场大旱啊。

  温士彦叹了口气,当日他在护卫掩护下奔回开封,自己虽没事,但随同护卫却伤亡了十几个,回到宣府,必须要接受一场质询,合上完笔的报告,他又拿起一份告示,却是流贼she进城来的。

  “奉天倡义营文武大将军李示:仰在省文武军民人等知悉:照得尔援丁启睿、左良玉、虎大威等被本营杀败,逃奔四散。huáng河本营,发兵把守,他路援兵俱绝,尔辈已在釜中,可即献城投降,文武照旧录用,不戮一人!如各延抗,不日决huáng河之水,尔等尽葬鱼腹。本营恐伤天和,不忍遽决,慎勿执迷视为虚示!先此晓谕。”

  温士彦久久看着上面的“不日决huáng河之水,尔等尽葬鱼腹”几个字,流贼日后会决河吗?他不敢肯定。

  十二日官兵大败后,流贼在十三日围城,不过二日后,他们尝试攻打未果便退走了,临行前,she了众多告示进来。

  哨骑所闻,他们大部去了汝宁府,又有消息说,大股流贼jīng骑bī向河南府,这些所闻也不知是真是假,现在野外是流贼的天下,官兵哨骑尽畏惧不敢出,开封城内各员,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收起告示,温士彦环视屋内一遍,终于要离开开封了,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他收好东西,推开房门,一阵风裹着雪花袭来,温士彦不由浑身一颤。

  外间雪花点点,就见院中尽是观察团的使员,还有一些三晋商会的人,一辆辆大车停着,上面满载收罗的妇孺小孩,一个商人过来对温士彦诉苦:“大使,今日走,就只能带走三百名买来的妇孺孩童,这天寒地冻的,实是不便啊。”

  温士彦淡淡道:“无妨,后续的妇女孩童,就慢慢运吧。”

  他一辆辆大车看去,内中的妇孺小孩,尽用畏惧的神色看来,个个浑身脏兮兮,面huáng肌瘦的,个个哆嗦的挤成一团,温士彦道:“天气冷了,给他们每人加上一件棉衣,然后路上热水热粥要供应好,一定要确保到宣府镇,路上不死一个。”

  这商人暗暗叫苦,我的爷啊,这里是中原腹地,不是宣府镇哟,哪来的那么好条件?得了,温大使随便说说,自己又要劳心劳力了,真是上官动动嘴,底下跑断腿,面上他却拍马道:“大使仁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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