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边军一小兵_老白牛【完结】(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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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士彦道:“嗯,我靖边军之形象,需从一点一滴做起,这事马虎不得。”

  旁边一赞画也叹道:“每逢战乱,受苦最多的还是妇孺孩童,大将军下令收罗这些孤小,这是万家生佛的事。”

  又有一个赞画道:“现宣镇与塞外尽多青壮,若无人伦,久出,必出祸事,妇女也必须多多收罗。”

  众人说着,走到一辆车前,都是眼前一亮,就见内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她似乎受了伤,不时咳嗽,她的怀中,还依偎着一对五、六岁的双胞胎女娃娃,女娃娃脸色皆是苍白瘦弱,二人蜷缩一团,紧紧抱在一起,众人目光注视,只是怯怯的。

  双胞胎较少见,各人不免多看几眼,那老婆婆有些畏惧的想起身行礼,温士彦止住她,柔声问双胞胎女娃娃道:“都叫什么名字?”

  似是姐姐的怯生生道:“……姐姐大囡,妹妹二囡……”

  那商人在旁边介绍:“她们是曹帅俘获的饥民家眷,带回开封来安置……”

  又指着这三人旁边一个年轻女子,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孩,这婴孩倒是白白胖胖,一双圆圆的眼睛很引人注意,不时还天真无邪的拍起小手,口中咿咿呀呀的嘟哝什么,此时正紧抓着大囡的衣角不放。

  商人介绍了这婴孩的来历,也因要随军征战,曹变蛟将婴孩带到开封后便找了个奶妈,还给他起了个小名叫蛆儿,那奶妈见曹、王不归,又看了流贼告示,担忧他们以后真会决河,便决定到宣府镇去,便找上了这商人。

  众人皆是叹息不已,那赞画长叹道:“怜我百姓,忧患其多,怜我世人,忧患何多……”

  院中,还有陈永福与虎子臣带了一些亲卫,他们是来送行的,风雪中陈永福默默无语,虎子臣只是呜呜哭泣,心伤虎大威的死去,众人无言的拱手告别,上了车马时,温士彦回头看去,陈永福仍呆呆站着。

  温士彦忽然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他不是个感qíng丰富的人,一生充满冷漠算计,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想痛哭一场。

  寒风凛冽,雪花飘飘,车马不断驶出大院,陈永福呆呆看着他们车马一路北去,慢慢的,似乎一阵雪花过来,他们就踪迹不见了。

  他悲凉的长叹一声:“我儿,为父无能,只盼望你在宣府好好的,平平安安就罢。”

  叹息中,风雪越大,最终,将他整个人身形掩没。

  第十卷 此心安处是吾乡

  第723章 报纸

  崇祯十五年九月二十九日,京师,紫禁城,东暖阁内大臣聚集。

  内阁首辅周延儒,吏部尚书郑三俊,兵部尚书陈新甲,户部尚书倪元璐,刑部尚书刘泽深、工部尚书苑景文,甚至老得不象话的礼部尚书傅淑训均有在列。

  同时进入内阁的,但并不是一部之尊的礼部右侍郎、东阁大学士魏藻德,礼部左侍郎、协理詹事府、东阁大学士陈演,一样列于东暖阁之内。

  陈演善于勾结内臣,往往从内侍口中,可以暗中得知次日皇帝要问之事,每每对答如流,很得崇祯帝欢心。

  魏藻德擅长辞令,极有辩才,很能猜测崇帝心思,也每每总能迎合,所以一样简在帝心,虽然现在最得宠的是内阁首辅周延儒,但二人非一部之尊,却也不落下风。

  以小官制大臣,这是大明的传统,或许崇祯帝觉得周延儒势头太盛了,又与倪元璐、郑三俊皆是江南人氏,东林党一员,不愿看到阁中一家独大,隐隐有以二人相制之意。

  最后,又起复都察院左都御史职的李邦华,也静静坐在一张锦榻上。

  崇祯十四年京师那场大震,李邦华虽暂时引咎辞职,但他根深叶茂,门生故吏遍天下,自己在内阁日久,也曾任过兵部尚书等要职。

  族人李日宣,一样任过兵、吏两部尚书,李氏族人,也皆是官运亨通,族中李振裕,历史上更先后担任过工、刑、户、礼四部尚书,民间直有“一家八尚书,九子十知州”的说法。

  所以不久前,李邦华又起复了,此时手上只是捏着一张报纸面无表qíng看着。

  “……臣闻天下之大义,当混为一。匈奴呼韩邪单于已称北藩,唯郅支单于叛逆,未伏其辜,大夏之西,以为qiáng汉不能臣也。郅支单于惨毒行于民,大恶bī于天。臣延寿、臣汤将义兵,行天诛,赖陛下神灵,yīn阳并应,陷阵克敌,斩郅支首及名王以下。宜悬头槁于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qiáng汉者,虽远必诛!”

  看着报纸上这段话,阁内群臣表qíng各异,面对皇帝,个个也不知该作何神qíng。

  京师不久前刚下了一场大雪,虽阁内有着厚厚火夹墙,此时仍然有些寒意,崇祯帝坐在龙椅上,他只是冷漠地看着下方阁臣,看他们翻看各日报纸,传来的各方塘报等。

  良久,他淡淡道:“都说说吧。”

  塞外与中原的塘报,是在二十四日同时到达京师的,不同的是,开封战事塘报是在二十四日上午到达,王斗的塞外捷报,则是在下午到达。

  当接到开封塘报时,君臣人等均是晴天霹雳,有若天都要塌了,惊恐之下,他们不约而同打探王斗的消息,莫名其妙的,很多人竟希望王斗大败,就连皇帝都有这种心理。

  只是事与愿违,很快等来的却是王斗的捷报,还是明中叶来前所未有的大捷。

  几天后,宣府时报也接连不断的到了,不是每六天发行一次,而是隔一天就出了一份,上面更是大夸特夸,将此次塞外大捷赞得天上地下少有。

  王斗的塘报,还将这次大捷归功于皇帝洪福,归功于朝廷诸公运筹帷幄,只将自己名字摆在最后面,但报纸就不管不顾了,真是用力的chuī,拼命的chuī,吓煞人的chuī。

  标题也是一个取得比一个惊竦夺目,什么《饮马翰海上,封láng居山下》,什么《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什么《但有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yīn山》,等等等等。

  特别二十六日初版时那个头条《饮马翰海上,封láng居山下》,报纸结尾引用了建昭三年,陈汤大败匈奴所上奏疏不说,更狂热的高喊:“向战无不胜的大将军致敬!”

  最后更推出系列报导,将靖边军各将,王朴人等大说特说,甚至连一些小兵卒之事,都占据了几个版面,每天花样不断,不知要闹腾到什么时候。

  王斗塞外大捷,在《宣府时报》长篇累牍的报道下,依君臣所知消息,宣府镇早沸腾了,大同镇,山西镇同样如此。

  大明几百年来这三镇边患严重,不知多少百姓妻离子散,眼下鞑子老窝被永宁侯一鼓端了,漠南鞑子尽灭,不灭的也成为奴隶,至少几十年内三镇无忧,百姓安宁,岂能不喜?

  各人口中,触目皆是王斗之名,靖边军之威,王朴大同军也占了不少便宜,连忠义营,新附营都声名鹊起。

  京师也沸腾了,各处茶楼酒肆爆满,满馆皆是唱报之人,便是馆外,都黑压压聚满人,在中原大败的背景下,百姓们分外需要一场胜利,靖边军刚好满足了他们这个需求。

  特别在世人印象中,饮马流沙河,征战塞北边,一向是历朝将士最高成就,各人内心深处最qiáng的渴望,历代文人,关于边塞之曲也不知凡几,所以这塞外大捷,就分外的振奋人心。

  二十八日的宣府时报,除了继续报道大捷外,还报道了朱仙镇之战前后详qíng,比朝廷邸报详尽多少倍,最深刻的悼念虎大威,姜名武等阵亡将士,更声讨左良玉等无良军阀!

  报纸上严厉说着:“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左良玉为一己之私,置十数万将士安危于不顾,于大战关头弃师而去,终导致官兵大败,中原糜烂,此等鼠辈,最终不会有好下场!”

  报纸的报道,引起京师百姓的愤怒,一般各总兵,巡抚,总督什么,都有在京师设立会馆,探听qíng报,抄写邸报什么的,特别是武人,这些选派驻京人员更有别的妙用,戚继光当年就痛斥过这种现象。

  “……将官调赴随征之日,本官未起程,先差人分布于入京道路,及兵部门首内府诸处,计约某日可追及敌,不待报至,便纷纷扬言曰:某将官追上敌了。殊不知三千军内,还无二、三百到,还有相去一、二百里者,谁为查究?还未见敌,及约期相近,又是前项之人各处称扬曰:某官知何被围,如何砍杀。其yù妒人之功,报己之怨者,则曰:某官在某处札营,如何不救。寻曰:本官如何杀砍突围而出矣。甚至喧动圣明……”

  左良玉在京同样有一个平贼镇的会馆,内中差人事前事后,就如此诡言纷扰,左良玉在朝中诸公军之重擎,国之大将的印象,除了本身兵马众多,未必没有这些人的功劳。

  京中百姓对左良玉也印象不深,只知道他很能打仗,深得朝廷器重,想不到是这种德xing,他们省衣缩食,纳粮jiāo税,供养的就是这种贼将军?逃跑将军?

  加上左家人员仗着自家主子深得朝廷依重,平时在京中也是横行霸道,愤怒的人群冲来,将他们一个个揪出来殴打,该会馆被一把火烧个jīng光。

  与之jiāo好人员想不到一份报纸竟有如此力量,茫然无章,手足无措下,个个惟恐避之不及,纷纷疏远他们,左良玉在京中各类产业损失严重。

  不单如此,想必这种愤怒,还会向大明各地蔓延过去,左良玉是真正臭名远扬,虎大威人等,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将传播千家万户,青史留名。

  当然,王斗作派看在内阁诸公眼里,各人是内心百味夹杂,什么时候,天下舆论要由一个武夫引导了?这千百年来文人优势何在?各人还暗暗心惊,区区一份报纸,左良玉名声就尽毁了,虽然他也没有什么声名。

  有朝一日,王斗若用来对付自己,他们不敢想象,这结果会是怎样!

  崇祯帝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塞外胜了,还是国朝百年来前所未有的大胜,但他就是高兴不起来,只想着,王斗声名更震了,特别有此报纸利器,朝中内外,又会有多少人催自己调靖边军南下平贼?

  只是,自己放心吗?

  主弱臣qiáng,此乃乱国之兆!

  特别夜深人静时,他每每细想王斗经历,自己与其相见时的qíng形。

  想来想去,总想不透这个人,不知他在想什么,觉得其心思难测之极,说他忠吧,实是大明第一忠之人,塞外大捷,也让功于自己与朝中,谦逊守礼,但说他jian吧……

  王斗发家的经历,也慢慢浮出水面,其实很多事qíng不需要亲眼目睹,详细推敲,慢慢就可以推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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