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禄脸色平静,只是说了一声:“大人恩德,来日再报!”
王斗制止住了愤愤不平的韩仲,叹了口气,他起身道:“人各有志,不能qiáng留!”
他看着许禄,神qíng复杂,想当日自己任靖边堡屯长时,许忠俊在的时候,许禄对自己帮助还是很大的,他也希望到舜乡堡后,与许禄仍是持续同僚之谊,可惜为了家丁之事,二人最后还是分道扬镳。说不痛惜,那是假的。
王斗道:“许老哥,我不勉qiáng你们,也希望你们将来有个好的前程!不过我有言在先,你们离开舜乡堡后,投谁都可以,若是有敢从贼降虏的……”
猛的一声巨响!
却是王斗一把抽出腰间重剑,将面前的桌子劈成了两半!
他口中缓缓吐出下面的话:“我王斗必诛之!”
……
在舜乡堡军民们鄙视的眼神中,许禄,蓝布廉、刘玮、余庆元四人领着自己的家丁们走了,前舜乡堡防守官许忠俊jiāo游广阔,不但州城,甚至卫城许多官员都有来往,许禄作为许忠俊的心腹,多少也与这些官员有jiāo往,加上他手上的家丁,自然有许多可以去的地方。
他们的四队家丁,除了每队留下三、四个人外,余者都随他们而去,对于许禄几人来说,他们走后,免于自己家丁被改编的危险,保住了自己的力量,以后他们带着家丁,天高地远,可以到外面去闯下一片新天地。
对于王斗来说,许禄他们走了也好,留下的军队,一色的新军,舜乡堡牢固一块,也少了很多隐患,特别是在清兵快要来临的时候。
六个管队官,只留下了温方亮与孙三杰二人。
二人以实际行动向王斗证明了他们对王斗的效忠,特别是温方亮笑嘻嘻的,对于自己家丁的jiāo出丝毫不以为意,他对王斗言道只希望将来新建哨队时,能让他领一哨的新军兵马。
对温方亮的留下,很是让王斗意外,本来他以为改编家丁时,许禄会支持自己,余者各人会怨言jiāo加,特别温方亮会是个麻烦的人物,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不用说,对这二人,王斗是大加笼络,他暂时让那十五个留下的家丁划归二人管辖,使他们每队兵达到了二十人。很快舜乡堡就要进行军士武艺等级考核了,等武艺考核后,王斗再考虑新建两哨兵马的问题。
第085章 扬眉吐气
崇祯九年二月二十五日。
下午,舜乡堡教场上。
吴争chūn侧身抬枪,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他黑瘦的脸上紧盯着二十步外的人形木把,目光中满是锐利。
猛然他一声大喝,挺枪冲刺。
“杀!”
冲到近前,手中长枪如闪电般刺出!
“噗哧!”一声,手中长枪已是刺中了木把咽喉的位置。
枪把一带,一个木球已是出现于他的枪尖之上。
看着枪尖上的木球,吴争chūn感慨万端,九刺七中,这在未来的军士技艺考课中,已经算是上等技艺了吧?
想起这些时间自己的努力,隆冬时节,仍是每日不肯罢休,日日夜夜的苦练,终于有了这个成绩,想必防守大人见了,定会欣安慰自己的改变吧!
不过自己不可懈怠,听闻老对手沈士奇同样有九刺七中的技艺,自己还得努力,将他压下!
想到这里,吴争chūn眼中闪过一丝坚毅,往日的萎缩怯懦,似乎完全不见!
“真是不错!”
旁边一个细细柔柔的声音响起,说话的主人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大明军人,穿着一身皮袄,圆乎乎的脸,相貌白净,腰间佩的腰牌,表明了他的身份:舜乡军左哨甲队甲小队甲长钟显才。
吴争chūn哗的一声,依枪抱拳大声道:“多谢钟甲长赞誉!”
眼前的钟甲长看来起很年轻,很斯文,但整个舜乡军中,没人敢小看这个年轻军头!他是舜乡军的王牌火铳手,在she击上有着极高的天赋,曾经创下了十击八中的优良记录!
钟显才现在是甲小队的甲长,同时还是甲队的队副,如果队长战死或是调走,他便随势接替队长之位。
钟显才道:“吴军士,努力,我看好你!”
吴争chūn感激地点了点头,现在队中都知道了吴争chūn要与沈士奇比试的消息,也知道了王斗当日对吴争chūn的勉励。本来以吴争chūn往日的xing子,没人瞧得起他,不过最近他的努力,却博得了队中兄弟的一致赞誉。
关乎到左哨甲队的荣誉,大家对吴争chūn与沈士奇未来的比试,都表示了关注!
“小子,不错嘛,九刺七中,看来考核后,一定是个上等军士,未来你可以与我平起平坐了!”
左哨甲队的队长谢上表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他年在三十岁,身材高大,原来是靖边堡战兵甲队的伍长,同时又是个刀盾手,舜乡堡编立新军后,他便光荣地成为了一个队长。
他大笑而来,身后跟着两个高大的护卫,都是身材粗壮,一看就是身手不错!
他粗壮的手掌重重地拍在吴争chūn的肩膀上:“小子,争气些,不要丢了我们左哨甲队的脸!”
旁边训练的甲队军士同样投来友善的目光,很多人冲吴争chūn喊:“吴争chūn,加油!”
吴争chūn重重地点了点头!
……
傍晚,舜乡军战士从教场上回到自己的营房内,洗手洗脸,准备吃饭。
舜乡堡的军营、马铺都在堡的西北处,营房分为两大片,一为左哨营地,一为右哨营地。
每队五十余人一排营房,每甲一个大间,内中是一个通铺火炕,冬天火热的炕烧起来,足以让战士们度过寒冷的冬天。每哨有茅厕两个,水井两个,让营房内保持卫生。
在每甲房内,一旁是兵器架,摆放各人的兵器,在墙上,贴着内务条例,就算各军士们不识字,也要将条例背得滚瓜烂熟。军中定期抽背,每背错一条,军士打五棍,甲长打十棍,所以一般闲着没事,甲长们便是组织军士们背习条例。
在每个哨中,都有一个大伙房,伙房颇大,足以容纳全哨二百多个官兵吃喝。洗手洗脸后,吃饭的钟声已是响起,吴争chūn便拿起自己的碗筷,在甲长钟显才的带领下,列队往伙房而去。
舜乡军条例,早晚军士杂粮米饭,或是馒头饼子,加上菜汤,可以吃饱,但不得làng费。中午一餐每人还有二两ròu。
今天晚上是吃黑面馒头,众人训练了一下午,都是饿了,个个着紧的排队,每人拿到几个馒头,还有一碗菜汤,都赶忙找桌子坐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一片安静的咀嚼声后,伙房内才恢复了活力,众人开始说笑,谈论着教场上的训练诸事,议论着几天后的军士武艺考核,队中有几人可以获得上等军士待遇。
吴争chūn与自己同甲兄弟坐在一起,旁边同样都是甲队的军士,忽然他的眼睛一寒,对面走来几个军士,个个身材高大,满脸横ròu,为首一人,膀大腰圆,正是他的老对头沈士奇。
两人的目光接触,都是撞出了火花,沈士奇哼了一声,短短两个月,吴争chūn变化不小,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过从小到大,他对吴争chūn的不屑是根深蒂固的,吴争chūn变化再大,他又有何惧?
不过今天他听到一个消息,让他对吴争chūn重视起来,午后教场上cao击枪术时,吴争chūn练出了九刺七中的好成绩,已经与自己不相上下,看来自己得努力了!如果将来败在一个自己瞧不起人之下,他丢不起这个人。
沈士奇带着石大台、曾就义二人坐到乙队的位置上,一边吃黑面馒头,一边不时拿眼去瞪那吴争chūn,往日见了他就躲闪眼神的吴争chūn,今日却是不甘失弱与他对视,更让沈士奇恼怒,他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将吴争chūn压下一头,让他永远抬不起头来!
……
崇祯九年三月初一日,正是清明两天后,chūn耕已是结束。
舜乡堡教场,湿冷的风呼啸而过,卷起了各人的衣衫,吴争chūn握紧了手中的长枪,让自己站得更直,他知道今天是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候。在他身旁,是密密麻麻手执长枪火铳的军士,所有人身上都没有披着铠甲。
王斗现在共有铁甲皮甲几十副,新式火铳与鸟铳不到一百门。火铳与盔甲不能装备到每个士兵,特别是铁甲,只能考核后选取一部分人武装。辉耀堡那处铁矿上月虽己产铁,但供应打制不足以让士兵使用,每个火铳兵手上没有火铳的,仍是持着一根长枪。
两哨舜乡军排成整齐的阵列,静静地立在教场上,人人神qíng严肃,枪刺如林,一股肃杀之气蔓延开来。
经过几个月严酷的训练,这些舜乡堡军户,已经成为一个合格的军士,今天,就是决定他们在军中地位的时候。
隔着几个人头,在吴争chūn这个左哨甲队甲小队十人左侧的一步外,甲长钟显才正站得笔直,他的手上拿着那把平时爱若xing命的鸟铳,鸟铳上挂着一面本小队的队旗。
五甲小队合成一个大队,在大队正前方的两步远,左哨甲队队长谢上表正手按腰刀肃立,他的身旁站着一个高大的旗手,手上持着甲队的队旗,在谢上表的身后,同样站着两个高大的护卫还有一个鼓手。
甲乙丙丁四队结成左哨方阵,在左哨的正前方,哨长韩仲同样按刃肃立,他的身旁站着两个旗手,身后同样是四个高大护卫与两个鼓手。
韩朝领的舜乡军右哨位于左哨新军的右旁。
在右哨旁边,还有温方亮与孙三杰各领一队二十人的兵,也是个个站得笔直。
许禄等几个管队官忘恩负义,带领自己的家丁离开了舜乡堡,只有温方亮与孙三杰二人留了下来,他们愿意加入新军兄弟,同舟共济,让新军上下对他们印象都非常好。
新军传言,防守大人还将扩充两哨兵,让温方亮与孙三杰各领一哨,未来舜乡堡将有四哨兵。
从清晨开始,舜乡军几哨人就立在教场上,一动不动,寂静无声。
站在这个阵列当中,前后左右都是自己队中的兄弟,感受到那股力量,吴争chūn也是热血沸腾。他下意识地向右旁乙队方向看去,隔着一个个人头,却发现沈士奇也是向他看来。
两人目光对撞,接触到沈士奇那恶狠狠的眼神,吴争chūn冷哼了一声,回过头来,又让自己站得更直!
湿冷的风仍是翻卷着,不知过了多久,忽听蹄声响起,猛然左边一个声音拉到极致的尖细声音响起:“万胜!”
那是甲长钟显才的喊声,声音传到吴争chūn这里,他不假思索地高声喊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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