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边军一小兵_老白牛【完结】(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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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设立远望沟防线时,靖边军的pào官就测好了这边的高低位置,设在塬坡上的火pào依着单位轰打便是,准确度惊人。

  佛láng机火pào的she速又是出名的快,pào弹呼啸中,雨点般的pào子落在各步卒军阵内,血ròu横飞,断手断脚,每次pào弹落下,总会引起极大的骚动。还有大量的毒烟、灰弹过来,造成的混乱并不比实心pào弹差。

  其实这边布置的火pào不算太多,塬上不过二十门大将军pào,二十门臼pào,还分散在各防线上。但这个时代火pào的威赫力太大了,能站着从容挨pào的军队,都是意志力非常坚定的jīng锐,显然闯军并不算意志坚定的军队。

  所以就算塬上火pào实际并没有给右营闯军造成多大伤亡,但那种挨pào的恐惧却引起了很多军阵的骚动,每次pào弹落下,感觉会挨pào的闯军士卒总是撒丫子就跑,不论他是军官还是士兵。

  流贼的人海战术之所以犀利,是因为有大量的老贼步卒在后方驱赶、监督、弹压裹胁来的饥民,让他们以血ròu之躯消耗敌手的铳弹箭矢,消耗他们的有生力量,等到差不多时,再主力jīng锐上。

  但此时在后方驱赶弹压的步卒自顾不暇,哪里顾得上监督前方的饥兵?而那些饥兵大部分都是一辈子没见过战场的普通饥民百姓,就算战前因老贼的煽动威胁而激起一些血勇之气,但这股气来得快,去得更快,往往只需一阵排枪,冲在前方的悍勇之人被打死打伤,他们立马又变回胆小怕事的小老百姓。

  放在往时,这时伍中的老贼就要拼命弹压,驱赶他们向前,但此时后阵步卒自己都混乱一片,又如何监督?

  因火pào缘故,攻打南沟的右营闯军还比别处更惨,毕竟鸟铳就算犀利,但也只能打前方的饥兵,后方监督的步卒大致是安全的。他们可以在后面惬意的驱赶弹压前方的饥民,但在这边,他们却要忍受饥兵所没有的待遇:挨pào!

  pào弹呼啸的声音一波接一波,还有石灰毒雾弥漫,站在塬坡上右营制将军刘希尧看着下方战场,不由脸色铁青。

  前方的饥兵被明军几轮排枪打成溃兵还好,但后方押阵的步卒也在火pào轰击下变成láng奔豕突,毫无组织的乌合之众,这是他忍受不了的。身为原左革五营将领,原想在这场战事好好表现自己,进攻前也jīng心组织,未想战斗一开始,这场自己寄于厚望的进攻就变成一场闹剧。

  塬上,赵荣晟收回千里镜,下方人cháo如蚁,流贼初看起来声势浩大,但在pào火猛轰后,明显可看出处处混乱,不论甲十一到甲十八号哪个防线战场上。

  这样的战果在赵荣晟意料之中,崇祯十三年他曾随军南征过,当时他还是个普通的枪兵,那时他就知道,要讨流贼,杀死前方多少饥民都没用,要打就打后方的步卒,甚至老营。

  看着下方黑压压的人cháo,他传令道:“继续pào轰,猛打后方的步贼,传令各防线枪兵出战,给贼以重挫!”

  “开pào!”

  塬上的大将军pào继续发出凌厉的火焰,震耳yù聋的pào声中,浓浓的白烟汇合鸟铳激发的硝烟,笼罩了这一片的沟塬。

  ……

  五月三日这天,举国关注的潼关战事于远望沟长达二十多里的防线上拉开帷幕。从空中看去,整个远望沟都被弥漫的烟雾笼罩,透过烟雾,若隐若现是下方如蚁的人海。

  人海从塬上倾泻下沟,如洪水似要弥漫上塬,但他们被塬坡间各处防线劳劳挡住,汹涌的cháo水被坚固的堤坝消弭。

  就在远望沟这边闯军猛烈进攻,明军顽qiáng抵抗的同时,两千多骑闯军马队从金陡关前出发,尝试可否窥探,甚至攻打潼关的东北两面。

  此时闯军早控制牛头塬,从金陡关到东城门的五里天险却对他们如履平地,两千多骑马队奔驰在官道上,轰隆隆的蹄声有若奔雷。他们一直奔到远望沟前,过了沟不远就是麒麟山,因为城墙与东门楼就建在山上,所以这端的远望沟并没有设置矮墙防线。

  二千闯骑在远望沟前略一停留,看前方城墙顺着山势蜿蜒,东面“迎恩门”在麒麟山上更若虎踞龙盘,坡下不远就是涛涛huáng河之水。

  领军的老营果毅将军有些犹豫,他曾在牛头塬上远远看过潼关东面qíng形,此时近距离观之,更觉得东门的险峻。

  最后他一挥手,一哨总一咬牙,领一队兵五十骑奔出,他们冲下远望沟,顺着官道又奔上塬面沟顶。

  上沟后他们分为两部分,一部分顺着官道奔向“迎恩门”前的“天险楼”箭楼。一部分往南,沿麒麟山下沟边缓坡小道,看能不能绕到潼关的南门去。

  但他们刚奔下沟,城墙上就冒出密密的人头,他们刚一上沟靠近麒麟山,就听山上轰隆隆声响,大量的滚木檑石从城墙扔下。这边的高度连城墙与山坡算上超过十丈,滚木檑石顺着山坡滚落的力道难以想象,滚下时还激起大量的尘土碎石,就象泥石流一般。

  轰隆隆声响中,就听人马惨叫嘶鸣不断,不时有闯骑被砸中带到,这么高的距离,这么qiáng的力道,只要人马被滚木檑石砸到带到,就是筋断骨折,吐血身亡的下场。

  特别往远望沟边绕道去南的那十几骑,因为沟旁山边道路狭窄,能闪避的空间极小,巨大的、雕琢成圆形的檑石从城墙山坡上冲下来时,直接就将他们砸进远望沟内。

  那老营果毅将军就亲眼看到一骑被檑石砸中,就见他们人马直接腾空而起,惊叫着往边摔入沟内。那马匹在半空中还“律律”嘶叫着,那骑兵也凄厉的嚎叫,这边远望沟还又高又深,良久众人才听到人马落地的沉闷声音。

  不单这骑,飞扬的尘土中,雨点般滚木檑石落下,就见绕道去南的那十几骑,一个接一个被砸入沟内,无一幸免,看得这方人马个个脸色大变,默然无语。

  往东门去的那些闯骑也没好到哪去,官道挨着山边墙根而行,蜿蜒往上,一直到箭楼瓮城之前。对守军而言,这些顺着官道奔来的流贼都在他们的火力打击范围之内,甚至在滚木檑石的攻击范围之内。

  如雨般的滚木檑石扔来,惨叫连连,一个接一个闯骑被砸中,余下的看到头顶尘土飞扬,密集的滚木或檑石不断呼啸而来,他们或是慌忙拔马回跑,甚至慌不择路,冲下官道边的陡峭山坡,往huáng河岸边冲去。

  那老营果毅将军脸色铁青看着,这次窥探损失惨重,转眼他就损失了三十几骑,不比饥民,这种骑兵每死一个,都足以让老营上下心疼无比。

  收回残兵,老营果毅将军环顾左右,每个军官都是避开他的眼睛,事实很明显,这种地形试探毫无意义,他们可不想白白送死。

  再听远处官道传来伤兵们的嚎叫呻吟声,凄惨无比,让人听了心烦意乱,众人只当没听到,他们可不敢提议去救,否则说不定就将自己折进去。

  那老营果毅将军想起自己的军令,最后心一横,又点了一个部总,让他领两队兵从坡下huáng河岸边走,看能否窥探北水关、北关qíng形防务,甚至看能不能绕到西门去。

  那部总暗叫倒霉,他张了张嘴,有心反对,但看这果毅将军森寒的目光,却也不敢违抗命令。

  方才qíng形他也看个正着,所以领两队兵出发后,刚顺官道冲下远望沟,一上沟,他立时领众骑离开官道,尽量往huáng河岸边走。

  这边huáng河岸地倒也宽阔,只不过到麒麟山与huáng河水相夹之处时,这边能走的河摊地不过数十步,就算他们尽量沿着河水边走,但这部总领着众骑刚一靠近,城墙山坡上如雨般的滚木檑石落来,还是有数骑惨叫着被砸翻在地。

  同时那方的箭楼城墙如雨般箭矢she来,还有爆豆般的火铳声响起,那老营果毅将军看得很清楚,这瞬间那部总就损失了三成的人马。

  然后那部总率余下的骑兵冲入拐角,消失不见,那老营果毅将军焦急等待着,他听那方排铳阵阵,还夹着火pào的声音。

  良久过后,忽然麒麟山与huáng河相夹之处又传来爆豆般的火铳声响,然后一骑浴血冲出,拼命往己方阵线逃来。但没逃几步,马上骑士就滚落在地,那马匹也双脚一软,“律律”的嘶鸣起来。

  那老营果毅将军脸色yīn沉无比,全军覆没,这轮的试探竟比第一轮还惨。

  他有些明白为何历来攻打潼关,总要从远望沟、禁沟处进攻,此次闯王攻打潼关,主力也是放在远望沟陶家庄的南段处,就东北面这种地形,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光用滚木檑石就能让人寸步难行。

  第808章 血沟

  甲五号第一道矮墙前,那些饥兵已经乱成一团,在守军鸟铳、弓箭、投石、三眼铳等打击下,他们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到处乱窜,然后在弹丸箭矢的呼啸中,不时有人尖叫倒下。

  很多人如无头苍蝇般乱跑,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藏,因为斜坡上分布着一些高低不等的土崖小坡,大致可以躲避弹丸箭矢投石,所以非常多人趴在崖坡下,他们抱着头,一动也不敢动。

  面对这种qíng况,饥兵中拿着刀盾的老贼也无能为力,他们还是矮墙后守军的重点打击对象,更是急忙找地方躲藏,不敢稍加动弹。

  大队的步卒则挤在饥兵们的后面,因地形缘故,有些人甚至排在沟对面的塬坡上,就算他们拼命在后方催促驱赶,也对前方的战事起不了丝毫作用。

  放眼望去,整个远望沟防线皆是如此,流贼这场声势浩大的攻势成为一场闹剧。在这种地形下使用传统的饥兵在前,步卒在后战术,使得流贼的进攻对守军毫无威胁之力。

  饥兵们拿的都是长矛棍棒,没有丝毫的远程攻击能力,他们中就算有人勇敢的冲到近前,但面前的梯崖至少高有一丈,有的甚至高达二、三丈,加上梯崖上的矮墙,梯崖下的壕沟,手中的棍棒长矛能起什么作用?

  爬不上,打不到,他们只能成为矮墙上守军们鸟铳弓箭投石的靶子。

  他们中一些老贼多持刀盾,一样没有远程攻击能力,大队的监督步卒倒有弓箭火器什么,但他们都挤在最后面,一样发挥不了作用。

  所以流贼这次攻势大大失算,他们引以为傲的人海战术,使用人命去填对方阵地,却在这种地形下施展不开,他们人数再多,也发挥不了丝毫优势。

  各防线前的饥兵láng奔豕突,没人知道该如何是好,而守军们也紧张心qíng尽去,他们瞄准眼前敌人,有若打靶似的将他们个个打翻在地。

  甲五号前的斜坡小道上已满是横七竖八的敌人尸体,各尸身下的鲜血汨汨流淌,在慢慢升高的气温中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督战的靖边军甲长知道枪兵出战的时机已到,火器虽利,但要使敌人真正胆寒,还得靠近距离搏击,否则对方总会有轻蔑侥幸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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