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边军一小兵_老白牛【完结】(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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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好这时他得到塬上的指令,立时他看向那新军把总,喝令道:“枪兵预备,随时准备出战!”

  战场qíng形那新军把总都看在眼中,他知道一场大胜就在眼前,他气息急促,重重一点头,bào喝一声:“长枪兵预备!”

  “虎!”

  矮墙内所有长枪兵bào喝一声,他们顿了顿自己枪杆,个个感觉热血沸腾起来。

  他们都是部中最jīng锐的枪兵,个个配有铁盔,臂手与镶铁棉甲,却只看着部内鸟铳兵大显神通,自己最多向墙下流贼扔些石头,早不甘寂寞,渴望出战了。

  此时终于接到出击命令,个个兴奋,心qíng忐忑又激动,他们按照军官们命令,以伍为单位快速排列起来。

  “出击!”

  终于那督战的靖边军甲长一挥手,新军把总立时bào喝一声。

  “万胜!”

  首先一伍枪兵嚎叫着从矮墙预留的豁口处冲了出去,余下紧随其后。

  他们以伍为单位,使用的是小三才战阵,每伍中,各伍伍长最前,为正兵。两侧各一个枪兵,保护伍长,并在适当时机进攻。还有两个枪兵居尾,为策应,为预备,并随时增援任意方向。

  陕西新军接照靖边军cao典训练,不论出战防守都有条例,这种山地战同样如此。特别督战的还是靖边军jīng锐老兵,立时他找到了最适合此时的战术:以伍为单位的小三才阵。

  枪兵们冲出矮墙,面前就是密密麻麻的流贼饥兵,他们正混乱一团,有的人在跑,有的人在喊,有的人要逃跑,有的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还有后方的饥兵在流贼步卒驱使下正拼命挤来。

  一条不宽的小道,还有边上的斜坡上,到处是人影,还有地上的尸体,鲜血,挣扎呻吟的伤员,弥漫的硝烟味与血腥味,构成一幕荒诞与残酷的战场景象。

  突然出现的枪兵战士也引起了一片极度诧异的惊恐尖叫,原本外面的饥兵虽然慌乱,但只要躲避墙上守军的打击便可,多少还有些心理上的安慰,猛然要面对近距离的血腥搏杀,对他们的心理震撼难以想象的大。

  出战的枪兵顺着小道冲下,他们涨红着脸,吼叫着,手中的长枪斜指着敌人,他们心qíng远没有外表看上去那样从容,虽然训练久了,但没有和敌人面对面搏战过,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但看着眼前慌乱的敌人,他们不免有了些心理优势,不用怕,因为眼前的流贼更怕。

  战场形势也容不得他们多想,很快,第一伍冲出的枪兵就迎面撞上一群正惊恐慌乱的饥兵。

  那伍长对上的是一个年近中年的流贼饥兵,看他满脸恐惧,手中拿着长矛,似乎想逃跑,又想迎战。还没等他想好,那伍长已经顺着小道冲下,他脚下带着烟尘,手中长矛带着寒光,猛然刺入他的咽喉。

  沉重的力道让矛尖透喉而出,然后一搅,一抽,一股血雾冒出,那中年饥兵睁大眼睛,他捂着自己咽喉,跪倒在地,鲜血不断从他指间涌出。他剧烈哆嗦着,慢慢他眼睛浮现死亡的灰色,临死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伍长右侧是个年轻的枪兵,他对上的是一个拿着棍棒的年轻饥兵,这饥兵很年轻,可能只有十六七岁,比他的年纪还小。看这饥兵惊恐的眼神,这枪兵略一犹豫,或许眼前这人只是被裹胁的可怜人,并不是主动从贼。

  只是战场容不得怜悯,在战斗时他不能留qíng,所以这枪兵略一犹豫,手中长枪还是坚定刺出。在他刺穿那饥兵的心脏时,心中一个什么障碍也被他刺穿了,这一刻,他不再是菜鸟新兵,而是成为一个真正见了血的老兵。

  越来越多的枪兵冲出矮墙,他们本能的按照cao典散开,以伍为单位形成一个横阵,注意不让任何一个伍过于突前,然后汇成一片长枪的洪流,沿着小道,斜坡,冲击而下。

  他们的出击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糙,比起弓箭火器,面对面搏战更加的血腥残酷,也需要更大的勇气。出战的枪兵虽然只有一百,外间的流贼占了绝对优势,但慌乱一团,毫无组织的他们哪是这些枪兵的一战之合?

  他们刺击着,手中的长矛不断刺穿敌人的身体,鲜血狂飙,耳中听到的尽是噗哧噗哧的长枪入ròu声,还有被刺中人等凄厉无比的嚎叫。被长矛刺中的感觉决不比中了铳弹好多少,特别被刺破内脏后,那种痛苦真是生不如死。

  恐慌蔓延开来,终于,那些饥兵崩溃了,任何的弹压都无法阻挡他们逃跑的脚步,他们惊天惨叫着,拼命往山坡下逃去。

  恐惧让他们忘了一切,任何敢阻挡他们逃跑的都是敌人,就算平日自己畏惧的步卒老兵,此时都毫不犹豫的将他们打倒在地,然后从他们身上踏过去。那些弹压监督的步卒无力回天,机灵的人回头就跑,免得被裹胁进混乱的人群。慢了半拍的人很快被卷入làng花中,等待他们是身不由己的命运。

  崩溃只在瞬间,斜坡上哀嚎一片,无数人如无头苍蝇般乱窜,不知多少人为抢得逃跑的通道相互残杀,也不知多少人在逃跑的时候失足滚落,然后撞翻下面的人,引起更大的拥挤混乱。

  在枪兵的冲击下,甲五号前所有的流贼都在逃跑,他们跑得漫山遍野,有的人逃过沟去后,见小道上塞满人,就拼命爬山,希望能从塬坡上爬回塬顶。有的人则从沟的上下两端逃跑,希望能逃得生天。

  但多数人还是挤在山道上,特别沟中密密麻麻挤满人,只是道路就这么狭窄,沟也不宽,越来越多的人挤成一团,他们你推我赶,有的人侥幸逃了,有的人则被挤推在地,凄厉的哭叫中,也不知道当场踏死了多少人。

  矮墙前的守军看得目瞪口呆,流贼就这样败了,还败得这样让人心惊,用兵败如山倒来形容他们最合适不过。还是那督战的靖边军甲长镇定,他传令那营兵把总,让守护防线的营兵杀手队立时出击,随同扩大战果。

  那些营兵看着眼前战qíng早跃跃yù试,按捺不住,得令后个个嚎叫冲出,比起新军枪兵,他们显得乱蓬蓬没有组织xing,不过倒也气势如虹,他们的加入,也增加了那些饥兵的恐慌……

  这样溃败的qíng形不单发生在甲五号,别处防线一样传来流贼溃逃时的惊恐哭叫声,最后整个远望沟防线都似乎布满这种哭嚎哀喊的声音,那哭叫声甚至形成声làng,可谓惊心动魄。

  对面塬上安静一片,所有闯营人马都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大败,这样qíng形是他们意想不到的,他们甚至不知该如何反应。

  鼓点声响起,喊杀声震天,越多的官兵从塬坡上冲下,随同前方的守军对那些逃跑的饥兵进行追击砍杀,他们追着溃兵上坡,一直冲杀到塬坡上去。

  ……

  欢呼声终于落下,那督战的靖边军甲长在新军把总,还有营兵把总陪同下走出矮墙防线,他看向对面塬上,那边传来阵阵鸣金声音,流贼大队人马正在退却。

  看qíng形,经过这场大败,至少流贼今天是不会再进攻了。

  而方才那场追击战,要不是塬顶密布着闯营的弓箭手与火器手,追兵们甚至会追到对面塬上去,不过有眼下的战果已是足够。

  他看了看四周,一些新军正在呕吐,不过更多的人一边打扫战场,一边则和旁人兴高采烈的讨论战事。他笑了笑,经过今天这场战事,新军中显然会有很多人成为合格的老兵。

  他正要往坡下看,脚步声响起,一行军官从道上走来,却是把总韩铠徽,还有负责甲五号防务的新军千总与营兵游击等人。

  他连忙施礼,韩铠徽微微回礼,让他带众人继续打扫战场,他则与高游击与杨千总继续往道下走去。

  这边斜坡上与小道上布满尸体,有些尸体呈现着狰狞的形状,看他们身上的伤口,显然是被火铳打死,或是被长矛刺死,这二者都让他们死前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痛苦。越往下走去,尸体越多,坡上到处是鲜血,一些huáng土地表都被浸泡成沼泽之地,暗褐色的血液在阳光下发着难闻的味道。

  快走到沟边时,忽然韩铠徽脚步顿了顿,耳边传来高游击啧啧的称奇声:“够惨的。”

  然后听杨千总有些低沉的道:“是啊……”

  就见前方尸体层层叠叠,顺着沟边小道一直蔓延到对面塬坡上,很多尸体肠穿肚烂,内脏什么流满一地,显然都是被活活踩死,甚至有的尸体头颅都被踩成破碎的西瓜状。一些保持较完整的死者脸容上,还残留着无比的恐惧与痛苦。

  而在那沟中,原本是有些沟水,但沟水并不多,毕竟天气gān旱。但此时里面有若红色的池塘水潭,积得很多尸体都浸泡漂浮起来,甚至上游不断有血水涌来,带着一些尸体往沟下流去。

  死者流出的血液汇集,已经让远望沟水成为一条汹涌的血沟。

  第809章 改变

  五月三日这场惨败后,一整天闯营都没有动静,第二天他们同样没有进攻。

  不过四日这天一早,守军还是发现有大量闯营人马bī来,正当他们戒备时,却发现这些流贼意图并不是进攻,而是修路。

  大量饥民被他们驱赶着,被bī来到远望沟前,然后这些饥民挥舞着锄头铁锹,担着土箕,拼命拓宽道路。原本狭窄的,只能走一两人的小道,被他们拓宽成几丈宽,甚至十几丈宽的大道,同时可以通行很多人马。

  不单如此,道路两旁的塬坡上许多台面也被他们拓宽拓平,使得上面可以摆下更多兵马。粗粗估计,每个台面可容纳站立的人数至少按千人计算。

  流贼这是要gān什么?

  塬这边的明军密切注视着对方的动静,城北寨附近的塬上,孙传庭等人也陷入沉思。

  三日这场战事后,孙传庭立时召集陕地各官将,还有靖边军各将在麒麟山总督行辕议事,商议闯营大败后可能的应对。

  众人认为经过这场大败后,流贼阵营可能会改变战术,毕竟这种地形防线,他们优势兵力摆不开,来再多的人也是无济于事。

  粗粗估计,三日的这场战事流贼死伤人数就超过万人,就算闯营不在意死人,但不管怎么说,至少要起些作用吧?所以改变战术实为必然,就不知他们怎么改。

  靖边军这边的态度是认为双方可能会进入消耗战,流贼若再次进攻,应该会以拥有远程攻击力量的闯营步卒为主,间中夹着一些饥民为ròu盾,高杰、郑家栋、牛成虎等陕西官将也赞同靖边军们的意见。

  不过众人心气很高,并不畏惧流贼与自己进入消耗战,潼关防线牢不可破,眼下远望沟防线已让敌人伤亡惨重了,退一万步说,就算流贼攻过远望沟,进入麟趾塬,还有禁沟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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