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边军一小兵_老白牛【完结】(8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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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人敌!”

  众人惊恐的尖叫中,这些东西落在斜坡中,就听一声一声炸响,大股大股的浓烟腾起,夹着些凄厉的嚎叫,一些躲避不及的步卒被炸得血ròu模糊。不但这个路口,各矮墙处雨点般的万人敌抛出,巨响声阵阵,坡上道下的巡山营官兵被炸得鬼哭láng嚎。

  被炸中的人翻滚在地,他们鲜血淋漓的,一边大叫,一边拼命的挣扎爬动。

  余下的人再也抑止不住内心的恐惧,嚎叫着就往山下奔去。

  “不准后退!”

  一个穿着huáng色棉甲的老营兵还想阻止众人溃败,忽然一声鸟铳的轰响,他的胸口激she出一股血雾,他整个人向后飞去,从斜坡上一直滚落,却是被矮墙后一个靖边军猎骑兵击中。

  鸟铳一声声响,一个又一个意图阻止的老营兵被击倒在地,余下的老营兵再也不敢阻挡,正好有枪兵吼叫着从矮墙内杀出,领兵的掌旅趁机喊道:“撤退,全部撤退……”

  立时巡山营士卒cháo水般的溃退下去,也宣告他们今日对甲五号的第七次进攻失败……

  那巡山营掌旅领着残兵垂头丧气上了源坡,各台面上坐着巡山营士卒,上面搭着糙厂,遮挡住越来越猛烈的阳光。一些厮养在走动,抬来一桶桶的水。已经快五月中,放在后世的阳历,就是六月多快七月,临近伏夏。气温已经越来越高,没有糙厂遮挡阳光,没有饮水补充水份,谁又能在炎日下呆立那么久?

  不过要获取糙厂饮水,也要看各营掌械司磨的本事,要获得粮糙,主刍们更要使出浑身的解数。老营对外营的供应不可能面面俱到,还要靠他们自己争取,本质上闯营是个弱ròuqiáng食的地方。

  士卒们在糙厂下麻木坐着,看这些溃兵上来,也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残酷的战事已经磨灭他们的一切激qíng。

  靠近塬顶的台面上立着一杆坐纛大旗,大旗边聚着一些略显jīng锐的士卒,老胡与孔三站在大旗下,边上一个神qíng彪悍的年轻人,却是二人的亲将八条。

  那掌旅来到老胡面前,他yù言又止,神qíng有些羞愧:“胡爷……”

  老胡摆了摆手:“什么也别说,带弟兄们去歇息吧。”

  孔三递过去一个水壶,里面放了些盐,可以很好地补充人体流失的盐份,那掌旅接过了,咕隆咕隆喝了半壶,jīng神才好一些。

  他神qíng疲惫的领着残兵上了塬顶去,营务掌械在那边搭了个营地,巡山营生火造饭就在那里,比起台面这边,营地中也可以让士兵们更好的休息。

  一些监战的老营兵也上了塬顶去,那哨总经过时,还恨恨的看了老胡他们一眼。

  老胡看这些老营兵垂头丧气的,他们这队人也少了很多,不由有些兴灾乐祸:“这次老营损失很大啊,怕死了有十几人吧?”

  他看孔三只是沉默地看着下边,左右偷望了一眼,低声道:“怎么样,还打吗?”

  孔三看下面沟中硝烟弥漫,到处是火pào与火铳的声音,喊杀声不绝,他沉声道:“打,准备下一波吧!”

  老胡叹了口气,嘟噜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头啊。”

  远望沟守军的坚决出乎各人意料之外,其实守沟的兵力在闯营各人看来并不多,新军加营兵差不多两万人。而此次闯营攻打潼关,连饥民什么算上,总兵力有三十万人,差不多是明军的十倍多。就算加上防守禁沟,潼关的明军,稳打稳多十倍的兵力还是有的。

  只是这种让人恼火的地形,恶毒的防线,再多的兵力也发挥不出来,勉qiáng要堆人数,就是三日的那场惨败经历。所以经过那场惨败后,闯营改变了作战方案,以步卒为主,饥民为辅,加上一些老营作为监督。

  这种方案的改变就是战斗核心转移到十五万外营步卒身上,核心的老营不能动,最多作为督战队存在,饥民办不上用场,恶仗硬仗只能步营顶着上。地形险恶,守军坚决,各种犀利武器倍出,所以各步营打得很辛苦,特别胜利遥遥无期让人沮丧。

  巡山营今日是第二次参战,前两日他们也曾攻打过甲五号,并曾经一度攻破第二道防线,bī到第三道矮墙前面,当时引起很大的轰动,连很多老营将官都注意到他的存在。

  当然,事qíng的结果是巡山营伤亡惨重,特别营中和老胡等不对付的军官士兵消耗完毕,所以今日又轮到他后多少有些应付了事。

  但其实就算认真打也很难打进对面塬坡那些防线,那日巡山营以巨大的代价攻入第二道矮墙,但随后守军组织枪兵反袭冲锋,又将失去的据点夺了回来。他们在矮墙内外反复拼杀,当时那种血腥的拉锯战老胡现在想想仍然胆寒不已。

  特别让人害怕的是那些陕西的新军,个个悍不畏死,凶悍无比。

  其实他们人数并不多,各营现在也知道了,明军在远望沟分了十几处防守之地,每处差不多千人,内新军一半,然后又有三或五道矮墙防线。也就是说,每个防守之处新军不过四五百、五六百人,分到各矮墙上更少。

  反观这边,每处对应的总有四五千,五六千兵力,连饥民什么算上达万人。就算地形所限不能一拥而上,但每波次千人进攻,源源不断的车轮战……各营伍都言,换成对面只有营兵防守的话,他们早打过沟去了,可惜。

  闯营意图与对方拼人命,拼消耗,消耗他们的兵力,打垮他们的意志。现在看来,各方面期望遥遥无期,有没有消耗到守军兵力不知,己方源源不断被消耗倒是真的。

  第812章 炼狱

  各营每次进攻回来,每波折损个一二成,甚至二三成兵力很正常。而且对面的防线自成体系,又相互连接,有时打到激烈之处,他们二三道矮墙守军赶出来支援,他们枪兵集体冲锋,己方不小心损失过半常有的事。不少营伍傍晚收兵回营后,对营中的伤亡都觉触目惊心。

  战事惨烈,各营损失很大,战qíng茫然,看不到得胜的希望,很多营伍怨气冲天,老营除加qiáng镇压外,只得答应将近期一些表现良好的饥兵补充到他们营中去。

  巡山营也是如此,前两日的战事后,他们营中也补充了不少人马,总兵力从四千扩充到五千。今日过后,怕至少又得补充一千的兵力,只是新人越多,这营伍的战斗力反而越为低下。

  “自己人太qiáng也不是好事。”

  老胡心中咕噜了一句,他知道对面的新军是靖边军cao练出来,虽然只是东施货,但以新成之军,就能将三十万流贼劳劳挡在沟前也足以让人自豪。只是战事这样胶着,对自己这些细作来说是种煎熬,每次进攻,也总让他有一种自相残杀的感觉。

  算了,随便混混,老胡都不知道现在自己存在意义是什么,卧底有什么价值,反正得过且过就是。

  他正要安排下一波人马进攻,忽然脚步声响起,一个凶利的大汉从塬上怒气冲冲下来,身边跟着几个彪悍的老营兵。却是督战的后营田部总,今天下午转到这边来,监督巡山营对甲五号的进攻。

  众人都是看去,老胡目光一转,呵呵笑道:“原来是田爷,什么事下来了?”

  那田部总一挥手:“少跟老子来这一套。”他目光看向老胡,语气转为森然:“胡天德,为何这次又大败而归?你几次三番,畏战避战,损兵折将,该当何罪?”

  “我避你妈个毛啊!”

  老胡猛然咆哮起来,他神qíng狰狞吓人,如yù噬人而食:“知道这二十几里沟谁第一个攻入矮墙吗?是我!知道是谁被制将军召入营中,亲口夸赞勇冠三军吗,是我!老子血战沙场,奋勇拼搏,鞠躬尽瘁,马革裹尸……你个小人,躲在塬上一箭不敢发,反来说我,我日你妈!”

  老胡一连串bào风骤雨似的怒骂,骂得田部总张口结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二人也算当时打粮结下的梁子,虽事后圆过,但都彼此怀恨在心。田部总调来监战后,也一直对老胡横眉毛瞪眼睛,让老胡极为不满,加上战事繁闷,此时就不客气发作出来。

  “敢这样说本部总,老子砍了你!”

  田部总哪被人这样骂过,他挂不住脸色,恼羞成怒下,一把就抽出自己的佩刀。

  老胡反应极快,猛的也将自己腰刀抽出来:“要砍老子,老子先砍了你!”

  呛啷呛啷声不绝,老胡身边的孔三等人纷纷拔出自己兵器,台面上的士卒也哗的一声举起鸟铳,果断对准田部总等人。带着弓箭的弓手飞快的从弓壶中取出弓箭,纷纷张弓撘箭。

  看他们个个刀出鞘,箭上弦,田部总身边的老营兵吓得赶快拔出自己兵刃,戒备地指向各人。气氛一下降到冰点,就算这炎热的阳光下也让人全身幽暗yīn冷,没有丝毫暖意。

  似乎发现这边发生什么事,塬坡上几个台面的巡山营士卒哗然起来,一些军官更是纷纷赶上来。

  田部总这才惊醒发生了什么事qíng,诧异巡山营反应这么大同时,也惊惧自己的势单力薄,更愤恨老胡等人竟敢对自己拔刀。他又惊又怒,不敢相信地道:“姓胡的,你gān什么,你要造反吗?”

  孔三冷冷道:“田部总,是非曲直黑白,本都尉认为还是向制将军禀报为好,由他来主持公道!”

  田部总脸色铁青,他嘿嘿冷笑,眼中喷着怒火:“好,很好,非常好。”

  他眼中露出qiáng烈的怨毒之意,他身边的老营兵则面面相觑,这事玩脱了,若闹到制将军那边去,各人怕得不到什么好结果。

  今日这事摆明了田部总没理,巡山营的悍勇有目共睹,你有私怨私下搞搞可以,闹大了则摆不上台面。

  搞不好这事还会引爆外营与老营间的矛盾,这些日战事不顺,各外营早怨气冲天,特别对老营不满,看这些士卒眼中喷出的怒火就知道。果真如此,各人罪就大了。

  他们赶紧给田部总使眼色,希望他找个台阶下,但田部总只是死死盯着老胡,心中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耻rǔ感。他是老营啊,为什么要向这个毛贼低头?打粮那次已经低过了,还要再次低头吗?不,他不甘心。

  老胡也是冷冷看着他,忽然他哈哈一笑,还刀入鞘,狞笑道:“田复魁,你说我畏战避战?老子这就亲自去监战,你敢跟来吗?”

  田部总一愣,孔三也是看向老胡,老胡对他一点头,孔三立时明白他的意思,他眼皮微垂,低声道:“你自己小心。”

  随后又看向八条:“八条,保护好胡爷。”

  八条用力一点头,冷厉的目光扫了田部总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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