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里一时间沉默无言。
朱润之见状,便主动开口,“叶参军去灵州招抚通商,意在拖延战事,却不知发生了何事,竟使得战事提前了?”
叶添道:“本来是商谈好了的,未料我与灵州使者回晋途中,灵州内讧,又反悔了。”
朱润之不可置信,“竟然如此……”
“这灵州一直都是两兄弟说了算,大哥阎立为人狡诈,不易对付,那弟弟阎雄头脑简单,很是向往与东南两省互市。之前因阎立一直卧病不起,下官便都是跟阎雄商谈,眼见着上了钩,水到渠成,谁知回来的路上,阎立却突然极力反对,连那阎雄都给囚禁起来了。”
夏念白忽然道:“那阎雄上次与我jiāo手,却并不像是个蠢笨之人。”
叶添一顿,继续道:“那次不过是打着他的名号罢了,阎雄手底下有个叫容紫的,是个将才,上次用兵之计,便是出自他手。”
夏念白听得容紫二字,莫名心头一悸。
暗自寻思半晌,只想着之前一败,深知此人用兵狡黠,不可低估。
朱润之继续道:“眼下灵州出兵三万,来势汹汹,新兵才练了几个月,便是由总督亲自募兵,尚不能敌,更别提稳cao胜券……”
叶添道:“我倒想了个法子。”
朱润之眼露喜色:“叶参军请讲。”
“猝不及防,唯有离间,”
叶添微挑了眉峰,整个人也越发的jīng神起来,“这灵州冒然出兵,归根结底,还是内讧所致,只有以毒攻毒,便可坐享渔翁之利。”
朱润之些许茫然:“话虽如此,可灵州与大平僵持如此,又如何离间。”
叶添一笑,“此番回晋安,其间妙处,便是容紫也跟着下官一起回来了。”
朱润之寻思片刻,也跟着笑道:“果然妙哉。”
“容紫是阎雄的心腹,派他出面组织行军,假传阎雄口谕,却是不会有人怀疑的,到时候这几万人折回晋安,阎立必然心生罅隙,再由总督书一封信给阎雄,假意jiāo好,那阎雄给阎立囚禁着,这信自然只能道阎立手里,到时候阎立恼怒之余,必先处理起火后院,又岂会执意出兵。”
朱润之面色渐沉:“可这容紫,却为何要反过来帮大平呢?”
叶添闻言,便将在灵州对容紫的所见所闻据实以告,
语毕,又道了句:“虽然如此,此人却也不完全可信,眼下只能确定一点,他的确是不站在灵州那边。”
朱润之点点头,“诚然。”
又道:“既然这样,那便按照叶参军说的办罢。”
几人又一起商量了书信措辞,待一切都准备妥当后,已是夜色渐浓,灯火阑珊。
朱润之起身告辞后,叶添便也想着回客栈去找容紫。
逃似的不辞而别,却忽然想着忘了带信。
待转身折回去,刚巧见夏念白正在桌案前盖印。
夏念白眼看着那四个朱色篆字,力透纸背,鲜红yù滴。
再抬头,见叶添正站在门口望定了自己。
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叶添垂下眼帘,屈指弹了弹纤尘不染的青袍,“我今晚不在府上过夜。”
“……”
叶添又补充了一句,“得把信给人捎过去。”
夏念白还是那样的淡漠神qíng,声音低沉,“也好。”
语毕,便拿了薄薄的一页信,上前递给叶添。
叶添将信折好揣在袖儿里,转身走了两步,又猛的停下,却是头也不回。
“念白……昨晚上真是对不住……我不该就那样走了……”
夏念白一窒,静默不语。
自己也觉得昨晚上叶添那火气来的甚是突然,之后余怒为消,更是不同寻常。
换作以前,便是自己拳脚相加,他也早就没事人一样,笑嘻嘻的蹭上来,可如今中了邪一样,就算是低了头,也要死撑着,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叶添听得身后寂静无声,苦笑道:“那我便先走了。”
“且慢……”夏念白忽然开口,“有些事……我想你该是有些误解了……”
“误解什么?”
“临行前,你不是问过我,跟你在一起是不是因为喜欢么。”
叶添回头,盯着夏念白,望眼yù穿。
夏念白给叶添这一瞧,反倒愣在一处,说不出口了。
等了半晌,叶添难掩眼底失望。
“念白,我不需要这种可怜。”
第35章 亲吻
秋风冷,剪西窗,烛下对影成双。
容紫垂了眼,拿了一页纸端详片刻后,忽然抿唇一笑,眉目如画。
“这是你写的?”
一边的叶添扬眉道:“那是自然。”
容紫将信折好,收入袖内,“还算是滴水不漏。”
又道:“兵马的事,我都已打点妥当,只等明早启程。”
叶添笑笑:“何时回来?”
容紫一愣:“你不跟我走?”
叶添苦笑:“怎么跟你走?”
容紫恍然大悟,“我却是糊涂了,这一趟,当然是要我自己去。”
叶添道:“到时候要尽快脱身,不然定会给阎雄连累。”
容紫看一眼叶添:“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脱身才好,早也不是,晚也不是的。““可以寻个人,自前头打探嘛。”
“不如你去?”
叶添笑着挥挥手,“莫闹,莫闹,我岂会去做探子,万一半路又给山贼劫了,那可是你极大的损失。”
容紫冷笑一声,眼里却是暖的,“你当真太过自大……”
“那可不是,”叶添拿了桌上茶盏,笑意阑珊,“我可重要许多,若你给阎立逮进去了,我在外头,也好想个法子捞你不是?”
容紫黑眸灼灼,“胡扯。”
叶添揭了茶盖子,瞧见那茶盏里空空如也,随口道了句,“你这样的天仙,我又岂会弃你不顾。”
容紫不语,伸手去拿一侧茶壶。
虽深知叶添一贯的花言巧语,不可当真,可听得此言,却还是心头一热,很是受用。
容紫拎了拎空壶,“没水。”
叶添觉得奇怪,这家客栈虽小,可待客一直都很是周到。
眼见着天气渐冷,入了夜,客房里的热茶本也是从未断过,可今日却别说热茶,就是连个茶沫子也没见着半点。
兴许是生意好了,忙不过来罢。
念及至此,叶添起身,推门道:“小二——”
客栈过道里晦暗不堪,一个人影儿也没有,
叶添朝外走几步:“小二———”
过道尽头扑腾两声,便听得有人音色惊悸:“哎——”
“一壶热茶——”
“好类——”
叶添未想许多,和上门板,转身见容紫低眉垂眼,正盯着自己方才坐过的凳子发呆。
烛心明灭,映着容紫一张桃花面,如同上了一层胭脂红妆。
屋子里一时间静的出奇。
容紫抬眼,盯着愣在一处的叶添,“看什么?”
叶添眼底寒星似的熠熠闪烁,
“想我流连花柳数载,也算见过不少娇丽姝貌的男人,但平心而论,却从未见过样貌比你还好的……”
容紫冷着眼笑,“我也从未见过像叶大人这样厚颜的男人。”
“那倒不难,你只需寻个铜镜,镜中人当真可与在下比拟。”
容紫眼角一跳,“你怎么不回自己卧房呆着?”
叶添道:“明天就见不着了,多说几句嘛。”
“天色已晚。”
叶添嘻嘻一笑,“不晚不晚,你看,店小二都没睡。”
“小二不睡,那是为了伺候人……”
“我不睡,那是为了……”
叶添顿了顿,微微一笑,便静默不语了。
铺陈半晌,总算等到这一刻尽在不言中。
反正自己在这晋州也是形影单调,寻人偶尔一陪,也是qíng理之中。
容紫瞪了一双风眸,带着眼底浓郁黑气,生出些似怒非怒的意味来。
片刻欣喜后,又骤然生出一种怨毒。
身体虽无厌恶,甚至些许期待,脑子里却潜意识的描绘这那一晚的点点滴滴,嘶马láng烟,逆风长剑,他端坐马背,笑意恬然,看夏念白披棘战勇。
容紫咬了牙,想起身一剑劈了眼前人,却又不受控的僵在原地。
叶添说:“容紫?”
容紫做不出任何回应,只死盯着眼前那双微亮深邃的眼,竟然连呼吸都凌乱了。
叶添见容紫不答应,也很会给自己寻台阶下,“容紫,你手里攥的那个茶杯,是我用过的……”
门口吱呀一声,小二不适时宜的奉了一壶热茶上来。
面色苍白,布一层细汗。
“二位客官……久等了。”
语毕,便将茶壶放在桌案上,转身走了几步,险些摔在地上,摇摆几下,便逃一样的出门。
叶添拿了茶壶,倒入容紫面儿前茶盏,
“明早会有一个晋安将士跟你一起,倒时候叫他去送信,也省得灵州将士起疑。”
容紫缄默着,赌气一般,猛的喝gān了面前茶水。
又给烫的双目泛泪。
叶添轻呷了一口,笑着转向了容紫,厚着脸皮道:“怎么忽然恼了……兴许是对我有误解……出门在外,还是与人和气为主啊……”
又垂眼去看茶盏,皱眉道:“怎么这茶的味道,这样奇怪……”
容紫也觉的不对,反应过来后,便是心头一紧。
却为时已晚。
那茶中下了分量不少的蒙汗药,就着热茶,效力更快,说话间,整个人就不行了,昏昏沉沉,颇有栽倒之势。
叶添一阵眩晕,抬眼去看眼下模糊人影,
“容紫,你若对我有意思,直说便好,我定欣然脱衣……且也会脱的不着丝缕……你却也……犯……不着……下……下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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