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需要静养,阿林大哥留下,其他诸位……就不耽搁大伙儿的功夫了。”
明明晕倒的是莫忧,这一群宫女却紧紧围住风萧然发花痴,叶儿不由好笑地摇了摇头。可怜这个主儿现在急得一头是汗根本没工夫计较这些,要不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他们砍得。
大大方方地为莫忧把了脉,叶儿还是一副不疾不徐的样子,这点倒像极了他那个整死人不偿命的促狭师傅柳明源。
“如何?”
“不妨。”
叶儿扫了一眼风萧然发红的手背,便兀自打开药箱拉过他的手上起药来。
“皇后陛下无碍,陛下这伤若不好好处理一下,只怕那位一会儿醒来,要心疼得紧。”
风萧然见他言下之意似指莫忧,不由一阵苦笑。
“叶儿,你是最知道我们俩的人,如今何苦开这样的玩笑?”
阿林见风萧然容色戚戚,也不由责怪地瞟了叶儿一眼。
“陛下千万不可妄自菲薄。臣适才为皇后殿下请脉,发现他的心脉附近有几股qiáng劲的内力正在冲击着缚心咒所设下的结界,也就是说殿下的心中已经对过去的事qíng有所感应,或者说对陛下有所qíng动,因qíng生力,这股内力是极厉害的,或许真能冲破霸道的缚心咒也未可知。”
“真的?”风萧然黯然多日的面孔终于闪过了一丝神采。
“那他为什么会晕倒,好像很受罪的样子?”
“体内两股截然相反的真气相冲逆流,滋味自然是不好受的。但陛下放心,殿下底子极厚,绝不会有生命危险。”
“那他何时会醒?”
风萧然另一只可以活动的手忍不住拂上了莫忧紧紧皱着的额头,恨不能抚平那里的褶皱,心疼之qíng溢于言表。
叶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吞吐了一阵还是决定和盘托出。
“可能是三五日,也可能是三五年,一切就看究竟是哪股力量胜出了。但微臣必须提醒陛下,待殿下苏醒之日,极有可能是他自己的真qíng冲破了缚心咒,从而变回了过去的公子,也极有可能是缚心咒的力量胜出,那从此以后他身上的真气将被彻底打散,再也没有回转的可能的。若果真如此,还请陛下挥剑斩qíng丝。”
是么……
原来是生是死,竟已经在此一搏了?老天,竟根本连一丝喘息的机会也不曾给他们,从忧儿被迫出使开始,一切已成注定。不,或许更早,早到……早到从忧儿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两人懵懵懂懂的相识开始吧。
106千里归来
半年的光yīn如离弦的飞箭般转瞬即逝,九月的天气晴朗无云,一轮明月当空,遍地洒落银辉。
官道上,一辆马车正在缓行。
什么是缓行?就是……就是比走快不了多少。
马车看上去是极普通极寻常的样式,赶车的也打扮得像个山野村夫,搁哪儿都会立即消失在人群中的那种,可车里的qíng形却与外观截然不同。
小巧的琉璃灯在车子顶棚中央挂着,柔柔地散发着暖暖的光。车内设有一方长塌,铺着做工极考究的被褥锦衾,一名男子卧于其中,另一人坐在他的身侧同他说话,两人的神态极为亲昵,显然是一对热恋中的恋人。
这两人正是莫忧的好兄弟冯谦,和他的星瀚国君老婆洛恬。
“怎么样,还有没有觉得不舒服?要不要我叫老田再驾慢一点?”
“再慢就要比人徒步行走还要慢了,你是想让我们月底还到不了帝都啊?”
“哪里,我这不是为你好嘛,一路赶得这么辛苦,你看你的脸色……”
“不要你管,我好得很!”
以上是两人几乎每天都要进行的对话,原本洛恬还要继续说下去,却被一阵熟悉的恶心给堵住了,忙用手掩住口鼻,冯谦会意则立刻训练有素地端出一只银盆,洛恬立刻对着上面搜肠刮肚地呕吐了起来。
“呕……呕……”
“慢慢来慢慢来,你慢着点!”
冯谦见他吐得满脸涨得通红,一双凤目也红光粉润,心里那个纠结啊,恨不得替他吐,替他受罪。
洛恬显然不领qíng,狠狠地白了这个莽撞夫君一眼,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想的,竟然就一眼看上了他这个笨蛋!一手按着还在急剧起伏的胸口,一手抚在高高隆起的腹部,他不由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都是他,害自己身为九五之尊却还要受孕吐害喜之苦!
这其实是冤枉了冯谦,星瀚国以生产药材文明这片大陆,其中就有一种极为名贵的糙药叫做鸾凤鸣,此物经过提炼,可以助人受孕。
这种糙药是一个附属于星瀚的神秘部族孟罗的镇山之宝,因为他们族里人员凋零男多女少,又地处偏僻极少与外族来往,因此有些男子也会选择男男婚姻来互为伴侣共同生活,而这种家庭想要繁衍子嗣,就需要依靠着鸾凤鸣。
当初冯谦刚刚到星瀚国,便与洛恬qíng投意合相看两不厌,竟忘了父母高堂犹在,便在星瀚与他私定终身成了亲。
新婚燕尔两人qíng投意合自然是甜蜜无限,洛恬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人,极认死理,他既认定了你便会掏心掏肺的全给你,对冯谦那个好啊……让他一时云里雾里乐不思蜀了。
但时间一长想起家中父母,想起冯家三代单传的希望都在他的身上,不免也有些凄然,觉得对不起列祖列宗。虽然不曾在洛恬面前有所表示,但洛恬为人心细,更何况是心爱之人,自然有所察觉。
因此他背着冯谦独自带人去了孟罗,求得了这能令男人产子的鸾凤鸣。
直到他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子一时不适晕倒在了院子里,冯谦这才发现这个表面上蛮横霸道就知道朝着他撒娇的“小妻子”究竟为他付出了什么。
照理说如今他身怀六甲,是绝没有道理让他长途跋涉跟着他回到大夜的。但半个月前收到莫忧受缚心咒伤重昏迷的消息,他又心焦的紧,偏偏这密报给洛恬看了去。
这里又要说到星瀚的药材了,其中有一味叫做迷仙糙的东西,可令正常人神志不清如同被催眠了一般,却也可以令心智不齐的人恢复正常。
此物罕有,但洛恬是皇帝,拥有全星瀚最齐备的御药房,因此想得此物必然不难。
原本冯谦打算只身独返,送了药便回去陪他待产,谁知他竟铁了心要同来,冯谦只当他胡闹,考虑到他已经快五个月的身子,自然不能答应,谁知他并不像平时打qíng骂俏时那般佯装吵闹着引他去哄,反而一声不吭的搬去了书房,一住就是三晚。
这可把冯谦给急坏了,他们成亲以来洛恬对他依赖甚重,别说分房而卧,就是睡在一处也要紧紧地依在他的怀中方能安然入睡,如今竟然三夜不曾回房,莫非真的为这事生气了?
只好低头灰溜溜地跑去厢房跟他认错,心想那人必定会百般刁难要他赔罪,谁知他一句狠话也没说,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默默垂泪,吓得冯谦真不知如何是好。
“我知道你们大夜是施礼大国,自然看不上我们小国偏邦,但就算我是蛮夷,可我腹中的孩子也有你冯家一半的血脉,难道你就忍心不让他回去认祖归宗?”
一席话说的冯谦目瞪口呆,原来他是在气这个。他堂堂一国之君愿意抛下身段以儿媳妇的身份跟着他这个无名小卒回去,连孩子也愿意让他入冯家的族谱,他怎么能不愿意?又怎么会嫌弃?
激动得抱起这个别扭的傻瓜狠狠转了好几个圈,直到他大呼受不了了才停了下来。
救人如救火,两人主意一定便即刻起身,只带了几个贴身侍卫和一个孟罗请来专门照料孕夫的大夫,因此也就有了这马车上的一幕。
“谦,你说你爹娘若是知道我是个男子,还大了肚子,会不会不愿认我?”
洛恬靠在冯谦怀中千头万绪,终于问出了这个自从离开星瀚皇宫便一直憋在嘴边的问题。
“怎么会呢?如今你肚子里的可是我们冯家的长子嫡孙,他们喜欢还来不及呢!若是他们不认,那咱们立刻回星瀚去,让孩子姓洛,急死他们。”
冯谦知道他此时的心特别敏感容易胡思乱想,忙说笑着逗他。父母都是正统人士,世代书香,要他们接受男男相恋并不难,毕竟大夜国南风盛行,可他心中担忧的确是另一桩……
洛恬是星瀚的国君,自然不可能丢下王位随他到大夜生活,只有他去星海陪伴他。这样一来冯家二老等于嫁掉了儿子,若说娶个男儿媳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刺激,这个将儿子嫁出去确是他们万万不能接受的。
但此刻的洛恬又怎么受得了这些刺激?不如走一步算一步吧,只希望二老一切看在孩子的面上了。
听到怀中的人轻轻哼了一声,弓起身子将手按在腹部,他便知道又是孩子在闹他了,忙一把扶他躺好,伸手在他圆隆的腹部轻轻揉抚。
“好孩子,别折腾你父皇,等你出生了爹带你到处玩去好好舒展舒展筋骨,现在在里面可要安分些哦!”
洛恬看着这个人对着他的肚子说得有模有样的,不由失笑。
这个人,孩子还在肚子里,哪里就能听懂了?偏生也奇怪,每每孩子闹腾的时候听到他爹的声音,感受到他爹的手正温柔地按在他的肚子上,便会慢慢安静下来,百试不慡。或许这就是骨ròu连心吧。
孟罗人长在深山,以狩猎为生,因此孟罗男人大多身qiáng体壮高头大马,服用了鸾凤鸣后也扛得住它霸道的药xing。
可洛恬从小娇生惯养细皮嫩ròu的,虽心机深沉手段厉害,但身子骨到底单薄,之前又被风天傲折腾的弱不禁风,这一怀孕起来药xing勾起了旧病,折腾得他整个人都快走了型。
从一个多月开始一直吐到现在不说,还总是腰背僵硬酸痛得厉害,虽然冯谦每晚睡前都会替他细致地按摩一番让他舒服地入睡,但白天总有事忙想不起来的时候,他也不忍心累着他,又不肯让奴婢们触碰自己的腰腹,就硬忍着,等冯谦发现的时候他都已经腰酸的直不起来了。
但他与风萧然不同,风萧然自幼没有享受过寻常人家和煦的父母慈爱,因此对家庭的温暖极度渴望,除了深爱莫忧,也深深期待孩子的降临。
可他从小是个被叫骄纵了的皇子母妃对他极为宠溺,父皇也把他当宝贝般养大,这些都养成了他眼里只有自己,谁也看不上的个xing。如今虽说爱上冯谦,却并没有激发他的任何母xing,因此他一直将怀孕看成是受苦,对腹中的那块ròu也没有任何感qíng,一切只当是为了冯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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