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县令?!”
“你们也不用这么称呼了,其实,我并不是真正的于县令,风儿也不是真正的于风。”
“什么?!”这回卓然、云逸二人都吃了一惊,因为于靖、于风根本没有易容过的痕迹,云逸基本算是江湖上一等一的易容高手,若他都看不出痕迹,那自然便是本人无疑了,可眼前这人竟说他并非是真正的于靖。
“你们也不用惊讶,这世界上各种各样的蛊虫都可以找到,我和风儿用的便都是这易颜蛊。”于靖说这话时面上虽是笑着的,眼中略带惊恐,卓然一眼看去便知这易颜蛊用在人身上应当是痛苦至极,故而也没有人会轻易的使用这样的手段来改换面貌。
“我年轻的时候也曾经行走过江湖,认识了一些奇人异士,其中便有风儿的师傅,后来我才知道他原来是傀儡门的长老之一,风儿小时候身体不好,我便想着找个人来教他习武,可不曾想他师傅一眼便看上了他对cao控蛊虫的天赋,我开始并不想答应,毕竟傀儡门在江湖上的名声不甚好听,可后来……”
“后来……我妻子便bào毙在家中,经此一事我知道了傀儡门的决心,虽然心中悲恸,却无从选择只能妥协,我随风儿一道进了傀儡门做了一个分堂主,而风儿却留在总坛专心修习蛊术,我们父子这些年见过的次数可谓屈指可数。”
“等风儿再一次回到我身边我便得了一道命令,在无人的山道上截杀了赴任的于靖父子,而后服了易颜蛊便成了现在这样子潜伏了下来。”
“其实这个任务原本与我无关,但上面却坚持亲生父子看上去更能以假乱真,所以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只能陪在儿子身边,让我欣慰的是风儿并没有因为长久的分离而疏远我,反而对我这个父亲相当的尊敬,我们在这儿过了几年平静的日子,差点儿忘了最初的任务,父慈子孝,我甚至真的以为自己是一方父母官,也扎扎实实的办了几件事qíng。我也真是开心过了头,以至于后来新门主掌权,风儿将傀儡门的密函递jiāo与我的时候,我甚至觉得那不是真的。”
“那密函……”卓然忍不住cha话,于靖所言让他着实懵了一阵子,没想到傀儡门的桩子打得这么深,原先以为不过这两个月的事qíng,原来这yīn谋已经策划了这么多年,傀儡门原先的安分便是假象。
“那密函便是要我父子二人拿活人试蛊。”于靖的声音有些颤抖,卓然暗暗叹了口气,这于靖也是个可怜人,想必当初挣扎了许久吧,但还是不得不按照傀儡门的吩咐去做。
“没想到,我竟连儿子的命都搭了进去……”于靖长长地叹了口气,眼中隐约有些晶莹,就像每一个父亲面对儿子的死亡一般的痛苦。
“于风的死因到底是什么?”
“你们想必也知道,那蛊虫jiāo到我们手中的时候并未完全驯服,因而也许是风儿一时不慎被那蛊虫给袭击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就连我也是在第二天早上才知道风儿的死讯的。”于靖的眼中有着无尽的后悔和怨恨,以及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戚,连云逸这等没心没肺的人看了都有些动容。
“所以你便要我彻查此事?为的只是将傀儡门的yīn谋bào露出来?”卓然灵光一闪,大概猜到了于靖的用意。
“对,我唯一牵挂的儿子也已经丧了命,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我知道卓然你来头不一般,所以我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只盼着你能将那傀儡门一举夷平。”
“这……”卓然有些迟疑,傀儡门一案事关重大,必须要让轩辕痕知晓而后才能有所应对,可自己……还没有想好以后的路到底要怎么走,自然不愿做那传信之人。
“此时关乎天下苍生,以前是我父子二人糊涂,眼下风儿已经得了报应,我也该回头是岸了,那地道中的蛊尸一把火烧了便可,这三尸蛊目前最大的弊端便是耐不得火烧,只要将出入之处都封死,便可付之一炬,临风县这事便也一了百了,今后便仰仗二位了。”于靖说罢便拱手告辞,留下卓然、云逸二人面面相觑,却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糟了!于县令怕是要自决!!”卓然突然反应过来,立时便冲了出去,却还是晚了一步,于靖仰躺在榻上,嘴角流下一丝黑血,竟是早就服了毒的!摇了摇头,卓然心下感慨,终于这父子二人都没能得什么好结果,这也许便是天罚吧。
挥了挥手让县衙的小厮找人来收殓于靖的尸身,卓然叹息着回到自己房里,便见云逸若有所思。
“小然,只怕这临风县的事还没有了结!”
“嗯,虽然于靖没提及,但这临风县必然还有其它的cao控者。”卓然目光灼灼的盯着云逸,显然是下定了决心要解决此事。
于靖突遭丧子之痛,忽略了一个事实,那便是于风的尸身不可能无缘无故便到了地xué之中,虽然无主的蛊尸有自由行动的能力,但一具行尸走ròu要想找到那隐蔽的地道入口再将自己藏进去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那人并不知道地道的入口之一便在于风房内!”卓然笃定的说道,他相信蛇蛊的嗅觉,于风的尸身绝对是经由西郊树林入的地道。
“看来……这县衙中有问题的捕快可不止师傅你一个。”卓然一语出口,二人便相视而笑。
“好了好了,我们还是先寻个地方吃饭吧,这里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可苦了为师的日子,啧啧啧,什么时候有过这种生活,没ròu没酒的!”云逸对着卓然接连打眼色,卓然便心领神会的与他一道出了门。
当他二人离开院子之时,便有一道人影唰的从房顶上一闪而过,那一瞬间,云逸、卓然眼中均露出一道jīng光,却还是不动神色的一起出了门。
“我说怎么连弈城竟能死而复生,原来竟是别人易容的……”藏身于黑暗中的人不由的喃喃自语。
“哎?卓大哥,吃饭啊?”一出县衙大门,门口摆摊的豆腐西施便跟他们打起了招呼,这豆腐西施长得,唇红齿白、整个人都水灵灵的,倒也当得起个西施之名,听说是原先卖豆腐的老王的孙女儿,替年迈的爷爷来看着摊子。
“这位捕快大哥是谁啊?怎么平时没见过的?”云逸卸了脸上的妆,身上却还穿着捕快的衣服,这王小姑娘平时没见过这人,便起了些好奇的心思。
“这是连捕头的朋友,连捕头有事出去了,他来代几天。”卓然笑了笑,便扯起云逸走了开去。
“怎么了?避如蛇蝎一样,人家小姑娘看上你了,你就这么躲着!”云逸双眼含笑的看着满脸窘迫的卓然,忍不住调侃道。
“这……别耽误了人家小姑娘……”
云逸看了看卓然便不再言语,他不知道自己的徒弟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事qíng,原先的那个少年并不是现在这样的,虽然xingqíng亦是不甚开朗,但眼中却不会时常闪过这些痛苦纠结的神色。
第66章 血色傀儡(七)
在卓然四处奔波手上的案子时,轩辕痕的日子过得也不甚清闲,疆场上的每一点细微之处他都要运筹帷幄,朝堂上的每一点动静他都要深思熟虑,轩辕皇朝就像一台巨大的机器,此时此刻齿轮链条都已经绷到了极点,收网不慎便会反受其害。
但就在这节骨眼上,后宫就像是故意添乱子一般闹出些事来,偏偏,这回出的还不是小事。
“陛下,陛下,求您为臣妾做主啊——”轩辕痕刚下早朝回到御书房正要稍作歇息便听到玉妃在殿外哭诉,皱了皱眉,轩辕痕有些不悦,这些日子他日夜紧绷着jīng神cao劳政务,昨天又是忙到深夜才睡下,此刻正是疲累到极点甚至有些眩晕感,这些人却在挑在这个时候来烦他,真是不知轻重!
“跟她说,有事改天再说,朕现在没空见她!”转身吩咐了侍立一旁的德煜,轩辕痕便专心于眼前的事qíng,不再理会外面的杂音。
德煜看着这样的轩辕痕,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天子将全副心力放在政务上,许是不愿意更是不敢空出时间来想卓然吧,边关战事虽紧,但还未到关键时刻,轩辕痕完全没必要这么cao劳,他现在这种表现分明就是在qiáng行压抑自己负面的qíng绪,这样qiáng迫自己根本就不是解决之道,若帝王的愤怒有朝一日爆发出来,不知道波及的又会是谁啊!
“怎么了?”见德煜愣在一旁若有所思的样子,轩辕痕不由开口询问。
“没什么……”德煜连忙摆了摆手,轩辕痕周身的低气压自从卓然走了之后便一直没有散过,有些话还是藏在心里,不去招惹这怒火中烧却无处可发的帝王比较好。
“没事便出去把那女人打发走!”看着德煜吞吞吐吐的样子,轩辕痕有些来气,好歹德煜了跟着他不少年了,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自己能不清楚?!德煜的担心、关怀他一点不落的瞧在眼里,但不知道为什么心底除却感激却还莫名其妙的腾起一股火气,说话也冲了许多。
“奴才知道了。”德煜无奈之下,唯有按轩辕痕的吩咐先行遣走玉妃,见他出门,轩辕痕放下手中一页未翻的折子,怔怔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前方,眼神也愈发的飘忽起来。
这一阵子,他明里虽未有动作,暗中却遣出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只想尽快寻到卓然踪迹,但卓然竟像是摸透了自己的xing子一般,每次有一点线索自己激动万分的叫人寻过去却又扑了个空。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让他整个人都开始bào躁起来,只能将所有的jīng力集中在朝政之上,说来也巧,这段时间的事qíng多得出奇,再加上他刻意的增加肩上的任务,轩辕痕忙得几乎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想着想着,轩辕痕不由将脸埋进了双掌之中,想借着掌心的温度让自己的心qíng平静一点,然而外面愈发嘈杂的声音却让他整个人都开始烦躁起来。
玉妃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听在轩辕痕耳中便像是一把锯子不停地锯着他的神经,叽叽喳喳的一直冲进他的脑中,原本头颅中隐约的闷痛也开始变得尖锐起来。
“够了!到底在吵些什么!!”一把拉开御书房的大门,轩辕痕压抑已久的怒火一下子便喷涌而出,直吓得那玉妃整个人都哆嗦起来,原先的帝王虽然冷漠无qíng,却也不曾这般震怒过,玉妃开始怀疑自己选择这个时候来闹是不是有些失误。
但有的事qíng一旦开始,便没了回头的机会,玉妃虽然不谙宫廷斗争,这个道理却还是懂的。故而尽管她心里已经怕到了极点,也只能qiáng挤出几滴眼泪哭道:“陛下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宫里有个宫女突然失踪了,臣妾实在是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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