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随便喝?”李斯瞿瞪着张变反问道。
张变识趣跃起唤了门外的小厮,让他弄些好茶来。
李斯瞿将手搭在子懿肩上:“听张变的意思,你在府中被老王爷宠上了天?”
子懿笑着拍落李斯瞿的手:“没有。”说罢转身回到几案旁,在蒲团上懒散的坐着。
阳光正好,从轩窗斜斜的洒满了半个室内,小厮将上好的铁观音摆在了几案上,子懿便用案上小炉烧开的水随意温了一下茶具。
李斯瞿凑了过去幽幽道:“你还懂茶?”
张变也坐了下来道:“平日里他可是极少亲自动手的,你可得好好品一品这茶。”
子懿用茶匙将茶叶拨入盖碗中,温笑道:“少时钟离先生曾一起教过,但那时王子们不肯làng费jīng力学,所以钟离先生也没怎么教。我也只是略懂而已。”
风和日丽,整日闷在府中也是难过,安晟带着个下人出门闲逛。虽说是闲逛,可安晟还是习惯的视察城中的状况。
将近午时,回府的路上路过一间衣铺,安晟被一件悬挂于店中的月华锦衫吸引了。他入了店铺,掌柜的笑脸便迎了上来,仔细打量了一番安晟的穿着,又顺着安晟的眼神望去,立即道:“客官好眼光,您看中的可是我们的镇店之宝,这件衣衫是用极品真丝纺织的,全国我不敢说,但我确保全城就我们这一家的这一件。”
安晟沉眉,他一世富贵什么没见过,自然识得那料子极好。这种料子多为进贡的上品,估摸是哪个jian商将这贡品的缎子布匹偷了那么些做了这件衣服。
府中的好布匹也不少,其中不乏皇宫赏赐的,可子懿却总是只穿那几件简朴得犹如普通人家的衣服。特别是李婶为他亲手fèng制的那件棉服,被子懿像宝贝一样的保存着。
虽说在子懿十八生辰他送的那枚白玉子懿也十分宝贵,可安晟多少还是有些嫉妒的。
掌柜瞅安晟定是有戏,殷勤的问道:“这位老爷是多少尺寸的,我们这衣衫只一件一个尺寸,若是不合适,有钱我们也没有办法的。”
“我是打算买与我儿子的。”
“令郎多高?”
安晟思忖着比划了一下道:“大概与我同高。”
“身材如何?”
安晟沉吟道:“稍比我瘦些。”
店家立即喜笑颜开:“那这衣衫令郎定会合身。”说罢转身将衣衫取下,正打算递于这位气势不凡的老爷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一只手抢了去。
“我儿子穿也一定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安晟吃了一惊,待看清这夺衣人是安漫时斥道:“老八!”
安漫抚了一下衣料,忍不住赞道:“不错,好料子!店家,多少钱,我买了!”
面对这种厚颜无耻之人,若是在军营,他会直接一脚踹翻,若是在王府,他会直接煽一巴掌。但如今身份地点都不同了,安晟瞪着安漫道:“老八,这是我先看中的。”
没想到曾不可一世的二哥也有如此市井一面,安漫存了玩弄之心:“这店家又没与你钱货相jiāo,这衣衫我自然也能买,是也不是啊店家?”
掌柜一个头两个大,这两位老爷看起来都不像是能惹得起的人,先来的老爷衣着不繁复可是也能看得出来用料讲究,且气场太qiáng,总有股盛气凌人的感觉。后来的老爷虽然气势不足,但从衣着配饰可窥其富贵,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掌柜掂量着该如何将衣衫卖出高价。
“老八!”安晟何曾这般抢过什么东西,在街上买东西都少,除了唬一句也不知道说什么。
安漫更是得寸进尺,他知道安晟过去都是被人奉着的,甚少有人违背他的意思,就连军中大决策也几乎为他一人拍案。今日如此这般,安漫觉得十分有意思,心下多了些捉弄:“店家你就出个价,给我将这衣衫包了。”
掌柜连连哈腰点头狮子大开口道:“哎,好,客官需付五百两。”
安晟被气得够呛:“我出八百两!”
掌柜听到立马对着安晟笑开了花。
安漫本是对这衣衫并不怎么感兴趣,被安晟用钱一激,心生不服:“我出一千两!我要让我儿子穿得英俊潇洒,找个中意的好姑娘娶了!”
“我出一千二百两!我儿子比你儿子俊多了,你儿子能跟我儿子比?”安晟恼了。
安漫也火了,口不择言道:“我要让我儿子娶媳妇,你那儿子一身病痛,都不知道能活到哪年,哪个姑娘愿意嫁?”
话音刚落,店铺内瞬间静了下来,仿佛与店门外喧嚣的街道隔成了两个世界。安晟额头的青筋突起,眼中闪过一股怒火却又转瞬即逝,凌厉的气势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许久许久,安晟才心qíng复杂道:“是我的错。”
安漫咽了下口水,退了一步。
“可是,我此刻很想揍你。”安晟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到。
店铺不大,两人动起手来店铺就基本完蛋,掌柜窝在角落里害怕发抖,心想这生意也真是难做,衣服没卖成还赔了铺子。
若不是安晟功力一落千丈,安漫也没法在这与安晟过手。两人过了数招,店铺就不堪一击的塌了,引得路人纷纷围观,机灵的赶紧报官去了。
衣铺就在意会湖旁,闹出的动静不小,许多人都去围观了,就连张变李斯瞿都忍不住趴在阑gān上看热闹。
李斯瞿回望子懿,见子懿依然淡定饮茶便讪笑道:“刚夸你这儿治理得好呢,这就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你不管管?”
子懿淡然道:“自会有官府管。”
张变突然回头紧张道:“我看那两人怎么像我爹和老王爷?”
官兵将两人围了起来,动静颇大又有人告知侯爷的父亲也在内,刺史也就亲自前来。
只是安漫经常走动,身份也不需掩藏,大部分人都认得这是胜留侯的父亲,而安晟甚少出门,亦不愿别人知道他就是已经死去的平成王,所以这儿几乎没有人认得安晟。那刺史分不清状况重点,误认为安晟不过是稍有些钱的富贾却胆敢与权势动手。
那刺史让人将安晟和他的下人一同押下,人便与安漫打起招呼来了。安漫一边与刺史搭话一边开心的站在一旁看戏,看安晟被官兵押着他心里实在是太慡了。
安晟身后的下人对着将自家老爷围起来的官兵大喝放肆,想多说些什么又明显有所顾忌,上前去阻挡又被官兵拦了下来,还被拳脚加身。
安晟索xing闭上双目,这些人,他看了心烦。
与安漫寒暄了一会那刺史才发话道:“滋扰生事,打入大牢,听候发话!”
第151章
“老爹?”张变拨开人群,来到安漫身边用眼睛仔细的检查了下,又关心道:“爹没事吧?”
刺史本想与张变也打个招呼,却看到张变身后是澜熙王,他赶紧行礼:“王爷怎么也亲来了。”
子懿理也没理那刺史,安晟带着的那个下人踉跄跑到子懿面前跪下道:“王爷,老爷他……”
子懿朝安晟望去,皱了下眉头唤了一声:“父亲。”
父亲二字声音并不大,能听到的人不多,钳制安晟的两个官兵却像触电般松开了手,刺史也犹如惊雷一劈,呆愣在了原地,就连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澜熙王的父亲是谁,天下怕是没有人不知道了。
可安晟的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脸上没有表qíng,可眼底分明燃起了怒火。
看到自己父亲毫发无伤,子懿垂下眼眸才转而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那刺史哪还敢说话,这会儿正在两人间不停的巡视着,看了半天才发现这老爷与澜熙王确实长得颇像,身上的那一股气势都相似,到底都是领过兵打过仗的。
没人回答,子懿便朝安漫看去,不过是一个淡淡的眼神,安漫竟也是不敢对视,偷偷瞥向了另一边。做贼果然会心虚。
子懿轻叹声道:“也罢,孤掌难鸣,若要惩处便将安漫也一同押下去。”
张变一听哪里得了,赶紧跳到子懿身边,无奈的笑道:“不用玩得这么大吧?一个是你父亲,一个是你八叔不是……”可话说到后面张变都没了底气,安晟和安漫除了和子懿有血缘外似乎没有什么qíng感瓜葛。
不说老王爷,就他爹过去那般对待子懿,子懿能留下他老爹一命已是难得。张变实在不敢开口求qíng,站在一边万般无奈的与自己的老爹用眼神jiāo流。
张变甩了一个眼神:老爹你又gān了什么蠢事?
安漫眼睛往左上一瞟:我什么都没gān!
张变一个嫌弃的眼神:没gān能闹这么大动静?
安漫向下一瞟:是他先动手的!
张变真是被气死了,子懿也说了孤掌难鸣,他心里估摸着自己老爹“功劳”不小,加上是子懿下的命令,他要想让人去牢里为自己的爹打点打点都艰难,当真半分不规矩都不敢逾越。
子懿一脸淡漠一言不发,安晟也什么可说的,他胸腔里此刻填满了怒气和羞耻。他这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当街出丑,自己的儿子却要秉公执法,安晟心中多少有些复杂。
那些官兵哪里还敢碰安晟,只为难的立在安晟两旁,押下去,怎么押?好在安晟十分配合,自己随着押解的官兵走了,可直到走之前他都未再看子懿一眼。
待两人都随官兵离去,那刺史才回过神来,谨慎而又谄媚的笑着向子懿问道:“王爷……这该如何处置?”
闻言所有人将目光聚在了子懿身上,大家几乎都目不转睛的望着子懿,等待子懿的判决。子懿对周遭的眼光视若无睹,他让人将店家寻来,看那掌柜害怕得厉害,便只简单而又细声的盘问了些话。听完掌柜并不流畅的阐述下,子懿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对张变要求道:“店铺钱由侯爷赔付。”言罢又着人将自己府上那下人带去医治。
张变一脸莫名其妙,想开口说凭什么他掏钱又还是悻悻闭了嘴。只当破财消灾吧。
相比张变的不知重点李斯瞿一脸惊讶:“你就这样让自己的父亲入狱了?听那店家的话明明是张变他爹错在先!”
张变瞪大了眼:“李将军别火上浇油啊!”
李斯瞿皱着眉头认真道:“我有说错?你爹说这样的话,不怪老王爷生气。”
张变辩解一下,最后却还是不知说什么好,他爹放下了过去的恩恩怨怨后就开始越活越回去了,时不时无事生事,跟老小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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