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轩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直的肩膀,被阻塞的血液一窝蜂的向着头顶流转开来,让他眼前泛起一片雪花。
“皇上,是否要去铜雀宫?”李元问道。
“不去。”夏文轩广袖一甩,踏出殿外,准备去看太后,“朕出去走走,不准跟来。”
“遵旨。”李元答道。
夏文轩一走,他立刻回身跟身旁的小太监吩咐道:“快去看看今晚御膳房做得什么,要二皇子爱吃的,多加几道甜点,快去。”
“公公,皇上不是不去铜雀宫吗?”
李元一巴掌拍在小太监脑袋上说:“呆子,皇上还憋着气呢!可你见过皇上超过一天不搭理二皇子的吗?”
“公公是说皇上其实去哄二皇子回来了?”
“叫你准备就快准备,再嗦小心你的脑袋!”李元佯装要打人,那小太监一溜烟地就逃跑了。
不出李元所料,夏文轩穿过御花园,不知不觉停在了铜雀宫的大门前。他凌厉的目光一扫而过,铜雀宫的宫人全都噤了声,无人敢通报。
他推门走进铜雀宫,就听见里面来来往往兵器撞击的声音。往里走,绕过影壁就是铜雀宫的前园,已经被淑妃改成了练武场,锦桓和她你来我往,打得正欢。
夏文轩在树下站定,看起他们的比试,锦桓已经比三年前进步了很多,此时跟淑妃比起来略占优势。
“不比了不比了。”淑妃被锦桓bī至死角,gān脆收起了剑。
“淑母妃又耍赖。”锦桓也收起剑,调皮地对淑妃说道。
淑妃伸了个懒腰,懒懒得道:“我是女的,不用遵守你们君子那一套,想耍就耍,不服的话你跟皇上比。”
锦桓不说话了,他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施舍给夏文轩。
夏文轩gān脆抽出淑妃的剑,在手里掂量了两把,走到场中:“锦桓,朕来跟你比试比试。”
“哼,比就比。”锦桓直接起手,一剑刺向夏文轩。
淑妃在一旁倒抽一口冷气,皇上怎么他了,这么大火气。
场中杀气腾起,锦桓不断进攻,而且杀招不断。夏文轩不住后退,使尽手段化解锦桓的攻击,自保的同时还不能伤着锦桓,令他逐渐捉襟见肘。
“兹啦――”皮ròu被划破的声音淑妃再熟悉不过,夏文轩右手手臂鲜血如注,剑已经摔落到地上。
“你真的想杀我?”夏文轩嗓音嘶哑。
锦桓见到他满手鲜血,再也按捺不住哭了出来,“哐当――”一声,长剑也掉落在地上。
“不要哭了,”夏文轩觉得自己的心被那眼泪揪住,不顾自己受伤的手臂,一个箭步走到锦桓面前,颤抖地抹去他的眼泪,“是朕不好,朕不该赶你走。”
锦桓埋进他怀里,哭得更厉害了:“找……找太医……”
夏文轩抱紧他,转头对淑妃说:“把人都支出去,不准请太医,你给我包扎。”
“忍着点,不许喊痛。”淑妃瞪了夏文轩一眼,这货为了哄小朋友高兴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居然演起了苦ròu计。
“皇伯伯,你痛不痛?”锦桓抱着夏文轩的另一条手臂,眼泪不停地往眼眶外涌。
“放心,死不了。”夏文轩沙哑着声音道。
锦桓的眼泪更汹涌了:“我……我不是故意的……呜呜……皇伯伯……”
“包好了!”淑妃系上最后一个结,顺便还在他受伤的手臂上拍了一巴掌,对锦桓道:“这点小伤对他不算什么,你别跟他呕气就行了,记得下次照这儿捅,那才带劲儿!”淑妃戳了戳夏文轩的心窝。
夏文轩吃痛,瞪了她一眼:“谢了。”
“皇伯伯,你痛不痛?”锦桓想摸摸他包扎好的手臂,又怕他痛,只好凶巴巴地瞪淑妃:“皇伯伯受伤了你怎么能打他。”
“小屁孩,你也不看看是谁生气起来没分寸,把他戳伤的。”淑妃一脸冷漠地收起医药箱,“弄得这里一股子血腥味。包好了就快走,记得好之前别沾水,让锦桓每天给你换药。我要换衣服了,快走快走。”
于是,皇上和二皇子被bào躁的淑妃娘娘赶出了铜雀宫。
夏文轩牵着锦桓,心qíng好得不得了,李元这里后出现在他面前,急急忙忙地道:“皇上,太后娘娘派人过来请您去寿安宫一趟。”
夏文轩挑眉:“知道了,朕即刻去。你回去通知御膳房,晚上加几道二皇子喜欢的菜和甜点。”
“诶诶是,皇上,奴婢这就去。”
寿安宫中檀香缭绕,静谧而温暖。
“给母后(太后)请安。”夏文轩带着锦桓踏??太后的寝殿。
太后看到跟着来的锦桓目光闪了闪,最终没有多说什么:“都坐吧。”
夏文轩坐下,询问了几句太后的病qíng。
“还不就是这样,这几年病了好好了病,哀家都习惯了。倒是哀家听说锦礼要回来了,什么时候到啊?”太后问道。
“快了,还有两天就到了。”夏文轩回答道。
太后喜悦地点点头,又对夏文轩说道:“锦礼也历练这么多年了,皇上该给他指一门亲事,好好的成家立业。”太后特意在立业上咬了重音,意有所指。
“儿子知道。”刚刚流了些血,夏文轩的脸色有些青白。
太后停顿了一会儿,看出夏文轩的不对来,有些担心地问道:“皇上怎么了,脸色这么白?”她的目光扫过夏文轩的全身,最后停留在他一个劲往后藏的右手臂上:“皇上的右手臂怎么了?给哀家看看。”
☆、祸水
夏文轩把手臂往后一藏:“擦了一下而已,不碍事。”
“王嬷嬷,传太医。”太后坚持。
夏文轩连忙拦住要走出去的王嬷嬷,若是叫了太医来还了得?
“母后,朕已经叫人包扎过了,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夏文轩对太后重申道,他实在不想把这么件小事搞得六宫皆晓。毕竟吧,他比剑输给一个小孩还是很丢人的,不管是不是故意放水。
“包扎?”太后被这两个震惊到了,“你受什么伤了还需要包扎?快点给母后看看,快点!”太后紧张兮兮地立刻就要下chuáng,夏文轩哪敢让她下来啊,立刻上前扶她回去。
“母后好好躺着,朕过来。”夏文轩道。
他把手臂伸给太后:“母后放心,朕有分寸的。”
太后靠近了才发现他的手臂还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衣服破了个口子,上面染了血,与里面包着手臂的白布形成鲜明的对比。
“怎么回事。”太后的脸一瞬间黑了,颇有山雨yù来的架势,她把视线锁定到锦桓身上,“是不是你gān的?”
“母后,不管锦桓的事,是朕自己不小心。”夏文轩忙道。
“不小心?”太后反问,“你在战场上征战数载,是会随随便便被伤到的吗?若不是这个孩子出的手,皇上怎么会轻易就被伤到!”太后的脸色瞬间变得红润,眼睛瞪得老大,指着锦桓的鼻子气得咬牙切齿。
“母后,是朕疏于练习了,朕的不是,您不要怪锦桓。”夏文轩挡在太后和锦桓之间劝阻道,“是朕说要比剑的,朕的错。”他又一遍重复道。
太后不想跟他正面硬扛,但心理已经给锦桓又加上了一个祸水的标签,越看他越不顺眼。
锦桓低着头,躲在夏文轩身后。
“母后好生修养,朕前朝还有事,明天再来看望母后。”夏文轩说道,为今之计还是快点把锦桓带走来得好。
“去吧。”太后的脸色缓和了些,在夏文轩不注意时狠狠瞪了锦桓一眼,瞪得锦桓一个激灵。
“儿子告退。”夏文轩鞠躬,带着锦桓离开,“怎么手冰冷的,着凉了?”他侧过头对落了他半步的锦桓说道。
“没事。”锦桓低着头,任由他牵着踏出了寿安宫。
两天后,锦礼带着五十轻骑回到京城,他一身戎装来到清凉殿面圣。
“锦礼哥哥!”还没踏进清凉殿的大门,锦桓就从里面跑出来,一把抱住了锦礼。
锦礼被他扑得往后退了几步,伸出手接住了他,轻轻搂了他一下,然后在他父皇冰冷的眼神中讪讪放开。
“锦礼哥哥,你总算回来了,惜兰姐姐走了后锦桓一个人在宫中好无聊啊!”锦桓随从他怀中退了出来,但还是拉着他的手摇啊摇,一边摇一边撒娇。
“锦桓,放开锦礼,让他进来。”夏文轩在殿内冷冷地出声说道。
锦桓这才一撅嘴,把锦礼拉进了清凉殿。
“锦礼参见父皇。”锦礼非常有礼地向夏文轩行了叩拜大礼,夏文轩终于缓和了脸色,让他起来赐坐,同时把锦桓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这三年在凉州如何?”夏文轩难得关心起了自己的长子。
锦桓听了连忙cha嘴:“锦礼哥哥,快给锦桓讲讲凉州有什么好玩的事吗?锦桓也好想去宫外玩啊!”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夏文轩冷冷说道,把锦桓拉到位置上坐好,“越大越不懂规矩了,这随便cha话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锦桓扁扁嘴坐回去,嘴里却嘟囔着:“皇伯伯明明没说过不能cha话……”
夏文轩黑着脸暗中握紧了拳头,心中郁郁,什么时候自己这么窝囊要跟儿子吃醋了,真是没用。
“父皇,儿臣这几年在凉州与元将军一同镇守边关,感触良多。”锦礼在这时朗声说道,“也深深感到父皇年少时的不易,锦礼惭愧,无法与父皇当年的功绩相比,给父皇丢脸了。“
夏文轩暗中正用力按着在那儿不安分的锦桓,锦礼的话只听了一半:“什么丢脸不丢脸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父皇的手臂怎么了?”锦礼看出了夏文轩的右臂有些不自然,脱口而出。
夏文轩脸色一红,瞪了锦桓一眼,锦桓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完了还特别得意地跟锦礼说:“皇伯伯比剑输给了我,所以伤到了。”
夏文轩此刻恨不得撕烂他的嘴,不,吻烂他的嘴,让他喘息到无法开口最后,省的总是把这些丢脸的事qíng到处传扬。
锦礼听了也是一愣,实在不知道该夸锦桓还是该安慰夏文轩,只能讪讪道:“父皇与锦桓的感qíng还是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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