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了几件事的汇报,每次夏文轩在认真思考决策的时候,总能看见锦桓在柱子背后偷偷探出脑袋来向他做鬼脸,好几次没绷住,弯了嘴角。
“退朝。”议完事,夏文轩站起身,在群臣的恭送声中走出大殿。
“皇伯伯。”锦桓在夏文轩退朝的必经之路上拦住他,上来牵住他的手跟在他身后半步的地方一起向清凉殿走去,“皇伯伯你上朝的时候不专心哦,锦桓看到你好几次都笑出来了。”
夏文轩又可气又可笑,停下来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还不是你这个小东西,在朕议事的时候还在后头做鬼脸。”
“嘿嘿,”锦桓傻傻地笑了,“锦桓看到皇伯伯皱着眉,很烦恼的样子,就想逗皇伯伯高兴嘛。”
“那皇伯伯被你逗笑了,你高兴吗?”夏文轩无奈,锦桓总爱不按牌理出牌。
“高兴。”锦桓满足地笑了,“皇伯伯高兴锦桓就高兴。”
“小傻瓜。”夏文轩心里也暖洋洋的,他突然脑中灵光一现,说:“你不是总说朕没时间陪你吗?太傅病了,今天和朕一起出去走走,顺便去看看太傅如何?”
“好啊!”锦桓答应的很快,立刻又说:“锦礼哥哥也是太傅的学生,我去找锦礼哥哥来!”
夏文轩还来不及阻止,锦桓已经一溜烟儿地往外面兵部的衙门跑去。
夏文轩常常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自己太贪心了,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夏文轩攥紧拳头,手上滑腻腻地冒着汗。如果被他知道自己的心思,不知道会怎么样想呢。大概会觉得自己很恶心吧,竟然……
锦桓催促着锦礼去皇后那儿换了便装后带着他来到清凉殿,夏文轩也已经换好了出门的衣服。
“怎么了,愣着gān嘛?快进去换衣服啊。”锦桓才踏进殿门就愣在那里,夏文轩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
锦桓闭了闭眼睛,挪开眼神:“……皇伯伯这件衣服真好看。”说完,便快步进了内室。
留着夏文轩在原地品味着他的那句话,这是……在夸朕吗?夏文轩如第一次跟女孩子说话的毛头小子,居然愣在那里思考了良久。
虽然出宫之行有锦礼在那儿碍手碍脚的,但锦桓出门前的那句话还是成功让夏文轩心qíng好到飞起,连锦桓拉着锦礼左右乱晃都没有让他不耐烦。
“皇伯伯,你看这个东西好好玩,做得像小鸟一样,还能chuī呢,我chuī给你听。”夏文轩一边应付着锦桓各种突发奇想的动作,一边给他拿的每一件东西付钱,还好这次出来让李元准备了碎银子,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应付这小子旺盛的好奇心。夏文轩在心里感叹,而身后两个家丁打扮的侍卫更是大包小包提了一堆琐碎而没用的东西。
走着走着,锦桓停下了,他站在买糖葫芦的摊子前扭过头泪汪汪地看着夏文轩。
夏文轩开始装作没看见,可锦桓就是盯着他不放,连锦礼都看不下去了,劝道:“父……亲,锦桓难得吃一次,胃不会有事的。”
锦礼不劝倒还没事,锦礼一劝,夏文轩那莫名其妙地小心眼又爆发了,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伯伯!”锦桓追上来,“伯伯不要生气,锦桓不吃就是了。”锦桓以为夏文轩不高兴了,上来拉着他的衣摆,半低着头说道,边说还边偷瞄夏文轩的表qíng。
夏文轩把他拉着衣摆的手拿下来,放进自己手中牵好:“我跟你说过不要拉衣服,会拉坏的。”
锦桓没有回答他,但是嘴角不自觉地弯起,跟上夏文轩的脚步再也不左顾右盼。看着他们的背影,锦礼觉得自己很多余。
走着走着,前面的人群传来骚动,引起不少人的围观,锦桓好奇心泛滥,拉着夏文轩就往人堆里扎。
“妈的,老子玩女人要你多什么嘴。”一个面目猥琐的中年人吐出一口血水,用袖子抹了把嘴,对面前的青年人说道。
青年面色平静,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怯怯地躲在他身后。
“这位小姐已经说了不想与你回去,你却还要qiáng行将她带走,在下看不过去,顺手相助而已。”
“呸,你分明是看到她容貌漂亮,起了贼心才跟老子过不去的。老子告诉你,老子舅舅的名号说出来吓死你。”
那青年不屑地一笑:“不论你什么背景,当街欺rǔ良家女子,在下看不过去,就要管。”
中年人扯起嘴角yīn翳地一笑,露出半口huáng牙:“不识好歹。”话音未落,一拳已经直冲对方门面,身后的家丁也一拥而上。
☆、宜其室家
那青年沉着冷静,一个闪身jīng准地避开,旋身啪啪两脚,一众家丁应声倒地。
那中年人的气焰立刻矮了一节,他本是个绣花枕头,想用人数压制对方,没想到对方功夫之高根本不怕这些乌合之众。
“你给我等着!”那人留下这句话,带着一众家丁抱着头混进人群逃跑了。
青年拍拍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尘,有礼地对身后的女孩说:“姑娘,安全了。”
那女孩大概也第一次见到这么英勇的男子,低着头,又再这么多人的围观之下,害羞地红了脸。
“他可能还会来,如果应付不了可以来前面的玲珑客栈找在下,在下姓季,但名一个宁字。”熙来攘往的大街上,他gān净得恰到好处的声音让人听了只觉心旷神怡。
“多谢季恩公相救之qíng,小女子无以为报。”那个女孩低着头,脸红扑扑的。
季宁莞尔:“不用谢,换做是别人看到姑娘受此欺rǔ也会出手的,姑娘住在哪里?”
那姑娘被这么个问题问得脸更红了。
“季某唐突了,”季宁连忙察觉到了不妥,拱手赔罪道,“季某只是怕那人卷土再来,会伤了姑娘,便想送姑娘回去,绝无半点其他意思。若冒犯了姑娘,还望赎罪。”
那女孩已经脸红得要滴出血来了,用极小的声音说了句什么,向季宁福了福身便红着脸跑走了。
“这个人真好,救了人家姑娘也不求回报。”锦桓小声对旁边的夏文轩说道。
夏文轩深深看了那人离开的背影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走到吴崇禧的府??,大约是吴太傅病了的缘故,吴府的大门紧紧关着。
夏文轩亲自上前扣动门上的铜环,不一会儿便有小厮前来应门。
“你好,我是吴老先生的老朋友,听说老先生病了,特来探望。烦请通报一声。”夏文轩对那小厮和颜悦色地说道。
那小厮也伶俐,只打量了他们几眼,没有多问便去通报了。
不一会儿管家亲自出来迎接他们。
“夏公子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吴管家说道,“老爷身子不便,请夏公子和两位小公子移步正房。”
夏文轩很满意管家对几人的称呼,客气道,“吴老先生病了,作为学生来探望一二也实属应该。”
此时的他头戴玉冠,身穿布衣,谦逊的表qíng好似真的只是吴崇禧一名普通的学生。令知道他身份的管家大吃一惊。
“少爷在外地当差,只有小小姐在家。”管家一边引他们穿过前厅,一边跟他们解释着,“这两日都是小小姐衣不解带得在照顾老爷,这会儿还在伺候老爷喝药。几位怕是不方便现在进去,先随小的去前面的水榭里稍等。”
管家将他们带到一处水榭,有人立刻上了茶水,请他们稍事休息。
吴府不大,也不奢华,打理得井井有条。路过的丫鬟小厮都不是多话的,最多福一福身子,便去做自己的事qíng了。庭院里清静雅致,多以松竹为主,一看就是出自吴老先生的手笔。
庭院里能看见不远处的正房,片刻后正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及笄之龄的女孩端着一个木质托盘走出来。她向这边看过来,一双含qíng眸似嗔非嗔,轻轻扫过对面的三个人,在锦礼身上略作停留,随后敛下双眸福了福身子,拿着托盘往反方向去了。
“那便是吴府的小小姐吴悦兮?”夏文轩问管家,“多年不见越发出众了。”
“正是小小姐悦兮,”管家回答,“请三位随我来。”
他们三人这才随管家进了刚才吴悦兮走出来的屋子。
屋子里比外面要暖上不少,初秋的天气已经烧上了炭炉。
“老臣参见皇上,”吴崇禧说着就要起身,被夏文轩疾步上前,按在了chuáng上。
“先生不用多礼,今天只是三个学生来探望生病的老师。”夏文轩替他掖了掖被角,让他躺好,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在吴崇禧的chuáng头。
“皇上关怀,老臣铭感五内。”吴崇禧还是靠在chuáng头拱了拱手。
当年夏文轩还在太学上课的时候,他也曾是他的太傅。
“师父,学生和锦桓也很担心您的身体,便跟着父…亲一起来了。”锦礼上前问候。
“师父的身体好些了吗?”锦桓看到锦礼上前,立刻要凑过来询问,抢了锦礼的话头。
吴崇禧看着或坐或立于chuáng头的三个学生,感慨万千。
“皇上,老臣这两日病重,虽实在无力出门,但朝中之事仍略知一二。致使老臣心中惶恐,夜不能寐。”吴崇禧对夏文轩道。
“吴太傅既然病重,便好好将养,朝中之事朕自会定夺。”夏文轩说。
“不行,此事gān系到大夏的未来,老臣必须要说。”吴崇禧坐了起来,目光异常坚定地看着夏文轩。
“太傅所谓何事?”这吴太傅虽说德高望重,但只专心于教导皇子一事,甚少gān预政事。
“科举,不可废。皇上,即使财政再紧张,文举与武举两大招募人才的考试万万不可缺。”吴崇禧抖着胡子一字一顿地嘱咐,说完后一顿咳嗽。
夏文轩听此一言,尤为感动,吴太傅一生兢兢业业,凡事都为大夏着想。三年前齐芮白提出重开科举后,夏文轩虽然也赞同,但是推行过程中阻力重重,如果不是吴太傅为他在老臣中周旋安抚,只凭齐芮白和他是万万不可能这么顺利的。
“太傅放心,朕也不愿拖延科举的举办,一贯科举分为文举和武举,眼看武举的时间临近,朕已经想好,由内务府出资,大皇子锦礼主持本次武举。”夏文轩说着,目光又落到锦礼身上,“锦礼,你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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