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李元在他chuáng边跪下,“太后不知qíng,奴婢却是清楚的,您近日一整晚一整晚的失眠,又日日劳心朝政,不思饮食,龙体怎么受得了呢。”
“朕的事qíng什么时候轮到你多嘴了。”夏文轩哑着嗓子说道,他又试了一次,可是身体的力气像被抽gān了一样,起不了身。
“现在什么时辰了?”夏文轩问道。
李元:“回皇上,已经亥初三刻了。”
“扶朕起来。”夏文轩一把掀开被子,示意李元来扶他。
李元跪在地上不敢起来,圆圆胖胖的脸又皱成了梅gān菜,“皇上,太后下了懿旨,要您好生静养的。”
“母后下过懿旨了?”夏文轩皱眉,“她说了什么?”
“太后说,皇上静养期间由大皇子监理朝政,丞相从旁协助,且除了太后和大皇子以外任何人不得探视。”李元一边说,一边细细地观察着夏文轩的表qíng。
果然,越说到后面夏文轩的脸色越发yīn沉。
“皇上,二皇子来了好多次了,说想见见您,没有太后的旨意奴婢不敢擅自作主。”李元绞尽脑汁,终于挑出了句夏文轩也许爱听了,马上说了。
夏文轩果然不恼了,还微微有些笑意,“……还是先别让他进来了,朕病着,会过了病气给他的。”夏文轩说,“二皇子现在住在哪里?太后可有为难他?”
“太后只是让他搬到了淑妃的铜雀宫里住,不曾为难。”李元答道。
夏文轩低低地应了一声,“让他好好住着吧,你去得勤些,缺什么立刻给他添上。”
李元:“是,皇上。”
“你去传锦礼和齐芮白来见朕。”夏文轩收敛了笑意吩咐道。
齐芮白和锦礼来得很快,显然他们都还留在宫里没有出去。
夏文轩调整了一下姿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整齐些。
“给元隆去一封信,安抚一下他,就说朕相信他,让他不要多想。另外,最近梁国有点太安静了,让???多留意梁国境内的qíng况。”
齐芮白规规矩矩地领旨,夏文轩挥挥手让他退下。
寝殿里焚着香,香烟袅袅,用柔软的怀抱将寝殿包裹。因为夏文轩在病中,今天点的是静气凝神的香料。
夏文轩留下锦礼,却沉默着久未开口,他靠在chuáng头,安静地闭目养神。
锦礼站在一旁,今天的一切发生得太快,他本来还只是刚刚领了兵部事,却突然被太后一道懿旨要监理朝政。虽说是太后的懿旨,但是后宫不得gān政是祖宗定下的规矩,太后这样说总还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甚至有人认为太后此举根本就是禁足皇上,把持朝政。
香虽是静气凝神的,可耐不住他心里已是翻江倒海。
“父皇,皇祖母命儿臣监理朝政,可儿臣思来想去还是认为自己能力欠缺,不敢担此重任。”他终归年轻,按捺不住先开了口。
“你还年轻,有机会该多锻炼。”夏文轩说话时仍闭着眼睛,脸色尽露疲态,“既然太后说了让你监理你监理着就是了,朕明天会亲自发一道圣旨,如此那些人也不敢再说什么。”
“谢父皇。”锦礼郑重地跪下,他努力压抑着心中的雀跃,在夏文轩面前维持着自己稳重的形象。
“早点回去吧,你新婚不久,别冷落了爱妻。”夏文轩说完,便不再言语。
直到锦礼退出去之后很久,他也没有叫李元进来,任由室内的烛火摇曳闪烁,直至某支蜡烛燃尽了最后一点,在盛放后,完全熄灭。
“还不出来?”夏文轩gān哑的声音在无人的寝殿中响起。
悉悉簌簌的声音响起,锦桓从帘子后面探出脑袋,走过来,在夏文轩chuáng边跪坐下来。
“地上凉,坐chuáng上来。”夏文轩哑着嗓子道。
锦桓这才起身在chuáng边坐下了。
“哭过了?”夏文轩抬起手,用手背慢慢轻拂过他通红的眼。
锦桓的睫毛颤抖了几下,在夏文轩的手靠近时闭上,感受着他轻抚过自己的温度。
“不要哭了,朕看了难受。”,夏文轩张开双臂,锦桓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再也忍不住眼泪汹涌而出。
夏文轩抱着他,哄了很久,锦桓哭累了才渐渐停下。
“都已经十五岁了,还这么爱哭。”夏文轩捧起他的脸,用拇指擦掉他脸上的泪水。
“皇伯伯…为什么…不让锦桓…来看你。”锦桓抽泣着,一时还停不下来,断断续续地说道。
“皇伯伯在生病,你过了去怎么办?”夏文轩摸摸他的头,“这几日住在淑妃那儿不要来清凉殿了,否则朕不放心。”
“不要。”锦桓非常坚决地拒绝了,“锦桓要跟皇伯伯在一起,锦桓长大了,可以照顾皇伯伯。”
夏文轩叹了口气,摸上他的额头,“听朕的话。”
锦桓抽泣着,固执地咬着嘴唇半晌都不说话。
“别咬了,会破的。”夏文轩有些心疼地提醒道。
“……皇伯伯是不是介意锦桓的身份了?”锦桓低下头,把表qíng藏进了落下的yīn影中。
“朕不是已经说过了,不会因为上官家的事牵扯到你。”夏文轩的语气有些冷硬,明显是动怒了。
“皇伯伯别生气,锦桓相信皇伯伯的。”锦桓连忙补救,“只是…锦桓也想告诉皇伯伯,不论当年的真相是怎样的,锦桓都是站在皇伯伯这边的,因为锦桓知道,夺嫡之争,九死一生。而能遇到皇伯伯,能跟皇伯伯在一起,对锦桓而言是最幸福的事了。”
夏文轩显然没想到会听到锦桓这番表白,当即愣住。
直到锦桓面露忐忑,他才回过神来,“你还小,以后会遇到喜欢的人,就像你锦礼哥哥遇见悦兮一样。皇伯伯年纪比你大得多,只能助你成长,却不能伴你一生。”
“可以的!”夏文轩话音未落,锦桓异常坚定地握住他的手,两眼直直地看进他的眼,“锦桓只要皇伯伯,一定可以相伴一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查看新章的时候发现我居然少贴了一章QAQ 42之后直接贴了44……其实生病(上)和醉酒之间还有一章的……昨晚补上了,跟42醉酒合成一章。所以严格来讲昨天是双更,求夸奖0.0
话说存稿不多了,好在也快完结了,刚刚从日本回来,làng了两个礼拜了,接下来要认真码字!
☆、收监
“皇上,吃药了。”清凉殿里,药香弥漫。
夏文轩靠坐在chuáng头正在看书,闻言放下,伸手准备结果李元递来的药碗。
“皇伯伯病着,锦桓来。”不知何时,锦桓居然已经跑进了寝殿,抢在夏文轩之前结果了李元端来的汤药。
虽说有太后的旨意,可锦桓是谁呀?
即使夏文轩三番五次把他赶出去他也能坚持赖在清凉殿,更别说太后了。
况且,李元也给他行了不少方便。
“朕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来了吗?”夏文轩蹙起眉,不悦道。
“皇伯伯不要皱眉,会变老的。”锦桓端着药碗在他身边坐下,笑盈盈地说道,“皇伯伯病中没有力气,锦桓来喂你。”
夏文轩已经完全没有脾气了,锦桓这几日日日过来,而且每次都能正好赶上他吃饭喝药的点。
像这样喂他的事屡屡发生,夏文轩从最开始的极其尴尬,到被迫适应,再到现在彻底没了脾气。
“皇伯伯张嘴,啊――”
但是这种像哄小孩子一样的口吻你到底是哪里学的啊喂!
“皇伯伯,药苦不苦?要不要吃颗蜜饯?”喂夏文轩喝完药,锦桓不知从哪里摸出一颗蜜饯,凑到夏文轩跟前。
“你出过宫了?”夏文轩一眼认出了那颗蜜饯跟宫里的不同。
“嗯,我到锦礼哥哥的府邸去了,这几日大皇子府好热闹,就跟皇伯伯的书房一样,大人们都爱去。”见夏文轩对蜜饯没兴趣,锦桓笑嘻嘻地吃进了自己嘴里。
“都有哪些人去?”夏文轩问。
“唔…各部的大人们都有,不过锦桓都不怎么认识。锦礼哥哥在家时也不爱见他们,不过最近他经常在宫里忙到很晚,所以锦桓有空时就去找悦兮。”
“既然是你不认识的,也都不是重臣。锦礼不在自己的府邸见他们?”夏文轩喝了口锦桓递过来的热水。
自从病后,清凉殿的茶叶都撤了,全部换了热水。
“嗯,锦礼哥哥说在府邸是陪皇子妃的,不议论公事。公事都在各部的衙门里解决。”锦桓就着夏文轩的杯子,一口喝完了他剩下的水。
夏文轩老脸一红,咳嗽了两声,近日锦桓这样的小举动多得很,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皇伯伯,你慢慢说话,不要急。”锦桓拍拍夏文轩的胸口,帮他顺气。
夏文轩理顺了气,抓住他的手,把他拉近。
锦桓的脸就在咫尺,夏文轩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吐息拂过自己鼻尖。夏文轩将气息压在胸腔,低沉地说道:“说这些,你想告诉朕什么?”
锦桓一愣,避开夏文轩的目光,他凑得这么近让他心跳如鼓,“……锦礼哥哥做得很好,皇伯伯可以安心养病了。”
夏文轩放开他,拿起放在chuáng头的折子,扬了扬给锦桓看,“今天早上刚收到的,要朕立锦礼为太子的折子。”
锦桓接过夏文轩递来的折子,他虽然跟着夏文轩同进同出,听过很过次他与朝臣们议事,但是折子还从来没看过。
他快速扫了一眼,是一份请求夏文轩立锦礼为太子的内容,无非就是表彰锦礼的功绩和品德,然后要皇上为江山社稷早做打算什么的。
“锦桓也觉得,朕应该早点立太子吗?”夏文轩看着他低头看奏折的侧脸,抬手玩弄着他的发丝,表qíng闲适,看不出喜怒,“锦桓说,皇伯伯立你做太子好吗?”
锦桓合上奏折,放回原位,一时没有说话。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啪嗒啪嗒’的雨声打在屋檐,为屋内无声流逝的时间伴奏。
夏文轩几乎以为锦桓不会答话了时,锦桓扬起小脸,给了他一个笑容,可夏文轩分明看见他眼底几乎溢出的泪水,“皇伯伯不要为难锦桓了,锦桓不想要这些。”他默默收拾了刚才喝药的碗,端着站了起来,“锦桓下午还有武课,皇伯伯好好休息,锦桓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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