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赵叔两边为难,黎清殊眼里氤氲着水光,心中默念着不相gān,不清不楚,外人这几个扎心的字眼,目光执拗的随着赵大人的背影,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赵叔叹了口气,忙跟进去,劝赵大人。
“少爷,有什么话进屋再说好吗?别赶夫人走啊!”
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乡亲,正在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可黎清殊却置之无视。赵大人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赵叔与黎清殊眼中皆泛起了微光,可赵大人却冷冰冰地说:“赵叔,我已说过,赵府没有什么夫人,你们还不关门!”
“这……”这次赵大人没再停留,头也不回进了府,赵叔只能跟上继续劝说。可那些家丁也只能听从赵大人的话,将大门关上。
整个过程,黎清殊都是茫然的,直到大门在眼前一点点关上,他才回神,心口像针扎一般,站在原地愣了许久。
而身后的乡亲见状,大多以为是黎清殊做了什么对不起赵大人的事,一直在对黎清殊指指点点。当季清歌追上来后,便看到了如此场景,他也没想到赵大人会做的这么决绝,可黎清殊一人无助的清瘦背影让他心内一紧,推开四周的乡亲挤了进去,扶住那单薄到摇摇yù坠的身体,急道:“清殊,你没事吧?”
黎清殊回头望他一眼,眸中无神,眼皮子一合上,便倒在了季清歌的怀里。这下季清歌更紧张了,抱着昏倒的人急忙忙找客栈,一边向林少泽吩咐道:“少泽,快去找大夫!”
谁也不知黎清殊会忽然昏倒,但看着季清歌紧紧抱着黎清殊离开,四周的乡亲不约而同的说起了黎清殊的不是。
许久后大门才打开,赵叔出来看了一眼,向乡亲们打听了一番,又急忙忙去向赵大人回话。
“跟别人走了?”赵大人坐在书桌前,手上拿着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赵叔头一次看到赵大人如此冰冷的气势,叹了口???,点头应道:“夫人他到底犯了什么错?少爷,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赵大人苦笑一声,声音轻轻的,说道:“他没错,他很好,错的是我……”
赵叔没有听清,“少爷,你说什么?”
“没什么。”赵大人放下书,靠在椅背上慢慢闭上双眼,声音很疲惫,“赵叔,你别管了,我都是为了他好……”
问不出来,赵叔也只能叹气,看赵大人如此也满是心疼,左右为难,悄声退了出去。
黎清殊突然昏倒,一半是因为被气的,不过半个时辰便醒了,还道是一场梦,赵大人不会这样对他的,可甫一醒来,映入眼帘却是客栈房间的帐顶,和季清歌着急的脸。看来赵大人真的不要他了……
黎清殊神qíng受伤,心口闷得发疼,撑着身子慢慢坐了起来。季清歌总算松了口气,上前扶着黎清殊问道:“你醒了?哪里还感觉不舒服吗?”
方才叫了大夫来,竟没看出个好歹来,把一向冷静的季清歌急得团团转。黎清殊却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抽出,说道:“我没事了,谢谢你,季大哥。”
黎清殊和季清歌相处时总会刻意拉开两人的距离,季清歌自然也注意到了,心下不免失落。他尽量忽略心里的不适,柔声说道:“说了很多遍了,你我之间不需要道谢。”
黎清殊垂眸想了想,没有拒绝季清歌的好意,屋里只有他和季清歌二人,黎清殊掀开被子下了chuáng,问道:“这是哪?”季清歌看他面色平静,但心里定是难过,叹道:“这是客栈,你,被赵淮景关在门外,我们去的时候,你就昏倒了。”黎清殊点点头,静静坐在桌前,没再说话。
季清歌又说道:“清殊,赵淮景他这样实在太绝qíng,你往后,可有什么想法?”黎清殊顿了下,说道:“我,会问清楚。”
这样说来,黎清殊对赵大人还是不死心,前天还好好的,怎么才不过一天,赵大人就变成这样,黎清殊想不明白,其中疑点太多了,他甚至有些坏心的怀疑是季清歌在挑唆赵大人。黎清殊偷偷的打量着对方,季清歌明显注意到了,却依旧大大方方地由着他,这么一来,黎清殊但觉得自己太小气了。
轻咳两声,黎清殊正要开口,却被季清歌捉住了手,黎清殊下意识地想要拉开,他不是怕季清歌,也不是怕赵大人,而且自身本就对季清歌又敬又畏,在他心里,季清歌就是那种可以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偶像。
“清殊,你在怕我?”
对方这么问他,清亮的眸子里氤氲着浓浓的黯然。黎清殊怔了下,赧然回答:“我没有,季大哥,你别多想。”
季清歌将他的手握在两手中,声音苦涩,又问:“那,是因为赵淮景吗?”
第46章 别离1
季清歌的问话倒让黎清殊有些哭笑不得,他反问道:“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
季清歌沉默一阵,轻声说道:“人都会变的,正如你,正如我。若是当你我没有拒绝你,现在应该在一起的人,是我们!”
对方的眼里有着许多黎清殊承受不起的qíng绪,他没有办法接受季清歌这迟来的感qíng,慢慢推开季清歌的手,正色道:“季大哥,世事无常,既已成事实,何必还要勉qiáng。”
季清歌摇头,执意拉着黎清殊的手固执己见,“清殊,我们还有机会!赵淮景他已经放弃了,你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们一次机会,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的!”
“季大哥……”季清歌眼里甚至有些疯狂之色,黎清殊不知该如何规劝,但事实上,他早已将季清歌当成一个普通朋友的角色。
“别说了!”季清歌喝了一声,打断黎清殊的话,少有的激动qíng绪,黎清殊下意识的闭上眼,下一刻,便被季清歌揽入怀中,黎清殊推他,却被季清歌失落的语气惊到了。
“清殊,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你,我不相信你死了,可你我再见,你却已经嫁给了赵淮景……清殊,我怎么甘心?明明你以前是喜欢我的!”
“季大哥……”
“听我说完好吗?”季清歌靠在黎清殊耳畔,看不清他的脸,可黎清殊却能感受到他话里的难过,不禁软了心肠,点头应道:“好。”
过了一会儿,季清歌的声音才再响起,带着他过去快五年的期盼憧憬,还有如今的失望与疲惫。
“我曾经想,如果找到了你,我就不做什么侯爷了,我带着你,我们两个人,离开这俗世的纷扰,你喜欢自由,我可以带你去江湖游玩,我们可以携手踏遍这万里河山。听说昆仑山很美,我也想与你一同去看看你自小长大的地方……想永远宠着你爱着你,你要什么我都能答应,只要你回来,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季大哥心里依旧有你……”
“季大哥……”这一番剖白,若是五年前黎清殊先重逢的人不是赵淮景,若是五年前黎家出事时季清歌就在他身边,他的人生或许会如同季清歌说的那般,自由自由,百般潇洒。
可这都是假如,已经过去的事qíng,早已尘埃落定,黎清殊没有办法再接受季清歌的感qíng,他只能沉默无言,尽量不要再伤到季清歌。同是被所爱之人而伤,黎清殊怎能不明白季清歌的心qíng?
黎清殊的沉默也表示了自己的立场,季清歌紧紧的拥着怀里清瘦的身体,或许这一次,便是最后一次能这么近距离的抱着他了,季清歌舍不得放开。室内一片静谧,谁也没有再开口,所以开门的声音也显得特别清晰,而黎清殊回过神来,还未来得及将季清歌推开,便听到了他心心念念的赵大人冰冷嘲讽,无比扎心的话。
“二位还真是好兴致,刚刚离开赵家,就和季侯爷在一起搂搂抱抱……不,现在我也没有说你的资格,毕竟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从前也是,一边说着喜欢季侯爷,一边又答应与我成亲!”
“你……你说什么?”对方的话令黎清殊的脸色登时煞白,倘若他早前还以为赵大人只是在闹别扭,现在却算听出来了,赵大人从来不会对他说出这般难听的话,他甚至真的开始怀疑,赵淮景已经不爱他了。
看着黎清殊难看的脸色,那一番话令季清歌也很是恼怒,可他更担心黎清殊的身体,在他身侧虚扶着,一边向赵大人厉色道:“赵淮景,注意你的言辞!”
看那二人终于分开怀抱,但季清歌的手却还紧紧靠着黎清殊,赵大人隐忍着心中的怒火,硬是咬牙咽了下去,说道:“下官失礼,还请季侯爷莫怪。”
季清歌冷厉的眸子看了赵大人一眼,到了黎清殊身上时,却变得无限温柔,他扶着黎清殊,柔声问道:“清殊,你才刚起来,别生气,来,坐下好好说话。”
黎清殊定定地看着赵大人,可那双曾经眼里只有他的桃花眼却始终未再看他一眼,心口的苦闷又开始发作,他垂下眼皮,静静地坐了下来。
而他所念的那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变化如此之大。赵大人只冷眼撇着,一言不发。季清歌这才问道:“赵淮景,你来这里gān什么?”
闻言黎清殊又撩起眼皮望向赵大人,眼里有些期盼,同时又带着害怕。赵大人沉着脸,说道:“也没什么,突然想起来,黎公子还有许多东西留在我那里,想提个醒,黎公子看看什么时候去本官府上取走。”
“赵淮景,你到底想说什么?”季清歌待黎清殊如珍宝,可这赵淮景却将他的心尖之人弃之如履,季清歌也不免替黎清殊生气了。
黎清殊却推开了季清歌,直接问道:“赵淮景,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在这样,我就生气了。”
而一向娇宠夫人的赵大人这一次却再没有向黎清殊妥协,依旧冷着脸,说道:“有什么话,我早已说的清清楚楚,黎公子不必再问了。”
“你!”一时急火攻心,黎清殊方站起来便感觉头脑一阵眩晕,险些跌倒,也吓坏了屋内二人,而这一次接住他的,依旧是他旁边的季清歌。
“清殊,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殊不知,在黎清殊跌倒的同时,赵大人也踏出了一步,可他到底没有季清歌快,见对方好好的,便又收回了急切的模样,负手身后,拧眉抿唇。
扶着额头缓了好一会儿,黎清殊才缓了过来,他坐在桌旁,支着额头,低垂眼眸沉默一阵,最终疲惫无力地说道:“罢了,不必了,我来赵家时什么也没带,走时,也不需要带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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