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悦君兮[古风]_程小鹤【完结】(21)

阅读记录

  她为李言宜取过水,伺候着喝下,口中说道:“万幸,万幸,王爷昏睡了三日,总算醒来了。”

  李言宜喝过水,喉中烧灼感顿解,仍觉无力,便倚靠在chuáng头,问道:“白郎君呢?”

  素清还未回答,一道人影从帷幔后钻出。

  “你是说我吗?”

  白未秋的面容在逆光中模糊一片,李言宜只能看见他是在笑。

  是莲花、清泉和如水的火焰。

  李言宜也笑了。

  云灵子和宁行之都来了。

  云灵子只说李言宜既已醒来,那便无碍了。至于伤神太过,静静休养几日便可。说完便着玄元子收拾物事,要回青阳观。

  李言宜客气挽留,云灵子借口叨扰已久,执意要走。

  宁行之神色怪异,看着白未秋。听得云灵子要走,又转头看着云灵子,咳了一声,道:“本将送送二位道长。”

  云灵子睨了他一眼,并不理会。玄元子朝他拱手道:“贫道谢过将军。”

  素清去为李言宜预备膳食。

  一时间,屋中只余白未秋与李言宜二人。

  李言宜柔声道:“你醒来有多久了呢?”

  白未秋答非所问:“我似乎睡了很久?我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可都不记得了。”

  李言宜点点头:“梦中日月长,当然很久。”

  “我醒来的时候你还在睡,睡了三天,我以为你不会醒来了。”

  “不会的。”

  “我姓白?”

  “嗯?”李言宜不解。

  白未秋面上全是疑惑的神色,他摊摊手:“我醒来便不记得我姓甚名谁,只看见你躺在我身边,但我不知身在何处。我问他们,他们都不肯告诉我。”

  李言宜不料他醒来后会记忆全无,此刻也来不及杜撰他身世,只得qiáng打jīng神,微笑道:“我才醒来,也有些记不清,等我养好了jīng神再告诉你,好不好?”

  “你们是不是瞒着我什么?”白未秋嘴角微翘,眉如墨染,宛如少年:“我既然忘了那便罢了,你告诉我的,焉知不是你杜撰的。你也不必告诉我,我忘一日是忘,若此生再也想不起来,那也没什么。人生不过几十年,很快就过去了。”

  李言宜听他说的有趣,不禁点头轻声附和:“几十年确实很快的。”

  说话间素清已经捧着膳盒进来了,她走到chuáng边支起榻桌,将盒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出来。

  鸽蛋羹、鸭ròuchūn饼卷、青丸蔬汤。

  都是清淡滋补的菜肴,李言宜喝了一口蔬汤,鲜美的人间滋味甫一进肚,便调动的周身毛孔都舒畅起来,他不由赞道:“果然不错。”素清抿嘴笑道:“是白郎君想的周到,料得郎君睡得太久来嘴里无味,早就让厨房煨着一锅汤,郎君喜欢就再好不过。”

  “那我得谢过白郎君。”

  白未秋负着手,正瞧着墙上挂着的书画,听得此话,便回过头来,道了一句:“正是因为我醒来时,口里无味,这才想到这一层。”他面带得色,笑容不改:“所以不必谢我,要谢得谢为你做羹汤的人,你这府里的膳食算是难得的jīng细了。”

  “是我向来不在饮食一道上心。”

  白未秋点点头,便不再言语。歪头看了书画半晌,轻声吟着画上所题之诗:“苍雪落飞烟,huáng尘隔绿柳。”不禁出声评论:“这一句对仗还不错,不过意境有些杂乱。”又看落款,是言宜二字。

  “那是我醉后兴起所涂,怕是入不了你的眼罢。”

  “言宜是你的字?”

  “正是。”

  “气盛,则言之长短与声之高下皆宜。”他转过头看着李言宜,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我不知道你的排行,可以叫你言宜吗?”

  李言宜一愣,心道:“曾经不管如何求他,他都执意叫一声王爷,绝不肯叫我姓字。如今他记忆全无,竟不知他本xing如此可爱。”

  “你不肯吗?”白未秋见他不语,以为他不愿。又看素清面带惊讶,这几日他已弄清李言宜的身份,此时随口一说,怕是不合礼数,心中顿生几分悔意。

  “你愿这般叫我,我求之不得。”李言宜进了食,觉得恢复了些力气,便挣扎着起身。素清让小丫头们收拾了食盒,上前为他更衣。

  白未秋兀自离开了他的寝房。

  庭外的青杏小小的匿在叶间,青绿一片,风chuī起枝叶翻飞,难以分辨。

  发丝也被chuī的凌乱,白未秋伸手去拂,低头瞥见几缕银丝。

  “我的年纪应该不小。”他的语气似笑非笑。

  “未秋,你的诗文学识似乎都未忘却。”李言宜出得门来,慢慢踱至他身侧。

  白未秋随口道:“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随即点点头:“似乎是如此。”他看着李言宜,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我现在又记起一事,我叫白未秋。”

  “这是我说漏,不算你记起的。”

  白未秋微微挑眉,“当然不是,姓字本无足挂齿,弃之不用又何妨。此时乃初夏,熏风自南来。又恰有花发西园,糙薰南陌。我便为自己起个字,就叫熏南。”

  “白未秋弃之不用了?”

  “此后不必再提。”

  “熏南?”李言宜望着他,又念了两声:“熏南,熏南。”

  白未秋看着阳光里李言宜飘飞的鸦青色素纱外袍,面容俊朗,柔和低沉的声音同南归的候鸟,顿时面色微红,眼中仍露出疑惑。

  这疑惑随着时光渐渐淡去,在笃义王府中大家都叫他熏南先生。他很喜欢李言宜为他准备的轩室,前临碧水,后有翠竹。轩室门口的匾额上被白未秋题了“倚风居”三个字。

  “我笑白云无牵挂,行到云深便是家。”李言宜盯着匾额,念出一句诗来。

  白未秋佯怒:“无牵挂甚好,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我这是迫不得已的洒脱,王爷莫要取笑我,就算你知道我先前俗到了家,此刻也得装作不知晓。”他憋不住笑,眉眼还是柔和下来,唇角噙笑:“你说是不是?”

  ☆、第 37 章

  李言宜上前携了他的手,一起进了内室,内室布置同先前一样,只案前多了一把古琴,架上添了更多的书。

  “真是奇怪,我似乎是很久没有碰过琴,生疏的很,对音律反倒熟稔。”白未秋走到琴前,拨出几个音。

  “那是因为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你都在研习古代音律,练习的很少,确实就生疏了许多。”

  白未秋点点头,仆从冯六郎在一旁烹茶。白未秋瞥了他一眼,冲李言宜招招手,李言言附耳过去,白未秋在他耳边轻声道:“言宜,劳烦你为我指几个灵巧的姑娘来吧,我不要这些男仆小厮伺候,他们粗笨的很,又无趣。”

  李言宜哭笑不得,他让男仆小厮去伺候白未秋,并没有想太多,只觉得那几人还算伶俐,不想在白未秋眼中却是粗笨无趣的。白未秋提了要求,他向来对他百依百顺,便指了素清和雪奴去伺候。素清粗通文墨,斯文雅致,雪奴本是乐籍出身,擅长各种乐器。这一去,还真是合了白未秋的心意,从那日起,倚云居的丝竹声之声从未间断。

  江北之地自古富庶,李言宜来此,更是免除了当地百姓诸多赋税,可谓安居乐业。宁行之一直为李言宜cao练军队。撤出长安之时,他却未jiāo出兵权,皇帝虽忌惮,一时间却不能拿他怎样。

  只要他不再bī宫谋反,便两两相安吧。

  毕竟李言宜最想要的人已经相伴在他身边。

  白未秋虽失去了记忆,但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并不是毫无痕迹,比如刺在他腰上的那个字。这个字让白未秋非常烦恼,他不喜欢自己的身体上留有这样的东西,他能确认这不是自己乐意留下的。因为每一次看到,都会带来qiáng烈的厌恶与心悸。他想要除掉这个痕迹,他将这个想法告诉了李言宜。

  “要不重新刺上什么花纹,盖掉那个字?”

  “不。”白未秋语气坚决,“我不喜欢。”他眼睛一转,道:“可以用烙铁烙去吗?我想我忍得住。”

  李言宜闻言一惊,猛地抓住他的双肩:“你能忍得,可我舍不得。烙铁那样的刑具怎能用到你的身上?”

  “用刀子割掉也是一样的。”

  “不不不。”李言宜连连摇头,“我来想办法,定然不能让你遭受这样的苦楚。”

  白未秋看了他半晌,忽而一笑,柔声道:“言宜,你待我真好。”

  这笑容不是弦月清风,也不再是琉璃天地里的薄脆月光,是抬尽了头方见天际皑皑飘飞的新雪花,是chūn风里绽放的第一朵桃花的花蕾。

  让人无法触碰,无法呼吸。

  李言宜抱住他,声音微微颤抖:“我从来没有想过能有这一天,能每天看到你,跟你说话。我简直嫉妒我自己,能有这么幸福。”

  “幸福是什么?”白未秋抬头看着他,那清亮的眸中带着笑意和疑惑。

  “是……是chūn日夜晚的飞花与太液池中粼粼的月亮……”李言宜兀自喃喃。

  双目相对的一刹那,李言言低头吻住了白未秋的唇。

  qiáng烈的苏麻瞬间从相接的唇间蹿入了李言宜的四肢百骸,如同被闪电击中。

  清浅芬芳的气息,白未秋的气息。

  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

  此处删去1233字。

  他抱住白未秋,抚摸着他的发丝和后背,心中像是填满了木樨香露,稍微的力量都能让它溢出来,甜腻而芬芳。

  “你以前也这样对我的,是不是?”

  李言宜微微一怔,也没有否认,吻着他发红的耳朵:“你喜欢吗?”

  白未秋挣扎着起身,李言宜从背后抱住他,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问:“怎么了?不舒服?”

  此处删去288字

  李言宜抱了他去清理。白未秋将身子藏在水中,说:“你刚才问我的,我想了想。”他轻咳一声,偏过头去:“我不讨厌。”李言宜抬起他的头,眼中是藏不住的欢喜:“你说真的?”

  “你总不该认为我为报你救我之恩,要以身相许?”白未秋的唇角微翘。

  “我……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怕我在梦里。”李言宜迟疑地伸出手臂到白未秋唇边,“你咬我一口。”

52书库推荐浏览: 程小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