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合道:“正是了。”
寻梅捧起一碗粥,道:“既如此,叫那皇帝知道也好。”
君合连连点头,寻梅却忽然怒道:“只是这又怎么怪我!凭什么我要担这个罪名儿!担也是该那皇帝担的!”说着气的把碗重重撂下,碗里的粥却不防泼到了君合身上,连脸上也溅到了些。
寻梅惊呼一声,连忙拿帕子给君合擦,口中连声抱歉,君合心中尴尬,只得道“不妨事”,寻梅又取了另一块帕子抬手去擦君合的脸,忽然愣住,眼睛定定的瞧着君合,君合不解其意,便疑惑的也看着寻梅,看着看着,心中却一惊。
未知所为何故,且看下回:镜中人执手难相认,梦里qíng扼腕不得言。
☆、镜中人执手难相认,梦里qíng扼腕不得言
且说寻梅持着帕子正要给君合擦脸,忽的愣住定定的盯着君合看,君合不解其意便也看着他,然而看着看着,心中却是一惊,只觉得寻梅与自己长得有五六分相似,皆因此前未曾正面相对,两人衣着梳发举止态度又大相径庭,竟未曾发现。
果然,寻梅开口道:“我怎么觉着……咱们两个长得有点像?”
君合只得答道:“倒是有些像……”
寻梅便问:“你是哪里人?”
君合道:“我是允州人。”说罢,忽然想到那日建元王没头没尾的问他家乡何处,心中暗自觉得古怪,未及继续思量,寻梅又问:“你可是生在允州长在允州的?”
君合道:“是。”
寻梅手指纠缠着帕子,想了一想,又问:“你家可有姓谷的?”
君合道:“没有。”
寻梅又想了一想,问:“那可有姓孙的?”
君合亦摇头否认,寻梅低头琢磨了一会儿,懊恼的丢开帕子,喃喃道:“这倒奇了,你我长得这么像,却没有任何关系?”
君合表面上镇定,内心却也不免犯起了嘀咕,暗想:我自小在金府长大,倒不知生身父母是谁,难道他竟是我的亲人不成?
他默默拾起寻梅丢开的帕子,擦了擦脸,笑道:“怎么你连自己家里有几户亲眷都不知道?”
寻梅叹道:“我四五岁的时候就被爹娘卖到梨园里头去了,姑表亲的大概也该有些,只是那么小自然不记得了。”说罢仍不死心的问道:“你家没有亲戚在浮陵么?”
君合笑着摇摇头道:“我家在允州,父亲这边是单传,母亲那边好像也只有两个姊妹,也没听说有嫁到浮陵去的。”而后放下手中的帕子,又道:“况且我家后来生了些变故,家里亲戚死的死散的散,定是不会与你有瓜葛的。再说,”说着又探头看了看寻梅的脸,“咱们两人若说像也并不十分像,天下长得像的人何其多,哪里就都是亲戚了。”
寻梅听了这话,颇为失望,道:“我自小没有亲人,整日除了被师父打就是被师兄们欺负,长大些就开始供达官贵人们取笑玩乐,你不知我多想个有亲人的!”说罢忽然眼中一亮,拉起君合的手道:“难得你我长得这么像,又是这么有缘,不然你我便认了兄弟如何?”
君合连忙挣开手道:“这可使不得!我不过是一个太监、一个奴才,是个下人来的,怎么敢高攀。”
寻梅道:“这话可是讽刺我了,什么上下三六九等的,谁能低贱过我们这些戏子去,你若不依,就是瞧不起我了。”
君合忙又说了几声“不敢”,寻梅喜道:“既如此,你我二人往后就是兄弟了。”说罢兴奋的站起身,道:“总该有个什么说法,这里又没有什么香案祭坛的,要不咱们歃血罢!”
君合唬得连忙拉住他,道:“你且停一停!我还有话没说完。”
寻梅便又坐下道:“你说你说。”
君合看了看他的脸色,道:“你与冷大哥……很是亲厚罢?”
寻梅听他忽然提起观韬,颇有些意外,继而眼珠一转,脸上有些微红,道:“是,我跟他……极好的。”
君合便道:“可是我与冷大哥有些误会,他现在厌极了我,你若和我来往,恐怕他不乐意的。”
寻梅听到这话,歪头沉思了一番,道:“那日你们两个走了之后,他确是又跑回来同我说了两句话,叫我离你远些,我还当他吃醋――”话一出口,寻梅便知失言,忙刹住话头,却又觉得尴尬,只得又继续道:“并没有当回事的。因那日他在我这看见你是何等的qíng况,他那人向来一根筋,竟肯放过你,我便知你们关系定也是很好的了,怎么却又厌了你?”
君合听到他说“吃醋”等语,心中忍不住偷笑,定了定神,道:“其实就是因为那件事。”
寻梅又思忖了一会儿,问道:“是因你杀了贤妃?”
君合愣了一愣,道:“虽不是我,但也与我相gān。”
寻梅点头道:“其实那天夜里我看见你,以为你是行刺皇帝的,若知道是行刺个娘娘,我也不会帮你。”说罢顿了顿,又道:“不过观韬受过忠慧王的恩惠,竟还肯放过你……”说罢忽然一拍额头道:“你不会是忠慧王那个小师父罢?”
君合一惊,没想到观韬事无巨细竟把这些事qíng全都说与寻梅听了,只得点了点头。
寻梅兴奋站起身来,在房中来回踱步,道:“真是太巧了太巧了,我总从他那里听说你,一直觉得你绝非凡人,看来我果然没错!”
君合尴尬笑笑:“我自然是个凡人。”
寻梅踱了一番,又坐下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看些!”
君合噗嗤一笑,道:“才说咱们长得像,你这可是自夸了。”
寻梅不以为意道:“我是长的好看呀。”说着抚了抚头发,又道,“之前听他说你功夫了得又善解人意,还是极聪明的一个人,要不是你和你那个兄弟帮忙,他也不会得以提拔,所以心心念念你的好呢!”
君合听了这话却有些黯然,原来观韬为当初的事对自己如此看重,更觉得失了这个朋友实在可惜。
寻梅看他面色,又道:“我知你是做大事的人,心中也定有公断的,他现在不懂你,早晚会懂的,我信你是个好人。”
君合哑然失笑道:“你又怎知?”
寻梅道:“这就是旁观者清了。”
君合叹了一口气,心中暗想:连我自己都不知这些是对是错,你又清楚倒哪里去?
寻梅看他仍是眉头不解,便道:“罢了罢了,也不提什么结拜不结拜的了,都是些虚名儿,往后咱们都是兄弟朋友,观韬那边,我自会去帮你开解。”
君合听了这话,心中颇为感激,道了一回谢,又问道:“你与冷大哥……是怎么相熟的?”
寻梅听他如此问,也不计较,只笑了笑,道:“我当初刚来这里的时候,这么几间屋子里塞了四五个人。因为新鲜的缘故,那皇帝日日来找我,惹得原来那些人心生妒忌,明刀暗箭的没少算计我,我也不敢也不愿意跟那皇帝说,有天夜里我实在忍不了,偷偷的想跑出宫去,没走多远正碰上观韬,他当时也刚来宫里没多久,专派给他在这些边边角角的地方守夜的活儿。
“他见了我便要当刺客抓起来,我又是哭又是给他磕头,说了我这些遭遇,求他放我出宫去,他听我说了话之后就有些心软,正犹豫着就听见那边吵嚷起来。原来那些人早盯着我呢,就等我一跑就向上头通报来拿我。
“我正吓得没主意,他却叫我藏在一边,等人去了之后,带着我到了东边墙根下,竟将我一把横抱起来然后越过墙来,嘱咐我回屋之后自己又翻墙出去了。那些人知道我没有功夫,根本想不到我能从后头再回来,于是吵嚷了半夜才有人到我房里来,我正在chuáng上睡得香呢!那皇帝因此生了顿气,重重责罚了他们一顿。他们几人又气又怒又莫名其妙,后来也不太敢惹我了。
“那次偶遇之后,他又偷偷来过一次问我境况如何,言语之间看得出实在同qíng可怜我,我因这同qíng可怜也觉得心中有些宽慰。渐渐的就亲厚了起来,再后来这里的人一个一个有的互相残杀死了,有的惹恼皇帝被赐死了,有的自杀死了,约莫半年前,竟就只剩下我一个了,连他来看我都不必避着人了。”
君合听了这话心中有些感慨,想再问下去却又怕偏题,只得问道:“据我听说皇上已经许久不来这里了,怎么这一个月又常来了?”
寻梅听言面露烦闷之色,道:“谁说不是呢!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突然天天往这来。我本就是个下流行当的人,是不该挑剔什么,但终究心里有了人,实在难受。”说罢又看了看君合,道:“你应该也明白我说的,就不避着你了。”
君合连连点头,见他如此坦诚,甚至一时冲动想将他与炜衡的事也说与他听,但思虑一番还是按捺住了,又问道:“你们两个……话都说明了?”
寻梅却叹了一口气道:“没有。”
君合问道:“不是很久了吗?还不说清楚?”
寻梅苦笑道:“他那人,木讷成那样,懂得说什么?”
君合道:“你别这么说,就上回我与冷大哥说了两句话,我便看出他心中有你的。”
寻梅听言微微一笑:“那我自然是知道的。” 说罢又哀叹一声,道,“只是我是这样的身份,也不敢与他说什么,我也配不上他,这也是各人的命罢。”
君合听他这么说,也想起自己与炜衡的事,心中不免也喟叹一番。
两人因都说到闷处,都没了意思,又略说了几句,君合便起身告辞了。
出了歆玉宫,君合一路想着自己与炜衡、寻梅与观韬,又暗自怀疑着他与寻梅是不是真的是亲人,又想到皇帝忽然又常往歆玉宫去的原因究竟难以捉摸,一路想一路走到了庆宁宫门口,却见一个小太监迎上来说:“柳公公,王爷请您到景明宫去一趟呢。”说着将一个物件递给了他。
君合听到“景明宫”三个字已是冷汗直流,接过物件一看,却如五雷轰顶一般,未知那是个什么物件,且看下回:夏炜衡再表痴qíng意,柳君合初尝鱼水欢。
☆、夏炜衡再表痴qíng意,柳君合初尝鱼水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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