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合心中不耐烦,直道:“你且开价罢!”
老鸨又上下打量君合一番,抬手伸出了五个手指,君合从未在民间生活,自然不知行qíng市价,皱眉道:“五百两?”
老鸨吃了一惊,因她心中原本打算的是要五十两,却不防君合问出五百两的话来,忙接话道:“对!五百两!一分都不能少!”说罢看着君合神色,心中又有些后悔补了后边那句。
果然,君合踌躇半天,道:“我身上只有三百两――”
“那也成!”
其实他还有后半句“剩下的钱我过会儿再取给你”未来得及说的出口,但见老鸨如此急着打断他,心中便知上了当,正要再讨价还价,却见赵岫芩已从客房里出来了,便只得掏了钱,老鸨接过钱,喜得容光焕发,忙不迭的将玲玲推到了君合的面前。
玲玲看着老鸨手上的银票,扑通一声跪在了君合脚下,连连磕头,君合连忙扶起她道:“不必谢我,你该谢这位姐姐。”
玲玲又要给赵岫芩跪,赵岫芩也一把扶住她,红着眼眶道:“甭整这些,往后你就好好跟着我就是了。”玲玲涕泗横流的点了点头。
君合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姑娘,心里愈发无奈,只得领着他们回了客栈,先又找了两间空房给她们住下,犹豫再三,叩了叩忠慧王的房门,yù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恶王爷刁难痴qíng女,善夫人侍寝心上人。
☆、恶王爷刁难痴qíng女,善夫人侍寝心上人
却说忠慧王到了客栈解下外衣后倒头便睡,醒来之后用了晚膳感觉恢复了jīng神,便坐于客房桌前看兵书。
因他此前只有那次击退赤氐的陆上之战的经验,况且早将太|祖征赤之战术兵法烂熟于心,因而虽然遭细作泄计却也最终大获全胜。但此回不同,一来他虽也读过水战的兵书,但并未系于心上,二来此次出兵仓促,只与君合熬了两夜拟出个兵法策略,心中不免打鼓。纵然海盗之流多是乌合之众,但据各地方上禀,数月以来劫持商船渔船杀人越货的次数,较之往年频率翻了数番,可知这群海盗多半是形成了规模气候,恐怕倒并不一定能手到擒来。
因而忠慧王一路上皆在心中反复琢磨此前的计划,总怕哪里会出纰漏,但细想一想又似乎并无甚破绽,故此他用过晚膳便又取出兵书研读,希冀着能读出些什么过往战事的经验借鉴。
正读得入神,君合便敲门来了,他才想起君合前去探查跟踪之人的事,便问道:“如何?来者何人?”
君合面色有些犹豫,原本他猜测来人多半是金杜派来寻他的,也打算好了一套说辞,将那人哄回去,再告诉忠慧王是一场误会自己多疑便罢了,却未料到来了这么一出,并非金杜的人,却比金杜麻烦数倍,也不知是喜是忧,只得答道:“是……是赵侍郎的妹妹。”
忠慧王听言也吃了一惊,问道:“她为何来?是赵侍郎派来的?”说罢连自己也觉得这话荒谬。
君合道:“是她挂心王爷安危,私自跟过来的,赵家人并不知qíng。”说罢犹豫一番,道:“我看她对王爷……倒是一片痴qíng……”
忠慧王眉毛一挑,君合又说:“她毕竟一介女流,我已将她带回客栈来了,只是好说歹说她都不肯回京,要……要……随军同行。”
忠慧王冷笑一声,道:“随军同行?军中怎能有女子随行?”
君合知忠慧王不悦,忙跪下道:“君合办事不利。”
忠慧王拾起兵书,冷冷道:“明日派个人护送她回赵家。”
君合仍跪在地上,道:“王爷,这恐怕不行,这位赵小姐xing子跋扈、又有些功夫,是断不肯乖乖就范的,若我们毫不知qíng倒也罢了,若已知qíng并派了人送她走,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怕是难辞其咎。”
忠慧王听罢,将兵书往桌上一扔,站起身道:“xing子跋扈?有些功夫?那她可是棋逢敌手了,带我去看看。”
君合心想:你们夫妻俩的事,还是你们自行解决吧。于是连忙起身,一路引着忠慧王到了赵岫芩的房间,拍了拍门,喊道:“赵小姐,王爷来了。”
可是喊了半晌也无人应答,君合心中疑惑,将门一推,却见屋中空无一人,只是衣物包袱都还在,忠慧王看向君合,君合想了想,忙跑到玲玲的房间拍门,果然玲玲将门一开,见到赵岫芩坐在里头,手里还捧着个栗子苏正吃的毫无形象。
君合松了一口气,忙请忠慧王入内,赵岫芩见忠慧王来了,连忙站起身,丢下点心,拍了拍手,又在衣裤上蹭了蹭,有些手足无措的瞪着大眼看着忠慧王。因她为了行路方便,穿了一身短打男装,却难掩纤细身量,而举止又粗放不羁,倒活像个犯了错被抓住的小子,正垂着手等着挨主子骂。
那玲玲见进来个面容俊朗又气宇轩昂的男子,一时也看得怔了,听着君合说“王爷”如何如何,便连忙深深福了一福,赵岫芩见玲玲行礼,才醒过神来,也连忙跟着福了一福。只是她一身男装,动作又做的不标准,眼神还不住地往玲玲身上瞟,更显滑稽非常。
君合qiáng忍着没有笑出声来,忠慧王却还是冷若冰霜的,径直走过去,坐在了桌旁。君合连忙拉了玲玲一把,道:“王爷小姐慢聊,我们先退下了。”
“等等。”君合才要拽着玲玲走,忠慧王道,“你不是说她一个人来的么?这小丫头是哪来的?”
君合看向赵岫芩,赵岫芩忙道:“是我……我刚从青楼里赎……赎出来的……”
“青楼?”忠慧王眉心微蹙。
玲玲听了忠慧王的语气,不觉将嘴一噘,就要流下泪来。
君合心中叫苦:这说到底与自己何gān?本来还可脱身的,现在却连走也走不得了。
“她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儿!”赵岫芩连忙解释,“我……我在酒馆听人家说她爹娘和兄长都没了,给人卖到青楼去,我实在可怜,就……就去把她赎出来了。”赵岫芩脸上不知何时红起来了,话虽是对忠慧王说的,眼睛却四处乱瞟,只片刻停留在忠慧王脸上,不敢直视他,与方才气定神闲同君合动武抢白的判若两人。
而玲玲听得爹娘兄长,更是难过,手握着嘴呜呜的哭了起来。
君合见有可乘之机,连忙拉过玲玲,口中说着:“走!走!”就要拉着她往外走。
“等等。”忠慧王再一次喝住了君合的脚步,君合疑惑的看向忠慧王,这里头又没什么难题疑计,作甚非要他留下?
“如元生所说,你想随军同行?”忠慧王道,语气中透着一丝威严。
赵岫芩脸上更红了,低声道:“是。”
忠慧王淡淡道:“你可知军中随行的女人是什么人?”
赵岫芩心中不解,抬头看向忠慧王,片刻后明白过来,顿时脸色煞白。
军中随行的女人,自然是军jì了。
君合心中也是一惊,赵岫芩将来毕竟是要嫁入忠慧王府的,他又何必如此加以羞rǔ?同时也立刻醒悟,忠慧王叫他留下,就是为了这话让他听见,让赵岫芩更觉羞rǔ难堪的。
忠慧王见赵岫芩脸色,知她明白自己的意思,便要开口让她回去,谁知话未出口,赵岫芩却道:“是女将。”
君合与忠慧王皆是一愣,赵岫芩又道:“还有将领夫人。”
此刻赵岫芩脸色已经恢复,纵然她对忠慧王真心痴意,但毕竟是官家小姐,受了这样的羞rǔ,又是那样的脾气,登时义正言辞道:“怎的?王爷忘了大安开国将军姜如雪、太|祖的慕容皇贵妃还有仇夫人了么?”
君合心中暗叹:这赵小姐果然不是凡人,竟能接出这样的话来。虽然大安向来未曾出过女将、亦未有夫人随军,但当年太|祖征战之时,宠妾慕容氏和仇将军的夫人一直宿于营中,诊治伤兵、烹饪伙食、fèng补兵甲,不知解决了多少后顾之忧,更有巾帼英雄姜如雪一人率兵平定西南三省,美名人人传诵。后来大安建朝,天下太平后,文人墨客们每每追忆当年乱世,皆要拿这三位女中豪杰作一作诗、吟一吟赋,流传得广了,阁中女儿都要背一背这些酸文的。
忠慧王本yù以赵岫芩的话来羞rǔ她,却不料赵岫芩反唇,竟将此举说的名正言顺,若出言反驳则是否认这三位女英雄的壮举了,他不禁抬眼仔细审度赵岫芩一番,见她倔qiáng的扬着下巴,神qíng中满是委屈与不忿,只是唇角还挂着未擦gān净的苏皮,心中觉得有趣,便笑了一声道:“那你是女将军呢?还是将领夫人呢?”
被这么一问,赵岫芩的脸又红了起来,张口结舌半天,低声道:“夫人……”
忠慧王侧了侧耳朵:“什么?”
赵岫芩一跺脚,吼道:“夫人!我不是你夫人吗!”
这回连玲玲在内,三个人都同时惊呆了,君合再一次拉着玲玲往后退了一步,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赵岫芩脸红的要滴出血来,纵然她再怎么豪放不羁,毕竟个千金小姐,当着外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怎能不羞?
忠慧王愣了好久,开口道:“我并未记得我曾娶过你呀?”
赵岫芩听言,又羞又气,左右话也说至此了,便道:“你既已答应了我哥哥,便不能反悔了!你说不办婚礼,那便不办罢了!可是怎的又跑出来打什么海盗!我究竟怎的人丑心恶了,让你这样躲着!左右婚礼也不办,那答应那时起我就已是你夫人了!”
君合心中暗暗摇头,这话说得糊涂得很,前言不搭后语,与方才机智的说出姜如雪的话来相比,实在可笑了。忠慧王静静的看着她发作一回,并不言语,待赵岫芩说完,又静默一会儿,道:“好啊,夫人。”
赵岫芩一怔:“什么?”
“夫人啊。”忠慧王笑道:“你不是我夫人吗?”
赵岫芩忽然把手一缩,握在胸前,一副受惊的样子,说:“你……你就叫我岫芩就好了……”
忠慧王一笑,眼睛弯成一个迷人的弧度:“岫芩。”
岫芩将头一低,嘴角简直扬到了耳边,低声道:“夫君。”
君合一时摸不着头脑,不知这是如何峰回路转的,却见忠慧王站起身道:“回房间罢。”
岫芩点点头,往前走两步,却见忠慧王仍立着,像是在等她,一时困惑,继而恍然,结巴道:“回……回哪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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