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凛月一脸嫌恶地看了看他手里拿的东西:“脏。”
“哦。”那还是司徒凛月受伤时穿的衣裳,不仅脏,而且残破不全。
左玄歌将衣服丢开,突然开始宽衣解带,司徒凛月和轻鬼脸色俱是一惊。
“你做什么?”司徒凛月冷着声音道。
左玄歌手上动作不停,已经将外衣脱了下来:“把我的衣服给师父穿啊。”
说着将外衣披在司徒凛月身上:“师父伤还未好,不能受凉。”
司徒凛月握住左玄歌为自己披衣服的手,看着他清澈如水的眼睛,他身上只剩了单薄的中衣,隐隐约约印出中衣包裹下的身体。
司徒凛月将左玄歌的手从外衣上松脱,单手将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衣扯下,甩回了左玄歌的身上:“为师不用,徒儿莫要着凉才好。”
说话时司徒凛月手里还握着左玄歌的手,本是十分暧昧而露骨的一件事,可是在他如常冷静的声音下,却又显得是别人想太多了。
左玄歌尴尬地收回手:“徒儿身体康健,就是浇十桶凉水下来也活蹦乱跳的。”
司徒凛月活动了一下手脚,身上除了一点疲乏之外,感受不到任何外伤的疼痛,他看了看身上的受伤的地方,突然伸手去解绷带。
“师父,你gān嘛?”左玄歌忙上前阻止,手指轻触司徒凛月的肌肤让司徒凛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眸看了他一眼。
“左玄歌,让你师父解了绷带吧,让你们瞧瞧罗长老的本事。”轻鬼笑眯眯地看着司徒凛月。
左玄歌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也成,你去给我把屋顶上那个dòng堵了,免得我师父受凉。”
说着走至轻鬼身后,推着他往门外走:“一时半会估计你也找不着堵dòng的东西,就用你的身体堵着,在屋顶上趴好了别露一丝fèng隙。”
“你师父一个大男人chuī点风又不会死。”轻鬼抵着门框还在做最后挣扎。
“等你也挨了那么多刀子再来跟我讲这个。”左玄歌无qíng地将他关在门外,顺便将窗户也关上。
司徒凛月那么正经严肃古板的人,怎么能袒胸露背地叫别人看见呢,实在有rǔ珩羽掌门的威严,嗯,决不能让轻鬼看师父的身体。
左玄歌再回转身时,司徒凛月已经将身上的绷带解开了一大半,露出jīng实qiáng健的肩臂和腰腹,身上的伤口居然全都愈合了。
左玄歌兴奋地跳到司徒凛月面前,伸手拍了拍他胸口那道狭长的刀疤,还有左肩处那一弯剑痕:“居然都好了?”
司徒凛月身形一震,左玄歌拍在他肩上的手顿时不敢动了,一抬头四目相对,仿佛有火花当头炸裂,星火四溅。
左玄歌缓缓眨了一下眼睛,有点紧张:“师父……我拍疼你了吗?”
那一瞬的悸动,司徒凛月也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感受,只能gān巴巴地吐了两个字出来:“没有……”
“哦。”左玄歌笑了起来,轻轻在司徒凛月的剑伤处拍了拍,“不错不错,好得还挺快的。”
罗长老的医术果然高明。
司徒凛月表qíng莫测地瞪了他一眼,真是稍微放纵他就无法无天了……
左玄歌悻悻然收回了手,没想到师父那么快就好了,算算时日,父亲也差不多该赶到炎城了,他坐在司徒凛月chuáng榻边,随意摆弄着一截绷带,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
父亲一定会想方设法把他带回家去,可是他体内真气的秘密依然未果,就这么回去太憋屈了,罗长老虽说了有化解之法,可其中种种桎梏却又无法即刻实现,所以他还是必须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屋顶上传来细碎瓦片碰撞声,轻鬼居然真的以身补dòng去了……
“喂,你们师徒在gān什么啊?怎么没声儿了?”轻鬼趴在dòng口上不敢动,看不见屋内的qíng形。
“补dòng石没资格说话,你少嗦。”左玄歌心浮气躁地冲着屋顶说了一句。
轻鬼果真乖乖闭上了嘴一言不发,还稍稍调整了一下趴着的角度,将屋顶上整个窟窿补得严丝合fèng。
“你方才在想什么?”司徒凛月已经在旁边的一张方凳上找到了一身gān净白衣换上,罗长老心思缜密,其实早就为他备好了gān净衣衫,只是不知道左玄歌方才怎么就只拿了他的旧衣。
“没想什么。”左玄歌想随口搪塞过去。
司徒凛月也没有追问,只是问了一句:“徒儿接下来打算如何?”
这一问却正好问到了左玄歌方才所想。
“我可记得,徒儿说过若是能活着下山,便跟我回珩羽山学珩羽剑法。”
左玄歌嘴角抽了抽,都伤得神志不清了,对他说的话倒是记得清楚。
司徒凛月眉眼带笑:“徒儿放心,你说过的话为师都会记得。”
左玄歌双手靠在脑后,倒在chuáng上望着梁顶:“我只说过跟师父学剑法,可没说要上珩羽山。”
“徒儿不喜欢珩羽山吗?”司徒凛月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左玄歌上方,他微微前倾着身体,俯身看着他。
这个姿势着实有些怪异,左玄歌坐了起来:“珩羽山嘛,我不喜欢也不讨厌,我只是还有别的事要做,无法侍奉在师父身侧。”
司徒凛月掩不住内心的窃喜,他转身并肩坐在左玄歌身侧良久没有说话。
久到左玄歌有些担心他是不是生气了:“师父,待我完成这件事,再去珩羽山找你如何?我既答应了学珩羽派剑法,就一定不会食言。”
“好,我陪你去完成你的事。”司徒凛月难以表达他在听见左玄歌愿意上珩羽山时的喜悦,只能定定地望着他,郑重地回答道,“在你心愿了却之前,无论你要去哪里,我都陪你去,你无法拿剑,我便做你的剑。”
“师父……”左玄歌无言以对,他突然抬起头对着司徒凛月粲然一笑,“这也是做师徒的本分吗?”
“是啊。”司徒凛月释然般吐了一口气,“师徒之间,本该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嗯,师父的身体不能给别人看。(只能给我看……)
☆、父子qíng深
左玄歌立在高耸观望台之上,双手平放在眉骨上方,眯着眼眺望远方,身侧的轻鬼不安分地上蹿下跳,时不时爆发一句抱怨:“左玄歌,我们非得在这儿等着你爹吗?冷不冷啊。”
塞外的秋已是寒风阵阵,huáng沙四起,左玄歌也不乐意在这儿迎着风沙gān站着:“总不能真叫我爹打上望归宫吧?要不跟苻将军先通声气,指不定我爹就跟他借兵攻上望归宫了。”
“你爹真会为了你跟寻疆族开战?”
“那当然,我可是他亲儿子。”左玄歌放下手看了看另一侧一直未说话的司徒凛月,“师父,您先进城楼里休憩片刻吧。”
“不,我陪你。”
左玄歌还是担忧司徒凛月身体尚未完全恢复:“走吧,我陪你一起进城楼。”
全程被忽视的轻鬼,搅动着手指,突然举着手跑至左玄歌身前:“左玄歌,我也要做你的师父。”
左玄歌白了他一眼不作理会,向司徒凛月做出请的手势:“师父,这边请。”
“我也要做你师父,我教你轻功好不好?”轻鬼蹿到左玄歌面前,歪了歪脑袋,“我的轻功够格做你的师父了吗?”
左玄歌继续忽略他,进了城楼,扶司徒凛月坐下。
得不到回应开始捣蛋的轻鬼,一会撩起左玄歌的头发,一会儿又掀起他的衣摆,乐此不疲地在他身边转来转去。
“轻鬼!你gān什么?”
“我要做你的师父嘛。”
“为什么?”
轻鬼外头看着司徒凛月:“因为你对师父特别好。”
他对司徒凛月好……吗?左玄歌不耐地推开轻:“我师父有伤在身。”
“他的伤早就好了。”
“换你在身上割几刀再刺个窟窿试试?”左玄歌双手抱胸,突然严肃道,“伤我师父的是哪几个混蛋来着?我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轻鬼高举双手:“反正没有我这个小混蛋。”
一铁甲侍卫掀帘入内:“左公子,发现大将军的人马了。”
左玄歌不再跟轻鬼扯皮,扭头道:“知道了。”
三人随着侍卫下了城楼,四匹骏马踏着huáng土而来,啼声震天,尘土飞扬。
领头的中年男子,器宇轩昂威严煊赫,他似乎也看见了迎出城楼的人,单手勒马降了速度,在距离左玄歌七八丈远便下了马,牵着马快步走近。
“爹……”左玄歌刚发出声音,便被左承胄一把揽进了怀里,宽厚的手掌拍在他的背上,父子重逢之喜不言自喻。
父亲居然没有生气,左玄歌正暗自庆幸,却突然被父亲推了出去,把他转了个身,一脚踹在屁股上把左玄歌踹飞:“你个臭小子!胆儿肥了是不是!还敢给我玩离家出走!?不要命了!?”
整个过程就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司徒凛月都来不及反应,要是左大将军此刻手里拿的是一把剑,估计左玄歌也就魂归九天了。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由父子qíng深到命案现场,司徒凛月和轻鬼都看得目瞪口呆。
“……真是亲父子啊……”轻鬼喃喃道。
左大将军身后的范一也忍不住同范二低语道:“我就说咱老爷什么时候转xing成温qíng慈父了啊?”
左玄歌愤愤地揉着屁股站起来:“爹!我还是不是你亲儿子啊!给不给你儿子留点面子啊?”
“面子?你还知道面子?!你给我丢人现眼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你老爹的面子!?”左承胄追上来要继续打。
左玄歌一个激灵忙往司徒凛月和轻鬼身后躲,一边躲一边做着这介绍:“爹,这个是寻疆族的高手轻鬼,轻功独步天下无人能及,这位是珩羽派掌门司徒凛月,在武林大会上一举夺魁,被奉为中原武林第一……”
左承胄看了司徒凛月一眼,终于不再追着左玄歌打。
司徒凛月拱手为礼:“左大将军。”
左承胄还了一礼:“司徒掌门,就是司徒先生收了我这不成器的小儿做徒弟?”
“玄歌,是一个很好的徒弟。”司徒凛月浅笑着将左玄歌拉至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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