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启程,入熙州。”
回过神来的范一,晃了一下脑袋疑惑道:“熙州?”
“不错,我改变主意了,先不回州,在熙州停留一阵。”
“可是……”范一为难道,“可是,老爷那里如何jiāo代啊?”
“炎城至州漫漫长路,耽搁个几天又何妨?”左玄歌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斜阳和清月,不过有一件事却是耽搁不得的,“拿纸笔来。”
“来了,公子。”范二从后面的行李马车上拿了笔墨纸砚下来,就地研磨。
不待左玄歌言语,范一自觉地弯腰跪着以双掌撑地,将背支成桌。
左玄歌写了一道通关批令,将通关节沾了墨汁盖上去,又亲自修书一封,给州知府雍大人。
他将通关批令jiāo至斜阳手中:“到了州之后,你们拿着这批令去找官家的工造坊,他们自会提供官家的运货箱和通行证给你们,沿途若是不巧遇上了宋通判的巡查……”
左玄歌顿了顿,回想起姓宋的那张刻板严肃的聪明脸,若是不幸让他碰上了嘛,他定然知道这批东西不是自己家大人批的。
左玄歌又将给雍大人的信递过去:“若是遇上他胡搅蛮缠,便将这封信给他看。”
斜阳瞥了一眼那些不具名的尸?体:“左五爷已经确定要趟这浑水了吗?”
左玄歌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这水我还非趟不可,我和水云帮还有一笔账要算呢。”
“吸血蝙蝠已死的消息已经昭告了天下,又有左大将军亲证你是左家公子,你此番去水云帮也算师出有名。”
左玄歌摸着下巴,品味着斜阳话里的意思:“难道要我借故撒泼去水云帮闹一闹?”
这样直接的方式倒也并非不可,只是左玄歌还不想这么便宜水云帮,他们勾结铁戟门围攻司徒凛月那笔账可有的跟他们算的,更何况事后还将凤舞山庄牵扯进来,差点让他父亲出手。
虽然所有这些事qíng都没少了寻疆族在背后捣鬼,可是从一开始要咬着左玄歌这个不会武功的人不放,就只能说是水云帮的愚蠢了。
“若是左五爷还有别的思量,斜阳想为五爷提个醒。”
左玄歌凝神看着他,静候接下来的话。
“离忧曾同我说过,江南一带近来多了一个神秘杀手组织,没有人见过他们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们。”
“没有人知道?”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因为他们从来不接受任务,作为杀手组织却从未有过刺杀,可是他们却又确确实实存在。”
“有意思。”左玄歌笑了笑,“斜阳护法不如再给我指条明路,离忧主事觉得熙州内谁人比较可疑?”
“此事与寻疆族并无瓜葛,离忧也未深究,恐怕是无法给五爷指路了。”
左玄歌又看了看那些尸体,突然谢道:“多谢斜阳护法提点,左玄歌明白了。”
把水云帮的杀手在家门口一举剿灭,尸?体处理方式还如此拙劣,他们还真是大胆,如此与水云帮正面jiāo锋,想必是知己知彼,熙州内的暗cháo涌动只怕比京师朝堂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斜阳一开始便提醒他要去水云帮找结果。
“我什么也没说左五爷便已明白了,五爷果然智计过人。”
两人默默望着远际高耸巍峨的城楼,不再说话。
两队人马至此分道扬镳,斜阳和清月并骑而行,往西朝着州的方向而去。左玄歌领着苻将军的大队人马径直入了熙州首府熙邑城门。
进城之前,司徒凛月掀帘朝外看了看:“徒儿还真是张扬直接,不知低调为何物啊。”
左玄歌伸直了腿,马车里铺就的狐皮毯柔软而舒适,左手边凸起的坐榻上摆着金樽美酒。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想必是守城将领的盘查,左玄歌丝毫未动,全然jiāo给底下的人去处理,悠然地回应着司徒凛月的问题:“若非如此,怎能吸引水云帮的注意呢?”
外边的qíng况似乎不大顺利,马车迟迟不动,外头似乎起了争执一时僵持不下,直至一阵铿锵脚步声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差点犯蠢把后一章贴上来了,明天某杨休息噢~~么么大家~~
感谢喵和谢辞丛两位小天使给我投雷~么么么么么哒~(*^.^*)亲亲~
☆、安顿熙州
马车外雄浑粗粝的嗓音低吼道:“管你是什么人,都得下马接受盘查,岂有直接通行之礼?”
“这位将军,我家公子一路受惊颇多,这会儿可正当气头上呢,您真要触他的霉头?……”
一阵小声的私语过后,那名将领虽还是不肯让步,言语却软了下来:“……那也不能直接放行啊……这不合规矩,烦请小哥给你们公子通报一声,让我们检查一下。”
“唉,那成,我就将帘子掀开一线,让将军您看一眼如何,要真恼了我家公子,这后果莫说是将军你,就是熙州知府来了也担待不起啊……”说到此处,范一压低了声音凑至守城将领的耳旁,“将军,别的您不知,这京城左大将军府上的五公子的脾气你总是知道的吧?”
“成……”将领忙不迭点头,“看一眼,确定是左公子就成。”
一只手将马车帘幕掀起一线,红色头缨一晃而过,左玄歌瞅准了机会,空掷出一个酒杯。
马车外“啊呀”一声痛叫。
“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爷的车帘也敢掀?熙州还真是块人杰地灵的宝地啊,出了个不知好歹的水云帮,看来还有不知好歹的父母官!”
车外的将领神色大惊,“噗通”跪了下去:“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惊扰了左公子,还望公子恕罪。”
“爷还有旧账未算,没工夫搭理你,滚!”
“是!”那将领正待起身,一抬头便看见范一范二咄咄bī人的目光,蓦地双肩一矮又跪了下去,然后就地一滚让出道来朝手下人吩咐道,“快开城门!”
“是!”一个小将士屁颠屁颠地去了。
其他的守兵将首领扶起身,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愤愤道:“真是狗仗人势,若不是有他父亲,哪来的他这样作威作福的命!”
“闭嘴!”首领厉色看了左右一眼,“左大将军岂是你们能妄议的。”
“是。”
他曾有幸目得见左氏父子,马车里那位公子哥确是左五公子无疑,他谨慎地朝手下吩咐道:“马上向卫大人禀报左五公子进城的消息,还有,将水云帮如何得罪了左公子的事也原原本本地报上去!”
“是。”手下人面露疑惑,“可是……水云帮究竟是如何得罪于左公子的啊?”
“笨蛋!不知道你不会去调查么!”
“是是……小的这便去查。”
马车内还是一片祥和舒适,左玄歌略带笑意看了司徒凛月一眼:“师父,可是觉得徒儿太欠揍了?”
司徒凛月淡淡开口:“徒儿活至今日没有被打也不容易。”
左玄歌轻笑出声,他挪了挪身体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外头想打我的人不少,熙州尤其多,师父可要保护好我。”
他这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里也不知藏着多少危险,司徒凛月看着他,神qíng极其认真:“我会的。”
-------------------------------------------------------------------------------
熙州有三楼,名满天下,素来为世人所向往,多少高官才子金玉人家慕名而来,因而形成了针对这群达官显贵文人墨客的完整产链,熙邑城内坐落着无数雅致jīng妙的别院,专为提供给这些有钱有名之人居住。
左玄歌安顿下来之后,范二便匆匆赶来:“公子,姚副将他不肯率军离去。”
“怎么了?”
“他说他的任务是护送公子至州,公子未及州他不能撤离。”
“随他去吧。”左玄歌随意把玩着屋内的古玩器具,“可有足够多的空房安置将士们?”
父亲治军之严他是知道,苻将军作为父亲的高徒,定然秉持了这一优良传统,所以他若是执意要将姚副将赶回去,反倒是为难他了。
“能收拾出三五间空房来……不过,姚副将说,他们要把守内外,无需那么多讲究,还说他们野地行军惯了的,随便哪儿都能睡着,给些暖和的被褥便成了……”
左玄歌没好气地将手里一只青白釉瓷瓶砸了过去,范二踉跄了几步将瓷瓶护在怀里:“公子……”
“糊涂东西,去将旁边两个院子盘下来供姚副将和将士们休息。”
“是。”
范二踉跄而出,范一又急匆匆地进来了。
“又怎么了?”左玄歌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他这才刚在熙州住下呢,就不给他安生。
“公子,有拜帖上门了。”
“这么快?”左玄歌面露讶色,“是知府衙门的还是水云帮的?”
“一起来了。”范一恭敬地将拜帖递上。
左玄歌却看都没看一眼:“全给我推了,就说我舟车劳顿身体抱恙不见客。”
“是。”
范一转身正要去下逐客令,却又被左玄歌叫住了:“等等。”
“公子可是要见谁?卫大人还是水帮主?”
“都不见!”左玄歌皱了皱眉头,gān嘛老在他面前提那两个讨厌的家伙,“我师父呢?”
“司徒先生在后院练剑呢,野láng大哥和几个将士正围着看呢,公子,可是也要去瞧瞧?”
“不去,好了,你下去吧。”左玄歌摆了摆手,范一默默退下。
范一走后,左玄歌想了想,他的师父练剑他不在侧瞻仰学习,倒是让旁人围着看,不行,他得去看看。
---------------------------------------------------------------------
腆着大肚子的熙州知府卫知书正在自家正厅上来回踱步,急得满头大汗,站立一旁的守城将领邵戟巡几次yù言又止,想让大人镇定下来。
卫知书伸长了脖子盯着门口,终于盼来了派出去送拜帖的下属,忙制止他跪下行礼:“不拘礼不拘礼,你且说结果如何?”
那名下属看了看自家大人又看了看一旁的邵戟巡:“左公子说他一路疲乏不见客。”
52书库推荐浏览: 汐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