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要犯上_汐杨【完结】(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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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此时,范一范二领着看热闹的司徒凛月正从观天楼大门里出来,左玄歌这实在算不上光彩的一幕便叫师父大人悉数看在了眼里。

  一身材微微发福,却依旧不失风度的中年男子从官轿上步出,见了被拧着耳朵的左玄歌,面色大惊,忙上来鞠了一躬:“五公子……啊呀……孝仁你快放手,这……这成何体统!”

  “大人,这小子就是欠收拾。”宋孝仁嘴上虽然还是不饶人,手上的劲道却小了。

  左玄歌逮着机会赶紧挣脱了他的魔抓,本能地就往司徒凛月身后躲。

  看着他耳朵都被揪红了,司徒凛月心里一阵心疼,也就顾不得两人似乎还在别扭之中,也下意识地便往他身前站了站,形成保护之势。

  ☆、稀世罕玉

  雍大人瞧着护在左玄歌身前的白衣男子气度十分不凡,丝毫不在乎自己一州知府的架子,颔首行礼:“这位公子是?”

  “在下司徒凛月。”

  左玄歌从司徒凛月身后探出头来:“雍大人这位是珩羽山上的珩羽掌门司徒先生,是我的师父。”

  “哦,久仰久仰。”这位身上并未携带兵刃,也让人丝毫感受不到习武之人bào戾之气的青年才俊,想不到却是武林宗师,实在叫人钦佩得紧。

  宋孝仁哂笑道:“左玄歌,没想到你如此不济,却能得到司徒掌门的青睐,真是你小子三生有幸啊,也不知左大将军私底下做了多少好事拜了多少菩萨才给你求了这个好运。”

  “宋小人!你说够了没,别在我师父面前贬损我行不行。”

  “臭小子,我叫宋孝仁。”

  左玄歌大笑:“我可不就是叫的宋小人么。”

  宋孝仁上前几步追着左玄歌要打,两人围着司徒凛月追闹起来,胖乎乎显得福气十足的雍大人便焦急地劝着架,ròu嘟嘟的面盘上很快便挂上了晶莹的汗珠。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宋孝仁与左玄歌看似水火不容,实则关系不错,司徒凛月并没有gān涉这两人的追逐,让他觉得意外的是,这位被人称之为“宋先生”的州通判,却有着武者的健壮身体,从他的追逐身法中也能看出是习过武的,明明是上乘的步伐轻功,却被他走得有些凌乱。

  以左玄歌的聪慧怎会不知师父凝神是在思考什么,他乐得有机会挖苦宋孝仁一番:“师父啊,你别看他这人长得gān练,实则一塌糊涂,就是上等的武学典籍到了他手里也是白白糟蹋,完全没有任何习武的天分。”

  “你一个终身不能习武的废材,倒是好意思挖苦我?”

  “那也好过因为太没用只好弃武从文,硬生生从‘书袋子’变成‘书呆子’的某个人啊。”

  书袋子宋家,司徒凛月倒是有所耳闻,江湖传言因香火断层而没能延续下去的藏书名家,却原来只是弃武从文入了仕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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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在观天楼外还打得不可开jiāo的两人,入夜却拎了几壶好酒约见在观天楼顶。

  宋孝仁将三个浑圆饱满的酒壶置于地上,盘膝而坐,仰面可观月,低头有美酒。

  左玄歌面对着同样不拘小节地席地而坐,指了指酒坛:“清心酿?”

  “不错,这几壶可是我亲自酿的,再多可就没有了,都入大人的肚子了。”

  “难怪雍大人的肚皮是越来越鼓了。”左玄歌像捧宝贝似的抱起一坛酒,想了想,又再拎了一坛,藏在了自己身后,州的清心酿有名,而宋小人酿的清心酿就格外千金难求了。

  “瞧你这点出息,我特地带着自个儿的酒上来找你,你就打算只开这一坛?”

  “这两坛我得孝敬我师父的,既到了我的手里你也就别惦念着的了。”

  宋孝仁笑骂道:“出息。”

  “对了。”宋孝仁一手开酒坛,一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仔细小心地递给左玄歌,“这玉佩,不简单。”

  左玄歌瞬间来了jīng神,拿着那自小翻来覆去看过无数遍的玉佩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果真有玄机?”

  宋孝仁斟了半碗酒,仰头灌下去,气态豪迈,丝毫也不像一个文人书生,他指了指左玄歌身后案台上的烛火:“你把玉佩透过火光看看。”

  左玄歌照着他所说的举起玉佩,正对着烛火,凝雪一般的光洁玉佩遮住了火苗的暖光,并无什么神奇之处,左玄歌扭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宋孝仁懒得言语,只做了一个让他再靠近些的动作 ,捡起几枚花生米丢进了嘴里。

  左玄歌将玉佩靠近火光,手指几乎都要碰着火焰了,他耐心耗尽正要臭骂地上那吃得láng狈的宋孝仁,却恍然发现了一些微妙。

  他举着玉佩离火那样近,却丝毫不觉得滚烫,玉身反而愈加冰凉了起来,过了一会儿,玉面开始起变化,在摇曳火苗的照耀之下,白皙温润的羊脂玉逐渐被huáng光笼罩,玉身竟渐次透明如同水晶一般明澈。

  左玄歌将玉佩收回怀里,回身坐在宋孝仁对面:“这是怎么回事?”

  “这并不是普通的羊脂玉,而是传说中的广寒玉,历来只听闻其传说,却从来没有谁真正见到过。”

  “有这么厉害?”宋小人出身藏书世家,自小看武功秘籍鉴宝典籍便如同吃饭睡觉一般,若是他也觉得好的东西,那定然是非常好的。

  “物以稀为贵嘛,传言只有过了雪渊国,再翻好几座雪山才有广寒玉的痕迹,几百年来从来没有出现过一块,兼之它又是习武练功的良助,哪怕不是习武之人佩戴,也有驱魔辟邪延年益寿的功效。”宋孝仁有些意味深长地瞥了左玄歌一眼,“你爹把这样好的东西都留给你了?”

  左玄歌不自觉地皱了皱眉:“这是我娘的东西。”

  “哦……将军夫人呐,我可记得夫人是诗书世家出身,想不到竟藏有这样的宝贝。”

  左玄歌不置可否,脑海里快速掠过一些思绪,最终停留在今日促成的与虹满楼的合作上,这就是她们对这玉佩如此上心的缘由?

  见左玄歌暗自出神,宋孝仁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拿脚踢了踢他:“臭小子,你反正也习不了武,不如把这玉佩送与我得了。”

  左玄歌瞪他一眼:“想都别想。”

  末了,又添上一句:“反正给你也是làng费。”

  “聊胜于无嘛。”宋孝仁虽然体格较一般文人要健壮一些,面相却是极好的,身着峨冠博带的时候,倒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如今日一般坐地豪饮,实在是寻常人不易看见的风景。

  “雍大人这是要进京述职?好像比往年要早了一些。”

  宋孝仁面目狰狞地伸手过来拧左玄歌的耳朵:“你真当我信里说的话是放屁呐,你迟迟不往州去,大人可不是就得带着我来寻你了。”

  “寻我?”

  身旁没了观众,宋孝仁也失去了继续拧他耳朵的兴致,松开了手:“嗯,大将军来信了,绑也要把你绑回京城去。”

  左玄歌苦着一张脸,关于凤舞山庄同他体内真气的联系他还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就这么走了实在不甘心,虽说将虹满楼收入囊中又狠狠打击了水云帮,此行也不算毫无收获,却总是觉得还缺了点什么。

  不过事已至此,他若再不回去,可就真要把自家老爹给惹毛了。

  左玄歌当机立断:“我可以跟你们回去,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不跟人谈条件。”宋孝仁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了一根绳索,作势要绑。

  左玄歌往后撤了一大步:“宋小人,我可跟你讲啊,我身边有司徒凛月这样的高手,又有苻将军的骑兵百余人,你要真想把我绑回去,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宋孝仁叹息:“什么条件?”

  “每年给我白银十万两。”

  宋孝仁目瞪口呆,张了张嘴,差点就要骂娘了,考虑到自己此刻的身份,尽量压抑着胸内奔腾的怒火平静道:“你要这么多钱gān嘛?”

  左玄歌笑得轻佻放肆:“自然是哄姑娘开心嘛。”

  “呵,哄姑娘这种事qíng,问你爹要钱去。”

  “那可不成,我爹跟雍大人加起来也没你有钱啊,宋家当年可是富甲一方可敌国,就算你当年散尽家仆独身游历,可那些钱财书卷却是好好收着的,十万百万的那还不是九牛一毛,你可别跟我装穷。”

  宋孝仁看着左玄歌悠哉饮酒,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我请你喝酒,你却惦记着我的棺材本,太不厚道了吧。”

  “放心放心,你无妻无子,留着棺材本有何用,倒不如现在收买收买我,等你百年之后,我为你养老送终。”

  这一句话一时勾起了宋孝仁无数回忆,在左玄歌小的时候,比起父亲左承胄,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公子,可以说更害怕眼前这位武将体格书生打扮的宋先生。

  那些年,在左玄歌眼中宋孝仁还不是此刻放dàng不羁的模样,头是头脚是脚的正经儒士风采,当然也是个十足十的道貌岸然皮笑ròu不笑的真小人,总是不动声色地将左玄歌的小小恶作剧揭穿,毫不留qíng面,甚至于惩罚的时候也是恨不能越严厉越好。

  对于左玄歌而言,儿时但凡跟宋孝仁有关的记忆都是不堪回首的,所以,当有一次父亲考验他的功课,夸奖宋孝仁教得好,要他长大好要好好孝敬宋先生的时候,左玄歌当即就沉下了一张小脸:“我才不会孝敬他!”

  两个大人都笑了,只当是小孩子言语,左玄歌却愈加严肃起来,小脸涨得通红:“我绝不会孝敬他,不会给他养老送终的!”

  此言一出自然惹来了左大将军的一丝不悦,但是一向对他宠爱有加的左大将军倒也没对左玄歌多加苛责,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一切尽在不言中。

  回想起这桩往事的宋孝仁心qíng大好,仿佛是赢得了一个陈年赌局,豪饮一口之后笑道:“好,十万两便十万两。”

  ☆、下定决心

  左玄歌端起酒碗,唇角弯了弯,突然觉得小时候那些被欺负的恶气都在这一瞬间散了。

  瞧着左玄歌忍笑忍得肩头微动的样子,宋孝仁突然恍悟,他将酒碗往地上轻轻一摔:“好你个臭小子,你是故意的是吧!”

  只是稍稍施了一点攻心术,自己竟然就甘之如饴地将十万白银双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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