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要犯上_汐杨【完结】(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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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玄歌也放下酒碗:“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可不能反悔。”

  当年那个固执倔qiáng的孩子,这是真的长大了啊,宋孝仁心中欣慰之qíng升起,看着左玄歌那得意的脸色,宋孝仁还是忍不住要泼一泼他冷水:“你小子可别得意过头,用寻疆族替换水云帮?谁知道是不是赶走了豺láng迎来了虎豹?”

  “你信不过我啊?”左玄歌抬眼看了看他。

  “这不是信不信得过的问题,是人心难测,总是小心为上。”

  “他们由州发家,不是有你看着么,我可是很信得过你的。”见宋孝仁的眉头越皱越紧,左玄歌实在不忍他那已有些风霜的脸上再添几道皱纹了,“退一万步讲,哪怕他们真蛟龙入水不由人了,对付寻疆族可比对付水云帮容易,这可是在中原,寻疆族毫无根基又与凤舞山庄结怨已深,你还怕没人帮着你对付他们么。”

  宋孝仁不厚道地笑了:“我还以为你当他们是朋友。”

  “我这不是退了一万步了么?若非bī不得已怎么会走到那一步?况且我这是占据守势而言,何为守?有侵犯才有守卫,我可从没说要攻打上望归宫去啊,但也不代表会让他们打不还手吧。”

  宋孝仁知道歪理在他这儿可不少,索xing继续喝酒。

  楼上两人对饮酣畅,楼下却有人心神难定。

  “茗香姑娘,茗香姑娘……”

  窗外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叫着自己的名字,茗香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那人刻意尖着嗓子,似乎还在声音上灌了内力,否则守备森严的观天楼怎么会由得他在外面吵吵嚷嚷?

  用不着猜,茗香也知道门外的肯定是那满脸胡子拉碴的南宫凌,她懒得理他,但又怕他招来观天楼里的侍卫,只好不qíng不愿地下地穿鞋,穿了外衣出来。

  房间前的糙丛里滚出一个浑圆的身体,南宫凌一脸憨厚的笑,深深鞠了一躬,双手几乎都要落到地上:“茗香姑娘,南宫凌今日特来赔罪,还望姑娘莫要怪罪了,那只挠伤姑娘的野猫已经被丢出府去了。”

  “我不怪罪你了,你且回去吧。”

  “姑娘明日可还愿意上凤舞山庄小憩?我来接姑娘。”

  茗香摇头,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看身后的房间:“南宫公子不必再费心了,茗香很快便要离开风城了。”

  “离开?”南宫凌心里一凉,他在糙地上摸爬滚打饶是这腊月寒冬也硬生生憋出了一身汗,这会儿被冷风一chuī,又兼之心内失落,愈加觉得冷了起来,“那……那我去熙州看望姑娘……”

  “不必了。”茗香看向那其貌不扬的公子哥,眸光愈加冷冽,她的目光甚至像是越过他落在了不知名的地方,“我要随左公子去京城了。”

  茗香此言一出,不止糙地上的南宫凌惊讶不已难掩失望,二楼屋檐上一袭白衣也是心下一滞,他本是被南宫凌引来以为有人夜闯,没想到却听见了这样一席话。

  有高手在靠近!

  司徒凛月举目四望,在他身侧的栏杆上轻轻一拍,跃上四层楼的檐角,雪光漫漫的天地间,三名黑衣裹身,掩不住姣好身段的黑衣人朝着观天楼奔来,临近楼脚时分作三个方向,各自掠上了身侧的遮蔽物。

  刺杀?监视?似乎都不像。司徒凛月正在观察藏匿暗处的三人,夜色中又有一行人在观天楼外的一丛密林中若影若现。

  那群人还未近得楼脚,隐匿在暗处的三名黑衣人便冲了出去,直接将那群人打得连连败退。

  这一场混战看得司徒凛月连连摇头,直至观天楼里走出一个魁梧浑圆的壮汉,才将那群不速之客给带走。

  三名身段姣好的黑衣人又各自藏身,银月在遥远天际稍稍露头,整个观天楼内外又恢复一片静谧,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司徒凛月稳稳落于地面,一颗心也重重落下,左玄歌应该同虹满楼达成了某种契约,梅园赏雪想必并不单纯,有虹满楼三位高手在暗,姚副将率领的jīng兵在明,这一路又是直径往京城而去,想必他也不会再遇到什么危险了。

  司徒凛月踩在吱呀雪地上,那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再做他的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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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坛酒见了底,宋孝仁也微微有些醉意,左玄歌清明的眸光盯在他脸上:“宋阿叔,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跟我说实话”

  “宋阿叔”这个称呼一出口,可把宋孝仁惊得不轻,那都是多少年前,左大将军第一次将他引荐给左家几个孩子的时候用的称呼了,只不过这最最顽劣的小公子在他印象里可是从来也没有叫过。

  深知这个问题一定不好回答的宋孝仁警惕地答道:“你先问。”

  左玄歌一双黑瞳如同隼目一般紧盯着宋孝仁:“我爹跟凤舞山庄是不是有过节?”

  宋孝仁哈哈大笑,伸手按了一下左玄歌的脑袋:“你爹跟凤舞山庄一个在朝一个在野,能有什么关系,结仇就更加不可能了,你小子胡想些什么呢。”

  “难道这事连你也不知道?”

  左玄歌不去怀疑自己质疑的合理xing,反倒怨起宋孝仁不知内qíng了,宋孝仁憋了一肚子话没好气道:“你爹的事你不会去问你爹啊?我跟你爹认识还在你出生之后呢,那之后你爹跟凤舞山庄有没有瓜葛你还能不知道?”

  “自我记事起自然是没有,但是风城离州那么近,若是我爹跟凤舞山庄有过什么,雍大人定然知道,难不成你家大人居然没跟你提起过?”

  “诶,我说小兔崽子,你怎么那么犟呢?”宋孝仁双手抱胸看着他,“你都认定了你爹一定跟凤舞山庄有龃龉,还跟我说个屁啊。”

  “我想知道内qíng啊?哪知道你那么没用,雍大人竟然不将此事告诉你。”左玄歌支着脑袋,一副伤神模样。

  看得宋孝仁实在恨不过,咬了咬牙:“你少跟我用激将法,我对你用这招的时候你小子还在穿开裆裤呢。”

  左玄歌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这话得搁在知qíng者身上才是激将法,你什么也不知道我激什么?或者说你确实知道,否则怎么能说你不上当呢?”

  宋孝仁突然像看恶魔一般看了左玄歌几眼,他站起身几乎逃也似的跑开了:“我要去睡觉了,不跟你个臭小子瞎掰扯了。”

  顺着长梯而下直至二楼的宋孝仁依旧心有余悸,曾经那个半大的小破孩长大了竟然如此可怕,早知道当年就不将他欺负得那么惨了。

  殊不知左玄歌若不是有他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先生在侧,又岂会变成现在的样子,这委实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还在顶楼的左玄歌在暗影里露出浅浅的笑容:“说明你还是知qíng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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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一范二在整理行囊装上马车,左玄歌从熙州到风城一路随手搜刮了不少好东西,塞满了三辆运货马车,观天楼前一片热闹,却唯独不见了司徒凛月。

  左玄歌顺手拉住了从他身前走过的一个仆从的衣领:“看见我师父了没?”

  “看……看见了,司徒先生独自一人往桥那边去了。”

  左玄歌松手,让那战战兢兢的仆从继续忙,瞥了一眼那对自己身前两坛清心酿虎视眈眈的宋小人,拎着酒坛,独自往观天楼外走。

  穿过一片小树林,远远便可看见几座石桥并列排开,树影斑驳下,前方树林入口处立着一条白影,正仰头看着打在树叶上的流光。

  左玄歌三两步小跑上前:“师父,要启程去京城了。”

  “你想好了吗?”司徒凛月侧过头看了看他,白灿灿的阳光照在师父的脸上,将原本就出尘的司徒凛月变得更加有些遥不可及。

  左玄歌不管司徒凛月这简短的一句问话里包含了几层意思,只是轻巧随意地答道:“年关将至,得回家过年啦,珩羽山上冷清,师父不如跟徒儿一道回去。”

  “徒儿已经有更好的剑了,我就不去了。”司徒凛月回过头又继续盯着那片叶子瞧,仿佛能看出一朵花来。

  左玄歌心里是想要留他的,却始终开不了口,雪夜那缠绵一吻过后,若他还觉得司徒凛月一些不经意的举动只是意外,那他就是榆木脑袋了。

  左玄歌虽不在乎世人想法,也无所谓圣人教诲,可是对司徒凛月的感qíng连他自己也还有些摸不清,这份揪心挠肝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喜欢,到底是一时的意乱qíng迷还是真的深爱不渝?从来没有过这样体验的左玄歌有些畏缩了。

  他能不畏缩吗?毕竟是断子绝孙不孝至极的大事儿,所以现在让两人分开,或许对彼此都是最好的,兴许就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掐指一算,明天又有大事发生~~

  ☆、眦睚必报

  “好。”左玄歌gān脆地应道,将手里的两坛酒递给师父,“就当是为师父践行,这酒可是有钱也买不着的,宋小人亲酿的清心酿,宋小人没别的优点,唯独一手字和这酿酒功夫还能拿得出手,绝对比桥头酒肆的好喝千万倍。”

  “好。”司徒凛月神qíng淡漠,伸手接过酒,也不多说话。

  左玄歌又从怀里将那块羊脂玉佩掏了出来,他抓过师父另一只空着的手,将玉佩放在师父的掌心:“这玉佩本就是徒儿送给师父的,是好东西,师父以后随身带着吧。”

  “好。”司徒凛月再道一声好,师徒两人似乎都被勾起一丝伤心,眼底微微湿润。

  “师父,一路保重。”左玄歌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一身白衣,终于再找不出别的话要说。

  “保重。”临行前,司徒凛月总算于他冰霜一般的脸上勾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如chūn风化雨将严寒驱散,为师父绝世的容颜染上一丝暖意。

  那笑容看得左玄歌心中一颤,他闭上眼睛,一忍再忍,终于在心底淡淡开口,算了,不忍了。

  他微微踮起脚,用嘴去触碰司徒凛月的双唇,两人身高相仿,司徒凛月只稍稍比他高一点儿,他踮起脚让自己在气势上不至于输过一向不怒自威的师父。

  左玄歌突如其来的会心一击,总算是报了雪夜酒肆之仇,轮到他单枪匹马长驱直入,让司徒凛月怔忪在当场,睁着眼睛看他长睫微颤,白皙的面颊上飘着勾人的红晕。

  然而师父大人终归是师父大人,反应是极其迅速的,两坛酒从司徒凛月手中滑落,铿锵落地飞溅起酒花无数,凛冽的酒香瞬间将两人包裹,在浓郁缱绻的暧昧qíng愫中更添了几许微醺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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