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梁静紧紧搂住卿落的腰,趴在卿落温暖坚实的胸膛泪流不止。
卿落玉立不动,最终忍不住轻轻拍了拍表妹,不知除了这样还能如何安慰她。
隔着重重梨花枝,那chūn意盎然中相拥的两个身影,像一柄利剑,刺痛梁易玄的双眼,刺穿了心。
原来,真是我自作多qíng。
☆、知道讨好我了
越凉宫,长禧殿,傍晚
正是晚饭时,姜太后把卿落拉到自己右手边坐下,梁静赶紧坐到卿落的另一侧。梁易玄却对她们宝贝的卿落不屑一顾,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离他最远的对角。
人都坐下了,只有河间王梁易骁还未从封地赶到。
姜太后望了望外面也没人影,嗔怪道:“这个易骁啊,还没有来……”
“母后!皇兄!皇妹!你们想我没有!我可想死你们了……”姜太后话音未落,便有一个声音在门外大声嚷嚷。
梁易骁冲到殿内,还没对太后皇上见礼,却伸出一个手指,指着卿落bào跳起来:“卿宸!你怎么在这里!”
“什么倾城啊!”梁静白了梁易骁一眼,“你一回来就瞎吼,人家是落落。哪里有什么倾城倾国的?”
梁易骁脑海中闪过去年冬天的那场鏖战。牧州城下,白雪纷飞,晋国太子卿宸率五万大军攻城。卿宸骁勇善战,自己抵挡不住,多亏皇兄派人支援力退qiáng敌,将卿宸围困蒙山。晋国的士兵混着梁国的士兵,山上山下尸横遍野,卿宸也身受重伤……后来,便是出现了另一个卿宸,解蒙山之围,反败为胜……
“哦!我想起来了!”梁易骁指着卿落,确信地说,“你是假的!你不是卿宸!”
“易骁,太无礼了!”姜太后责怪道,“他是你表弟卿落。”
“我怎么不记得?”梁易骁挠头道,“我哪里的表弟?”
“坐下吧。”梁易玄冷冷道,“你管他是人是鬼。”
梁静狠狠瞪了梁易玄一眼,梁易玄毫不理会。
梁易骁大摇大摆在姜太后身边坐下,位置正面对卿落,时不时抬头看,忍不住问道:“你认识卿宸吗?卿宸和你什么关系?”
“他一直如此无礼,又满口胡言。”姜太后笑着瞪了瞪梁易骁,对卿落道,“你若不高兴理他,就别理他。”
“卿宸是我大哥。”卿落回答道。
“那他……”
“行了,吃饭的时候话这么多。”姜太后打断梁易骁,责道,“这么远回宫不累吗?一回来就对人家问东问西,还如此无礼。”
梁易骁只得住嘴,埋头大吃面前早已由宫女盛好的饭。
“你这吃相。”姜太后笑着看梁易骁的大吃大喝,回头给卿落夹菜,“你多吃点。”
“谢太后。”卿落默默吃着碗里的饭,小心地抬眼瞥了瞥梁易玄。
梁易玄认真地吃着饭,完全无视了在场所有人。
越凉宫,御花园
夜色已沉,两人在几盏jīng致莲花灯的簇拥下一前一后走着,都只平视前方,彼此没有一句话。
一段清澈的箫声如流水般传来,不远处的小亭中灯火明亮,有位女子在亭中翩翩起舞。
梁易玄眼前一亮,快步往小亭走去。
卿落依旧淡然地走自己的路,全当奔向小亭的只是空气。
“皇上!臣妾叩见皇上!”亭中女子见了梁易玄,慌忙停下舞蹈跪拜。
“哦,是张才人。”梁易玄微微一笑,挑起女子的下颔细细看看,许久方才点头道,“真是天姿国色!”
“谢皇上夸奖。”张才人甜媚地笑着。
“今晚就给朕侍寝吧!”梁易玄的声色浑厚,足以让不远处顾自走路的卿落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梁易玄偷偷一瞥,卿落依旧没有丝毫反应,步履依旧从容淡定。
心中一恨,梁易玄一把抱起张才人,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寝宫走去。一想到那个人不冷不热的态度,就恨不得把他□□个千万遍!
卿落望着眼前怀抱美人越走越远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波澜,却依旧不改脚下看似从容的步伐。
越凉宫,墨阳殿
一进寝宫,梁易玄的满脸笑意瞬间成了怒气,把张才人往地上一放,径自倒在了雕花摇椅上。
“皇上。”张才人小心翼翼地走到梁易玄身边,“天色已晚,臣妾……”
“自己歇息去吧。”梁易玄随手拿起一本书翻阅,懒得对张才人多看一眼。
满纸的字在眼前摇摇晃晃,一个也爬不近脑子里,梁易玄把书一扔,满心里都是一个人,一个人……一个恨不得咬碎吞进肚子的人。
自己竟然被人抱在怀里!梁易玄半醒半睡的惊愕之中,已经被放上了chuáng。
眼前一片天旋地转,没有多余的力气,梁易玄朦胧中抬眼一看,竟然是他!
卿落刚要帮他盖好被子,便被梁易玄一把拉住了手。
“皇上?”
“卿落,你做什么?”梁易玄把卿落的手捏在掌心,觉得冰凉,“你的手好凉。”
“那是你的手烫。”卿落不冷不热地回答道。
“烫就烫吧,又死不了。”梁易玄把卿落的手往外一推,“你来做什么?”
“皇上不日就要出征,臣怕……”
“呵呵。怕我败了就会拖累晋国,对吧?”梁易玄倏忽坐起来,目光凝聚,狠狠盯着卿落,“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你这样的‘关心’!”
“那臣告退。”卿落起身便要走。
“卿落!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梁易玄心里一急,冲上前一把抓住卿落的手,失态地怒吼,“在你看来,真心就如此一文不值!”
卿落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怪我已经把真心输给了你,心才会被你践踏□□。”梁易玄捏着卿落的手,在掌心摩挲,“不怪你,都是我咎由自取。到了现在,你还是不肯爱我,你还是不肯和我说一句真心话,你还是这寡淡的样子。卿落,你不爱我不勉qiáng你。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
卿落一回头,对上一双温qíng脉脉的眼,深邃的心河顿时起了滔天的巨澜,却无法说出一个字。
“给我一个机会吧。”梁易玄放下了他居高临下的姿态,如同寻常表白的qíng人,“给我三个月,我定会让你爱上我!”
已经爱上了,又能如何呢?卿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犹豫了。在自己心里,他的地位竟然能与晋国的轻重抗衡!
“不说话便是答应了!”梁易玄不只哪里来了力气,一把将卿落搂在怀里,“落儿……你是我的,你是我一个人的!永远是我一个人的!”
“皇上!”卿落推开梁易玄,转身便走,“你在胡说。”
“我句句都是真话!”梁易玄忙奔冲上前,把卿落从背后搂住:“落儿,你不信我?”
卿落摇摇头,企图推开梁易玄的手。
“不管你信不信,我会证明给你看!”梁易玄紧紧搂着卿落,断然不肯放手。许久,方才缓下了激动的qíng绪,柔声道,“看你最近心qíng不太好,不如我们出去散散心吧!”
梁州,街市,huáng昏
夕阳若陈旧的铜盘低悬于桥头古柳沧桑虬曲的枝gān下,金铜色的余晖温和地铺洒在huáng昏的街道。寻常巷陌,似一卷老旧到发huáng的画。
“出过宫吗?”梁易玄将马系在垂杨下,对一旁低头系马的卿落问。
卿落摇摇头,迷茫又新奇地打量着周围形形□□从未见过的事物。
“五六年前,我还来过这里。”梁易玄拉起卿落的手,走上青石拱桥,“外面的景象,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啊。”
原来,世上还有这样好玩的地方。卿落看看桥对面,是一间破旧的庙宇,庙宇外的长街,摆满各种小玩意儿和小吃的小摊。
“那是什么?”卿落指着对岸的破庙,“看看好吗?”
“好啊。”梁易玄发现,卿落竟然主动拉着自己往对岸的破庙走。
出了宫门,他似乎就变了一个人,变成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对什么都好奇,看什么都新鲜。是啊,他才十七岁,的确还没长大,就该像现在这样自由自在,而不是在机关算尽的深宫中小心翼翼,循规蹈矩。
庙门前,卿落抬头看了看高挂的红木镀金边匾额,上面用楷书写了三个大字:月老庙。
“月老是什么神?”卿落转头问道。
“月老是……”梁易玄狡黠地一笑,“你我进去看看就知道。”
“嗯。”卿落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随着梁易玄进了庙门,路过一方积水的天井,踏进一扇陈旧的雕花木门,眼前是一位白须白发的慈祥老人端坐在神台上。
“这里是月老庙。”一旁有个声音缓缓道,“两位想求什么啊?”
“自然是姻缘。”梁易玄道。
“嘿嘿嘿,那当然可以。”坐在一旁椅子上的老人慢悠悠地扶着扶手站起来,笑着眯了眯眼,“小老头这里绝对灵啊。公子叫什么?中意的姑娘叫什么?”
梁易玄一把拉过卿落到了老人面前,笑道:“在下叫梁易玄,那个人叫卿落。不知有何方法能早日得到芳心啊?”
“嘿嘿嘿,待小老头来帮你。”老人坐回椅子,眉飞色舞地往食指上沾了沾唾液,翻起一本发huáng的破本子,“啊呀!等等,公子,你说你叫什么!”
“他叫梁易玄。”卿落白了梁易玄一眼,替他回答道。
梁易玄一笑,他这样子,一准又是对自己有小脾气了。
“啊?”老人惊骇了半晌,才小声道,“公子,你要趁早改个名字。你是外地来的吧,恐怕不知道,你和皇上同名了,小心被拉出去杀头啊。”
“世上同名的人多了,哪有和皇上同名就被杀的道理?”梁易玄笑道,“只管为我求来。”
“好,好。”老人口中念念有词,一边翻起本子,将名字在本子上写下,“公子,这个是姻缘簿,月老看着呢,有qíng人肯定能终成眷属的。写在这里,我天天为你们念经祈福,过不了多久,那个人就会和公子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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