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秋桂子_控而已【完结】(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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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不相瞒,员外郎膝下并无一子,故三年前将小儿过继作公子。小衙内素体健活泼,并无大恙,只是去年腊月初过后便患了怪病。”

  正jiāo谈间,入了大门。并无仆役在门外应门,一眼望去,厅堂空无一人。樵夫道:“自去年腊月至今,已请寻遍镇上良医,药石重投,罔发如故。”

  “老丈人可算寻对了人,我家师父便是人称‘东南六路神医吴’的吴神医是也。”小蛇望一眼书生,忽道。

  “岂敢岂敢。小蛇,莫打诳语。”陷害我。书生面露惭色。

  生漆门大敞,饕餮头金环埕亮。饕餮?小蛇略略嘀咕。前庭一地白光晃眼,两侧养了数株山茶。当中不乏名品。正厅在五级台阶之上,梁柱粗大,案椅严整。案椅均为紫檀木,椅背稍曲,上设蒲团,以蜀中huáng密绢包裹,上绣牡丹芍药,绣工细致。厅堂正中亦是一张杨木屏风,黑漆yīn刻金绘,花鸟鱼鹿,栩栩如生。一旁亦有数只紫檀木八足圆凳,曲足两头卷云,可爱之极。

  樵夫令二人在椅上稍歇,道:“正厅无人,大门开启,定是小衙内又发病了。我去唤老夫人来见大人。”

  樵夫自厅堂侧廊离去,神医吴用臀部蹭了蹭绢绣,再用双掌数度摩挲檀木椅背,此后右掌悄然伸至臀下````

  “师父,你要摸牡丹尽可挪开尊臀。不然,徒儿目中觑来,师父恰在摸不该摸的某处。”

  “咳。”神医吴缩回手,摸鼻。

  “我看也寻常,这屋子怎就令你神魂颠倒?”小蛇嘀咕。

  “徒儿啊徒儿,终归眼力不够。且不提别的,单是这蜀绣,便是贡品一类绣工。牡丹芍药之类刺绣,本是寻常之极,然而此绣前画便不凡,非名家之手不能出之,加之绢面亦是贡品密绢,绣丝彩丝,铺针细于毫芒,设色jīng妙光彩she目,一花之中,针法十变,鲜妍卓约``````况最为异常之事乃是```````”

  脚步纷杂而来,神医住了嘴。樵夫及一名婢子自侧廊入来,樵夫人未至声先至:“吴太丞,小衙内发病不轻,烦来相看。”

  神医吴缓缓将臀挪离椅垫,跟在樵夫身后,穿过侧廊,绕过一个小院回廊,到得东厢首屋。

  一群仆役婢子围在厢房门前,房中亦有数人,嘈杂不休。便听得孩童尖声叫嚷:“砸得,砸得,统都将与我砸得!”

  此后便是一阵翻闹,樵夫与神医开了条道,神医吴才入得门槛,一个茶盏便迎面飞来,神医吴伸右手一挡,本见得就要落在地下,却听他小声道了一句:兔毫。那茶盏不知怎地又掉到他的左手上。

  东厢首屋颇大,外室起居,却不似厅堂摆了高椅,仍是案桌席地。屏风后乃是卧室。此时小衙内正跳上案几,仍叫道:“莫藏着,统将与我砸得!”手心中握一只银茶匙,四下散得一地碎瓷片。有青有白。

  神医吴面上一抽。越窑青瓷。邢窑白瓷。

  几人站得远远地,yù近而不敢。中有一老妇人,五六十年纪,葱白衫,搭件五色梅边翡翠背子。长脸吊眼,眉头深锁。

  “老夫人,这位便是吴太丞。”樵夫不敢上前,在门外禀道。

  “吴太丞,老身寡理了。”老夫人福了一福,“实是小孙躁动难安,不能过离片刻。还望太丞高明,且救小孙一命则个。”

  越瓯秋水澄,邢瓯类雪类银``````

  小蛇觑着“为师的”,一霎明了其伤痛来自何方。

  “老夫人莫要多礼。”神医吴沉痛问道:“敢问小衙内平素未发病可有异常?”

  “平素玩耍好动,正是此时年纪所为,并无半点异常。一发病便燥狂不已,打人毁物。况一旦清醒,便全不能忆得发病时况。”

  小衙内将银匙摔在地下,高叫数声,在案上复跳了数次。

  老楠木,有奇纹。

  “老夫人,可否命几个体壮之人压制小衙内?在下即刻施针。”神医吴越发沉痛道。

  “小乙,三福,超秦,制下小青。”

  三个仆役围上前,小衙内又打又抓,气力的确不小。费了一番功夫,三个壮汉将小衙内压在案上,尤兀自挣扎不休,尖声高叫。

  神医上前,以掌压住衙内头,衙内张嘴便咬,神医不知从何处取来一块帕子,塞入衙内嘴内。

  此时小蛇已然打开书箱,取出烛火银针。把与神医一个瓷瓶。瓶盖掀开,浓郁酒味。

  神医吴将出瓶中水洒于小衙内人中。银针过火,取人中沟上一寸水沟xué,雀啄捻转。不移时,衙内四肢松软,双目盈泪。

  复取神门、水沟及后溪。片刻,小衙内闭目而眠。

  “敢问吴太丞,小孙何以闭目?”老夫人忐忑道。

  “施针于神门,宁神安心,便速入眠。入眠便于留针。夫人且勿挂心,取针自醒。”

  一炷香功夫,银针取下,小蛇接回,包入绢内,置返书箱。

  撤针之后,小衙内稍稍转醒,见得案边老夫人,唤了声“太母”。

  老夫人抱起小衙内,令他跪下,道:“快磕头谢过吴太丞。”衙内正待磕头,为神医扶起,道:“切莫折损在下。”

  “小孙此次发病甚久,倘吴太丞未至、不得神技相救,怕已失心难返。请受老身一拜。”老夫人执意下跪,神医拦住,道:"老夫人切莫多礼。神技实不敢当。况衙内之病仅是一时为针压制,倘不根治,发作恐将愈发频繁。"

  “还相烦吴太丞。”

  “衙内的病症,药石恐难至,容在下详看。”

  “烦请吴太丞移步厅堂,再作审议。”

  作者有话要说:

  越窑:唐、五代时最著名的青瓷窑场和青瓷系统。也称“秘色窑”。在越州境内(今浙江余姚上林湖滨湖地区),故名。所烧青瓷代表了当时青瓷的最高水平。唐代越窑青瓷已很jīng美,博得当时诗人的赞美,如,颜况“越泥似玉之瓯”,许浑“越瓯秋水澄”,皮日休“邢人与越人,皆能造瓷器,圆似月魂堕,轻如云魄起”,陆guī蒙“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等。五代吴越时越窑瓷器已“臣庶不得用”,作为吴越王钱氏御用及贡品。进贡瓷器动辆万件;入宋以后,贡瓷数量有增无已,一次进贡有多达十四万件者。(摘自百度百科????)

  邢窑: 唐代最著名白瓷窑场。五代(公元907―960年)时仍烧造。窑址位于今邢台市所辖的内丘县和临城县祁村一带,是我国白瓷生产的发源地,在我国的陶瓷史中占有重要地位。邢窑所烧白瓷,胎质细洁,色纯白而极坚硬。釉色白润,有的微微闪huáng,带些rǔ白色。前人以“皎洁如玉”比邢窑之白。唐代所有的窑口中,以南方烧制青瓷的越窑和北方烧制白瓷的邢窑最受人们推崇,大体形成了“南青北白”的局面,越窑的青瓷和邢窑的白瓷代表了当时瓷制品的最高水平,同时著称于世。陆羽《茶经》这样评价:“邢瓷类银,越瓷类玉”,“邢瓷类雪,越瓷类冰”。皮日休《茶瓯诗》写道:“邢窑与越人,皆能造瓷器。圆似月魂坠,轻如云魄起。”段安节《乐府杂录》记载,唐大中初年,有调音律官郭道源者,“善击瓯,率以越瓯、邢瓯共十二只,旋加减水于其中,以箸击之,其音妙于方响。”李肇《国史补》中说,“内丘白瓷瓯,端溪紫石砚,天下无贵贱通用之。”从唐代这些文献记载可知,唐代邢窑生产的白瓷,其质量是十分jīng美的。釉色洁白如雪,造型规范如月,器壁轻薄如云,扣之音脆而妙如方响。(嗯,懒得自己写,一样摘自百度百科)

  好吧,其实这两个窑产的瓷器在唐代都是上好的茶具,故而???

  针灸参考《针灸学》,出版社忘了???医科大学教材。

  五色梅边翡翠背子:《宋词中女xing服饰形象初探》,李美霞,天津工业大学学报,2004,23(10),5。

  第3章 游医(3)

  小蛇在东厢房内打叠书箱,将适才用过的银针自绢内取出,丢入另一瓷瓶内,放回书箱。返头便见小衙内正坐在案几边蒲团上,睁眼瞅他。婢子们随着老夫人去了厅堂,便剩了两个小孩。

  小蛇指轻弹小衙内面上,只怪这小畜生发病,不然早便回了城,此刻吃着大烧饼还撑。

  “弹我做甚?”小衙内捂面叫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1)小蛇将双手放上小孩两颊,边扯边道。

  “君子小人凭素养识别,岂是凭身材大小。阁下此言差矣。况君子亲而不亵,阁下自重。”小衙内yù拨开颊边肆nüè之手,两眼圆睁,甚是正气凛然。

  “君子亲而不亵是哪里的话?”小蛇问道。

  “想当然尔。”依然正气凛然。

  “```”

  小蛇放开衙内,嗤笑出声。

  “小畜生,你家只你一个小孩?”

  “我有三个姐姐,还有个弟弟。同妈妈在眉山。”

  咦?

  “你怎就自家来此?”

  “大母娘家在此地,我同她回来耍。”

  “你爹爹没有来么?”

  “哥哥话却甚多,我爹爹gān哥哥甚事?”小衙内睨着小蛇。

  “我听闻你爹爹上京赶考,中了榜,作了个大学士。在下甚想一睹大学士尊容。”

  “你却是哪里听来的鬼话,我爹爹在家苦读,解试仍未中哩。”

  小蛇笑道:“那我是错听了。小畜牲,你叫甚么?”

  “我叫小畜牲。”小衙内吊着眼,哼道。

  “衙内大人不记小人过。在下柳溪蛇,柳树之柳,溪水之溪,蛇``````”

  “我晓得,便是柳溪边上一尾滑蛇。小可苏````”

  衙内还未说完,一个婢子便入来,道:“小主人,老夫人唤你到前厅。”

  神医吴望见徒弟的芊芊玉手为小衙内所牵,不由闷笑。小蛇脸色丕变,以目恶视。

  “大母安好。”小衙内请安道,手犹自未曾放开。

  “问过吴太丞好。”老夫人道。

  “吴太丞安好。”小衙内往地上一跪,磕了个响头,“多谢太丞救命之恩。”

  神医吴绷面,沉声道:“小衙内不必多礼。”嘴形奇异。

  小衙内一骨碌爬起,小手复牵紧一旁小蛇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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