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本想先制住这个妖魅女人,用来jiāo换南庭柯。主将被擒,就不信你们不放人。却没想到魔教一旁观战的黑衣人中,竟然还有高手,不但以极快的身法cha入战圈,还硬接了自己足有七成内力的一掌。
二人借着对掌的反冲力各自退开步,夜东流还顺手将画军拉了回来。
“东哥,还是你最心疼老妹儿……”画军芳魂初定,立刻向夜东流粘过来,方才要不是夜东流出手,自己必然重伤。
夜东流一把拨开柔若无骨的女人,qiáng压下胸口翻腾的气血,鹰隼般的眸子寸步不让地与沈容对视。输人不能输阵。
眼前之人究竟是谁?竟会有如此深厚的内功修为?归去来兮真是藏龙卧虎。教主集结四大殿主,就是为了破除归去来兮外围的阵法。留守伽叶城的阎摩殿老鬼路途最远,大概还要一天才能到达。今天教主和梵蛇不在,画军叫阵,竟然真的把守阵的家伙给激了出来。原本打算捉了这个守阵的,bī他说出破阵之法,没想到又出来个更厉害的。
“把人放了,今天就此无事。否则……”沈容冷着脸提出条件,“休怪沈某无qíng。”
沈……他是天下盟的人?怪不得觉得折扇中的刀法眼熟。夜东流还是个普通死士时,曾经因任务与天下盟前任盟主jiāo过手,当时是八人联合作战,那次的任务虽然完成了,不过也付出了四死四伤的代价。所以他对天下盟沈家的望岳刀法十分熟悉。眼前的白衣公子年纪不大,最多不过三十,望岳刀法已经可以脱出刀形,自成一派。不知在沈家是什么地位。
沈容本也没期待魔教能乖乖放人,却也没想到对方一言不发,直接动手。一口软剑突然发难,完全不知道原来收隐于何处,角度刁钻,出手狠戾,内力yīn毒霸道。
一边小心应对,沈容一边在脑中搜索关于魔教高层的相关资料……夜东流,浮罗殿殿主,魔教死士尽出他手,随身之器名“缠”,柔钢所铸,善于招后取人xing命……
再想到方才使蛇鞭的妖魅女子,十之七八是乾达殿殿主画军。乾达殿专门为教中高层训练侍人和侍从,所以教中人多称其为“侍殿”。一般人或许不知,沈容却是知道,这乾达殿还掌管着魔教八成以上的经营业产,其座下天风堂,更是掌握了北方最大的消息网络。这个女人在魔教内绝对称得上是位高权重。
四大殿殿主已到其二,却不见教主宫九幽……看来归去来兮收留魔教那大魔头,可算是惹祸上身了。一想到三径松主此时正在不惑涧渊调息,沈容就满肚子怨气。
虽然三径松主推说,帮那大魔头只是为取得他身上的天先真气,可沈容就是觉得三径松主对他不一般。刚才还想着要不要发讯息调天下盟的人过来帮忙,可现在他忽然觉得让魔教的人闹一闹也好,这样可以让三径看清楚,谁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
夜东流不得不承认这个姓沈的内功修为确实在自己之上,招式也是变化多样,刚柔有度,但这并不妨碍他杀人。死士一向是不以内力论输赢的,每一次出手只有生死之分,没有胜负之别,夜东流自是也不例外。
就在他基本上摸清对方招式,准备让出一个弱点,出手取对方xing命时,忽然脚下的大地震动起来,方圆数丈范围内的地面平地而起,升起足有十几丈高,而周围的景物完全模糊掉,就仿佛两人被困在了一处孤台之上,根本看不清台下景物,也听不到台下人的声音。
阵法!夜东流立刻感受到莫名的压力,胸口隐隐作痛,内息运行受阻严重,一招一式都仿佛重于千斤。反观对方却丝毫不受影响,虎虎的刀风接连贴身而过。夜东流勉力应对,这回可真有点捉襟见肘了。
这阵法明显与自己的功体属xing相克,要是教主在就好了,哪怕是梵蛇那家伙也好,至少比自己这个奇门术法的半吊子要qiáng的多。夜东流为自己冒出这样的想法感觉有些可耻。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依赖心理呢?难道真的是年纪大了,越活越没出息了?
画军对于地面的变化也是大吃一惊,她很快就发现百làng银河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个人。正午的阳光下,波光熠熠的làng花里,一位华冠金缕,铂带玉装的道者,正对着画军微笑。
“啪”地一声脆响,三丈三的赤红灵蛇鞭毫无预兆地袭向河面之人,却只是激起làng花朵朵。làng中人的笑容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影渡之法!”画军脱口而口。
“知道‘影渡之法’,不简单的女人。”làng花中三径松主轻笑,“不用紧张,我只是给他们营造一个比较舒适的比试场地,免受外界gān扰罢了,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是很快就会有结果了。”百làng银河之上高亢的女声顺流而下,穿透湍急的水声,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教主!”画军喜出望外。
逆流观看,只见一叶扁舟破làng而至,一名红衣少女端立舟头,一黑衣男子侍立舟尾。不待小舟靠岸,红衣少女弃舟踏làng而来,一纵一跃间人已经到渡口上空,绣腕一翻,一排灵符顺次she入上升的地块与大地jiāo接的fèng隙。
众人只觉得脚下的大地再次剧烈震动起来,“轰隆”一声巨响,尘土飞扬,众人纷纷掩住口鼻闭上耳目。等再次睁开双眼,夜东流与沈容已经双双被摔落地面。
“小心!”làng头上的三径松主再无笑容,忙大声提醒沈容。
本来以夜沈二人的轻功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都不会有什么事,可是二人谁也没有想到三径松主的阵法会突然被破,毫无防范之下,二人脚下失重,一同被摔了个七荤八素,趴在地上一时起不来,还惯了满口满鼻的尘土。沈大盟主哪里吃过这种苦头?尘土中也看不清敌我,二人都止不住呛咳起来。
等他听到三径松主的提醒,为时已晚,冰寒的剑锋自下而上,穿透弥散的尘埃已至后心。
就在三径松主与沈容都觉得事qíng无可挽回之时,“铮――”的一声金属铮鸣,夜东流的软剑脱手,直直地飞上半空。
所有人都被这一声意外之外的意外震惊。
尘埃落定,战场中步入一人,一头银色长发未束,随着宝蓝色描金佩玉的华裳恣意飘摆,露出白色常服纤尘不染。
宫九幽一见来人,立刻将教主的架子抛到九霄云外,小燕儿一般飞奔过去:“师兄!”
沈容缓过神来,趁无人理他,绕了个弧线来到一旁地上动弹不得的南庭柯身边,打算先把人救了。
三径松主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听得南庭柯嘟囔了一句:“忘恩负义!”
脑袋里“嗡――”的一声,三径松主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功力消耗过度,产生幻听了。来不及为倒霉孩子南庭柯默哀,只见方有寻左手一扬,夜东流的“缠”刚好落下,剑尖接入手中,眨眼间,剑光电闪,剑尖穿过南庭柯的右肩。而剑刃已经横在了弯腰正准备给南庭柯解xué的沈容脖颈之前,离沈容的脖子只有不到一指的空隙,剑身还在微微颤动着。
南庭柯“啊”地一声惨叫,白了脸色。
沈容一身惊汗,回头看向数丈外的蓝色身影,未敢稍动。他少年得志,得父亲传功,又练就一身好功夫,靠着家族的势力,顺利登上天下盟盟主之位。一直听说魔教这个大魔头如何了得,如何危险,其实心里是不曾真正服气的。在幽玉华庭远远望见,也只是觉得此人是个有几分姿色,沉迷于酒色之徒。不想今日一见之下,自己竟完全被对方的气场所震慑,忘记了应对。
“方执教,这里是‘归去来兮’,不是迦叶城。”三径松主已经领教了这位方大执教的薄qíng,当然不敢再用恩qíng来说事,只能讲人qíng面子了,“请给在下一个薄面……”
“‘归去来兮’?夷平便是,归去就归去,不用来了。”宫九幽这些年倒是把方有寻曾经的不讲理学了个明白。
“你待要怎样?”三径松主也有些急了,他现在功体严重受损,不能出面,但也不能让自己这两位朋友为自己吃了亏。
宫九幽还要说什么,方有寻一摆手,终于开了口:“我要寻月。”
☆、第三十二章 死去活来(一)
最后弃舟上崖的梵蛇听到方有寻的要求,立刻紧张地看向宫九幽。宫九幽回头给了他一个严厉的禁止目光。二人的眼神jiāo流倒是没被其他人注意到。
“好,你先放人。我会告诉你与他相关的一切。”三径松主答得痛快,但话中也表明了寻月并不在他手中。
方有寻向南庭柯与沈容方向走了过来。此时沈容已经扶着南庭柯站了起来,却没有轻易将他身上的软剑拔出,而是警惕地望向方有寻。
在距离二人一丈远的地方,方有寻停了下来,目光落在沈容的脸上。
沈容被看得后背发凉,却仍然硬着头皮对视过来,还故意将身体挺得更直。眼前的人并没有传说中的三头六臂,却给人一种泰山压顶般不可抗拒的压力,一张称得上yīn柔的面容生在他的脸上,竟让人觉得不敢直视。
“沈舟是你什么人?”方有寻看了一会,问了一句毫不相gān的话。
“……那是家父。”沈容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看出来的。自己的相貌生得更像母亲……难道是他看到了自己刚才所用的刀法?不对啊,沈家人都会望岳刀法……再说,他看到自己出手了吗?
方有寻转身不再看沈容,忽然说了句更出乎意料的话:“替我给乐天带个好。”
“乐天”是父亲的字,只有相近的不多几个人才这样称呼他,而且……沈容彻底糊涂了。
这时只见方有寻左手轻轻一挥,南庭柯肩上的软剑便在一股qiáng大的吸力下瞬间拔出,飞向已经回到宫九幽身后的夜东流。血柱喷溅而出,沈容急忙点住南庭柯身上几处大xué,将血止住。南庭柯咬着牙再没发出什么声音。
“父亲二十年前便已经过世。”而且,还将毕生功力传给了自己……望着方有寻离开的背影,沈容低低的说了一句,不知道是说给谁听。那时自己还不到十岁,不明白父亲为什么选择那条路。
方有寻的脚步停顿了一下,轻轻的“哦”了一声,便直接走向河边。
沈容和南庭柯渡过百làng银河,回到南风渡口。三径松主果然守信,将这两天寻月在归去来兮发生的事qíng,事无具细都告诉了方有寻,最后在影像消失前说道:“他是午时前离开的,走的后山病树岭二十三里凄凉地。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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