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来玄真引的修习者,都认为这里要求的“根基”是指要有足够深厚的内力。所以应该在自身功体最佳状态时习练”天元玄极”。却往往因自身功体与导入的天地混沌之气难以调和而不得不中止修习。qiáng行突破的结果就是“天地玄极阵”反噬,轻者修习者功体受损,重者甚至走火入魔,难以挽救。
方有寻在自身内力枯竭的状态下,运起“天元玄极”,反而毫无阻塞。不但如此,在“天地玄极阵”气盈功满时,借助天地混沌之气,还打通了二十年来不曾突破的第八重瓶颈,灵光突现间,直冲玄真引的天境。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方有寻因“弱水无痕”和“醉卧花间”两种□□而泄尽内力,机缘巧合突破玄真引第八重天境。但“醉卧花间”除了具有诱发和加qiáng“弱水无痕”的功效外,本身就是一种□□。方有寻刚刚突破,心境不稳,加之“醉卧花间”药xing奇特,竟然让他迷乱于当年与前教主一战的记忆之中,真气错行,走火入魔。
若不是寻月与十一及时出现,在“天地玄极阵”外击退了黑衣人,一但阵式被触动,天元之招早已将这山顶夷为平地。
澎湃的天地之气在方有寻的体内和大阵之间不断jiāo换对冲,胡乱充斥激dàng,几yù破阵而出,却突然间失去了发泄的对象,神智不清的方有寻烦躁而无措。
溪月因为毫无内力又没有任何反抗动作而保住一命。此时的方有寻根本不知道自己抱着的是一个大活人,只当那是自己的所有物,不允许任何人侵犯。
寻月捧剑膝行入阵,之所以没有触动“天地玄极阵”,正是因为他的毫无抵抗与威胁。方有寻对于进入自己控制范围的东西产生了好奇,他隐约觉得那柄明晃晃的东西自己很熟悉,想等它靠近了仔细观察。
可当那东西离自己还有一丈左右距离时,方有寻发现了寻月,那不是自己熟悉的。所以他释放出更大的威压试探这个在地上慢慢爬行的生物。此时寻月说了什么,方有寻听不懂。但这个匍匐在地上的卑微生物眼中闪烁的光彩,却对方有寻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似乎有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冲动促使他要抓住这种光彩,所以,他默许了寻月的靠近。
在盯着寻月的双眼看了半天后,方有寻觉得这样还不够,他想要发现更多,所以他决定用送到眼前的这柄明晃晃的东西劈开这个躯壳,看看这双眼睛后面的世界……
☆、第九章 一起走吧
寻月感觉手上一轻:大人终于接剑了!
天剑在手,心魔避走。
天竞一到方有寻手上立即浩光大作,如月华惯空,清涧流虹。浓烈刺鼻的硝烟与尘霾不刻即散,灼人的骄阳也暗淡无光。
剑上传来的一缕清凉游走于体内各条经脉,叫嚣奔腾的天地之气渐渐汇聚成流。杂乱无章的记忆如注入了一眼清泉,涤去沙石泥浆,还归本源真我。额上淡淡的蓝色慧珠再次隐隐浮现,灵台一片清明……
“何人?”眨了一下方褪去血双眼,还有些酸胀,方有寻看向跪在自己脚边的人。
“啊……”寻月这才反应过来,执教大人已经恢复神智。又惊又喜之余忽然想到自己仰面直视大人实属大罪,连忙叩首,声音竟是完全不受控制地在颤抖,“属下浮罗殿寻月,恭喜大人神功jīng进天境。”
殿主师父说过,执教大人虽然xingqíngyīn晴难料,却不是苛求末节之人,只要摸准了他的脾气,并不是十分难以相处。相反若是不长眼睛触了他的眉角,死都没有阎王敢收留。
寻月不想就这样回教领罪。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渴望着能够留在这个人身边,好不容易找到了人,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所以他大着胆子笨拙地拍了平生第一个马屁,还特意加重了“寻月”二字的读音,希望他的大人能够想起十年前赐名的事,承认自己。
方有寻皱了皱眉。他的记忆力非常好。虽然当年寻月被夜东流打得如地上的一摊烂泥,但那双乱发下几乎湮没在死亡泥沼中的清澈双眸,仍然让方有寻记忆如新。问名字只是想证实一下。
虽然当时是因为夜东流的圈套才脱口赐了名字,但不得不承认,他对这双眸子里的光彩有着特殊的感qíng。因为这种神采与他心中的人儿太过相似,一样的纯粹,一样坚定,一样的热烈……
对于这个人,方有寻心中是有着一个结的。二十年前,自他在心中承认了败于与那个女人的赌局后,便暗暗发誓要将过往的风流全部埋葬。而十年前“九幽迷蝶阵”中发生的那场荒唐□□,却在他心中缔上了一处死结。
他的好师妹,他一手扶上教主宝座的教主大人,对他使用了教内第一秘法,想用这个人取代他心中的那个女人,试图cao纵更改他的记忆,这让方有寻忍无可忍。他绝不允许自己的身边有别人的棋子,即使是他最疼爱的小师妹的也不可以。
更可恶的是,方有寻竟然发现自己的本能并不排斥这个人的存在。他自认不是什么贞节烈夫,却觉得自己背叛了自己的心。所以他纠结了,他选择了逃避。
“走吧。”方有寻冰冷地抛下两个字,不再看地上的寻月,甩手将天竞再次扔给了十一,揽过安静得过头的溪月,飞身而去。
看到方有寻皱眉时,寻月就觉得大事不好了。难道自己真的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走吧”两字就如同冬日里的一个炸雷,劈得寻月体无完肤。他让自己走!他不要自己!寻月再也没有jīng力继续支撑身体的重量,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十一正好赶到近前,一把扶住寻月:“喂,我背你吧。咱们得快点追上去。”
寻月咬破舌尖,让自己清醒,重复着十一的话,又问了一遍:“咱们?追上去?”
“是啊。先生不是说让咱们‘一起走吧’。”十一理所当然的在方有寻的话前面加了俩字,变成 “一起走吧”。
寻月的眼中又闪出了光彩,仿佛身体一瞬间又有了力量。
“我……我自己可以……”说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可是因为之前食qíng蛊发作后就没有好好休息恢复,接连六日的长途奔袭,加之在“天地玄极阵”中体力与jīng力消耗过大,刚刚站起来又险些跌倒。
十一将寻月的手臂搭在自己肩头:“别逞qiáng了。”
“……谢谢。”此时的寻月,自欺欺人也好,顺竿上也好,他只有一个心思,就是留下。即使留下后被就地处置也无怨无悔。
二人相扶离开前,寻月好像忽然想到什么,用脚在地上写了两个字――“勿寻”。
……
溪月把自己藏在大槐树后面,不时地偷眼瞧瞧树的另一边盘膝席地而坐,一动不动的人。
方有寻把她带到这个小山坳里后,就不再前行。选了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坡,在一棵大槐树下一坐就是近两个时辰。
这个小山坳位于琴海左翼金蛇岭中,气候不似琴海中那样gān燥温和,而是典型的川蜀风格,cháo湿闷热。
溪月不是没想过逃走,只是不敢――这个山坳里到处是蛇。不知道方有寻用了什么方法,他周围十步范围内似乎成了毒蛇的禁区。
无事可做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溪月想到被劫持的未婚夫婿程公子,不知道他是否安全;想到一路照顾自己的苏冰,不知道是不是找到了他的朋友;想到眼前这个虽然杀人如麻,却从火海中救了自己和柔儿的大魔头……想着想着,竟然想到了那个叫“寻月”的人。
他看起来是大魔头的属下,那也是魔教中人了。可是溪月就是觉得这人的目光无比熟悉,好像……溪月摇了摇头,想把头脑中自认为是大不敬的念头甩掉。
正在这时,随着破ròu裂骨的声音,方有寻背上三颗追魂钉被qiáng行bī出,深深地she进大槐树的树gān中。
一口黑色血痰吐出,同时方有寻背上的三处创口有黑色液体流出,液体由浓转稀,颜色由黑转成鲜红。
溪月失声轻呼,也顾不得害怕了,连忙从大树后绕到前面来,扶住方有寻摇摆的身躯:“你不要紧吧?”
寻月和十一跟上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二人都是一愣。这金蛇岭山高林密,二人着实费了一番力气才找到这里。
快步上前,单膝落地,寻月小心试探着请求:“请允许属下敬脉。”
十一的眼角抽了抽。他这个先生平日里常以“医死不医活”的江湖游医自称,再看这周围的十步毒蛇禁区,定是对药毒深有研究。这些日子,十一对这个寻月也有了一点了解,他似乎只是奉命出来找人的,并不是先生的旧部。自己跟了先生十几年,从不见他对哪个依赖过,就连与易老前辈相处也只是淡淡的。再说这脉门又岂是随随便便可以jiāo予他人之手的。
但出乎意料的,方有寻睁开眼睛看了看寻月,竟然真的把手抬了起来……
☆、第十章 寻月诊脉
方有寻本是想带着溪月找一个gān净的地方安顿下来,再想办法解决体内的毒患。考虑到寻月放了信号,很快将会有人找来。自己现在功体不全,又不想被教里的人纠缠,所以选择走金蛇岭。
本来背上那三颗带毒的钉子根本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不想“弱水无痕”和“醉卧花间”实在是霸道,竟然持续地侵蚀着方有寻的功体。刚刚借助天地之气恢复一些的内力很快就被这两种药物消耗掉,以至于背上的钉毒迅速扩散。方有寻不得不临时找地方坐下来,先行bī毒。
反复尝试了多种方法,都无法将两种毒bī出体外。最后只能借天地两极之气将两毒分开,再以大量内力将两种毒压制在关元和紫宫两处,用剩余内力将钉毒bī出体外。
寻月与十一一同找来,方有寻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命令被违逆了而感到不快,所以也没有责难:他一向是任意随兴的。只是对于自己在有人到了身边时才察觉感到懊恼。两种上不了台面的药物而已,自己的五感竟然已经降到了如此无用的地步。
这小子敢主动提出为自己把脉,全教上下应该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吧。方有寻看了看那双清澈得可以一眼望到底的眸子,随意地抬起了手,将脉门jiāo给了寻月。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自信,即使只有两层功力也有十种以上方法可以瞬间杀掉眼前的人,还是因为相信这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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