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流富贵门户:家族陪酒业_木三观【完结】(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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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正有些没趣,便到一个亭子下坐着,伺候的人怕晒着贵人,忙把亭子的湘妃竹挂落下,好遮阳,又逢上茶水、点心。曹姜委实不喜欢这样的做派,但因jiāo了小猴、小碗两个朋友,不好多言。原来他虽xingqíng可恼可厌,但认了朋友便是颇温和的。只是宁小猴便是个惯会看眼色的,便说道:「你们伺候也太小心了,挂这个竹帘,还吃这个果子,不知道的以为来了女眷,须知我不喜欢这样子的做派!」侍奉人听了忙卷起帘子,将茶水果子撤下,去换了一坛huáng酒和几斤红ròu。

  曹姜听见小猴这个口吻,笑道:「小侯爷果然和那些纨绔都不同!」宁小猴说道:「县男这么一句『纨绔』要把小王爷也说进去了?」曹姜便一努嘴,说道:「刚要说你疏朗,却又说出这样女人家小心眼的话来!」琼小碗却笑道:「我就是京城第一的纨绔,谁也别和我争。你们若说我清新脱俗,我还要恼。」正说着,他又说:「这日头真毒,你们疏朗,我受不了,快把我这边的竹帘放下来。」伺候的人便放下了一边竹帘,那yīn影扑到了琼小碗的脸上,琼小碗方摇着象牙折扇笑道:「正是这样才好。」他的小厮便又让取各色果子 放于八宝漆盒里奉上。

  三人正静了下来,又听见不远处有人说话声。因这儿开阔人少,便是几丈外的人说话声都能听到。听着那奴人说道:「正知道傅二爷要来,已经让人备好了。樱桃马也带出来了。」又一个奴人奉承道:「二爷这个马鞭是新编的?染得红红的,竟像是用胭脂汁子泡过了一般,真好看,骑着樱桃马、挥着小红鞭,必然是最风流倜傥的一个。」傅天略只笑笑,也不应他。

  曹姜听了这话就不舒服,只冷道:「骑马是最骄恣的,却来这么女里女气的,我看不惯!」宁小猴却怕曹姜找天略的茬,便挑起别的话头,问道:「那天你们那个穿红的戏子是谁?」曹姜便随口答:「我哪记得哪个穿什么色的?」宁小猴又说道:「是我不够爷们了,专在这些事物上留心。」曹姜笑道:「我可没这意思。」正闲话着,小王爷就失陪了,往马棚那边走去,追到那伺马廊下,见天略一身红色的劲装正抚着樱桃马的红鬃毛,便笑道:「可巧、可巧,是略二爷不是?」傅天略看见他,不觉一笑,说道:「小王爷万福。」小王爷行到天略身边,又对他说:「那么巧呀。」天略笑道:「可不是。」小王爷又说:「昨天听宁小猴嘀咕,说你把他好容易找来的山水画送给一个不知名姓的人。」天略便道:「偏他小气。」小王爷估摸着时间,认为这画是送给云枕口中的那个『云游海外的大夫』的,便故意笑说道:「我也是这么说他,我说人家是要送给一个妙手仁心的云游医者的,如此圣贤,送幅画算得什么?」

  天略并不知这是小王爷故意试探,只老老实实地说:「我也不知道是送谁的。小王爷到底和大哥亲厚,连这个都知道。」小王爷却说:「可他昨日确实是夜晚入府给令兄看诊的,怎么你们亲兄弟住一处的反而不知道?可见是有话瞒我。」天略笑答:「小王爷这是哪里的话儿?先前咱们哥哥身体好些的时候,也爱云游,结jiāo了不少江湖人士,我都未认全呢!如果是昨晚来的,那我更不知道,因我昨晚先是料理了莞官的事,后来又去对上个月的账了,故而整晚都没往大哥院子里去,所以不曾听说这件事。」小王爷便不问了,只是沉思。天略拢了马头,正要上马,却见曹姜也走了过来,一脸的不痛快。

  原来曹姜听说了这边有一头难得的红鬃烈马,因通身毛色发红,故取名樱桃。曹姜只说:「如此珍稀的烈马,何以取如此娘们的名字?」奴人便告诉,那马原来叫『火骅』,后来略大了些,被傅二爷购了,傅二爷嫌这个名字不好,改了叫『樱桃』,众人便都跟着这么叫了。

  曹姜一听,这天下难得的赤色烈马被这个娘娘腔占了,还把烈马也弄成一副娘娘腔的样子,他就满腔愤慨,只撇下了宁小猴,来马房这边来,恰好便看到那匹极俊的马,竟然按着làng得上天的红彤彤闪着金光的马鞍,笼头居然还绣花,曹姜一看,暗道『可恶,这岂非bī着大爷搽胭脂,我为骏马一哭』。

  曹姜冷笑道:「原来娘们也能骑马吗?」他原是要讽刺这傅二爷如同女人一般,怎知傅二爷却笑道:「嗯,可不是,这儿也有几个驯马的娘子,其技艺真令人佩服,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曹姜又说道:「哎,我当是谁,刚刚没看你转过来,这个打扮,又这个香气,以为是勾栏的娘们,故而错认了。」小王爷又怕见场面不好看,忙笑道:「曹兄怎么过来了?」曹姜便说道:「我是来看这个红鬃良驹的。」

  傅天略说道:「这马确实难得,跑得快的马不稀罕,就是这个毛色,这个xingqíng,最合我心。」曹姜却说道:「它是什么xingqíng?怕再烈也是有限,到底还是驯服于你这样的人。或是说,是驯马师先训服了它,它才肯听你的?」傅天略心里虽讨厌曹姜这样的说话,但是难免畏惧对方权势,故而说道:「说来也是,宝马赠英雄,小人是配不上的,只买好了在这边好好伺候、静候有缘人,如今看来已等着了。县男不嫌弃的话,不如还是让小人孝敬您罢。」曹姜却道:「难道本官没有好马了?」说着,曹姜便命人把他从家里骑来的一匹四蹄踏雪的黑马牵来。傅天略赔笑道:「果然是好马!」曹姜便道:「也不知你的红鬃好,还是我的踏雪好,不妨来比一比罢!」傅天略忙说道:「小人哪敢。」曹姜却道:「你不敢就让驯马的娘子来!还是一样的。」只是樱桃马现在已经认主了,再找人重新驯马比赛怕是来不及,故而傅天略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曹姜翻身上马,颇为俐落,却见奴人取了一个檀木脚踏,扶傅天略上马,他更是看不上,看着傅天略啐了一口。傅天略心里气得磨牙,但仍默不作声,只暗道:「让我把他引进深山,他不熟路,必然迷失,吓一吓他也好,或是遇上野鹰,啄他那么一口,也算给爷爷我出气了!」正这么想着,傅天略双腿夹了一下马肚子,樱桃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了出去。曹姜也忙跟着策马上前。

  琼小碗看着一红一黑两匹骏马四蹄轻轻的就踩起一路尘沙去了。他又想:「这个傅天略的骑术我是知道的。曹姜是个重英雄的,见识了傅天略的技艺后或会对他改观也未可知。」

  曹姜在马背上看对方,已看不见刚才极厌恶的绣花红裾,只见到模糊的一片飞红,像是向前飞快滚动的一团烈火。也是可巧,他是黑衣黑马,天略是红衣红马,远远看着都是一抹疾飞的色彩。

  曹姜便也不敢轻敌,只快马加鞭。而傅天略又想:「这个男子果然不是普通的公子哥儿, 我明明偷步了许多,仍占不了多少便宜。」心里不觉也有点服他了。傅天略才有点走神,不觉转弯处竟被曹姜一下超前了半个身位。看那黑乎乎的马屁股就在他身边晃着乌溜溜的马尾,傅天略一时生了戏弄的念头,一把拔下头上一丈青,悄悄探身以一丈青的尖尖刺黑马的屁股。这马吃了痛,登时往前疾起奋蹄狂奔起来,曹姜完全没意料,唬了一跳,身子一个不稳,眼看着要翻下马来,幸好他骑术jīng湛,下盘稳阵,没几步便又稳了下来,只是一番牵动,又把马给勒慢了下来,眼看傅天略大马已跑远,他不觉有些灰心,却见傅天略拨马回头,又跑了回来。曹姜便勒住了马,傅天略彼时已将一丈青折在袖里,脸上故作忧色,问说:「刚是怎么了?恐怕是马儿受惊了不是?」曹姜哪里知道是天略捣鬼,只道:「怕是了。只是他平时好稳妥的,今日怎么忽然这样起来。」

  傅天略说道:「不过是畜生,哪能这么可靠?就是人,还有个喜怒哀乐呢!」曹姜听傅天略的口吻,说话总是那么骄矜,但如今听来却也那么那么可厌了。曹姜拱手说:「即便如此,我还是输了。」傅天略没想到霸王似的一个人认输却那么慡快,颇有些惊愕,又为对方面子故说:「那是马不好,你原也超过我了。」曹姜却道:「虽如此,输了就输了。」傅天略又说道:「那我还一开始偷步了,原是我不好。」曹姜却道:「本该让你先行的,你身上穿这么多装饰,不好驭马。」傅天略没想到曹姜这么看得开,倒显得自己刚小家子气了,便有些尴尬地将目光移开,讪讪盯着地上看,合该是如此,才惊觉糙丛晃动,定睛一看,原是地走游蛇,他忙将袖里的一丈青掷出。曹姜不明所以,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猛一看,才见地上一条青色的毒蛇,脑袋已被那银簪钉死在地上,长长的尾巴却仍在挣动。

  曹姜赞道:「好身手!」傅天略被武将之后赞了武功,自然心中愉悦,说道:「这是自然。」说着,他又拔下头上一枝嵌金铜簪,也往蛇身飞掷,又中了,颇显功夫,只是如此,他的鬓发也已有些散乱,却更显的脸如敷粉、唇若涂脂,极美好的一个模样。曹姜低头了半晌,又对他说道:「这样好的簪子,你也舍得?」天略笑道:「我是为了救你免于毒牙才拔了簪,自然该你赔我。」曹姜说道:「自然、自然。不仅如此,我还得请兄台吃酒吃饭。天略说道:「那倒免了,我也顽了这半日,还得回去教坊。那儿一日也离不了我。」曹姜却道:「那个小馆子有什么好天天管着的?」天略笑道:「我的爷,那『小馆子』每天成千上百的迎来送往,您说有什么好管的?」曹姜被噎住了,又说:「那我去教坊和你吃?」天略道:「我从不和人在教坊吃酒,别人看了,以为我是什么人?」曹姜又被噎住了,又说:「那又该怎么谢你?」天略笑道:「你如有心谢我,教人抬些金银珠宝给我就行了。」说着,天略便翻身上马,往来时路回去了。

  傅天略疏散过了心qíng,便回教坊去,一问,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说莞官在绝食。傅天略抚掌笑道:「好,倒省我不少饭菜!」众人忙道:「他平日那样嚣张,如今无人问津了,只有些他往常看不惯的客官来点他,他却死活不依,如今也没个了局。」傅天略便道:「最好是饿死,也别生什么病,làng费好药材。」又有人回:「老爷请了个道人来,现住在东边小院里,带了两个垂髫的童子,此外不让他人服侍。」傅天略便想道:「这道人大概就是琼小碗说的游医了,怎么大哥也不跟我先说一声。」虽然这么想,傅天略便道:「大哥的朋友就是咱们的贵客,不可怠慢了,他不要人服侍,你们就别烦他,还少派点差事,岂不是更好?那位道人吃穿上可有什么要求?」旁人便道:「都没有,大概是能辟谷的神仙了,都不让人送饭的。」傅天略便道:「这不好了!省多少粮食银子?你们最好也跟他学学,整天吃咸饭。」旁人只是陪笑。又有人回:「新买了八个丫头,四个童子,请二爷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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