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将临安引至讲堂,讲堂中央挂着至圣先师的画像,画像下是老师的桌案。二十余名学生看到院长和临安到来纷纷站起身来行礼:
“院长好,老师好。”
临安冲院长点点头悠悠走上前:
“学生魏姓小字临安,今后便是诸位老师。”
学生们弯腰行礼,临安笑着点头,眼睛里全是一张张年轻充满朝气的面孔。
他年幼时也是这般,凭着一张年幼的脸顽劣不堪,不仅钉老师的凳子,还将太傅关在暖阁里,不知道他的学生会不会如他年幼时一般。这样想着,临安的心里充满了期待。
院长走后临安坐下问眼前的学生们:
“你们为什么要求学做学问?”
一个十二岁的男孩子站起来答非所问:
“老师又是为什么要来讲授我们学问?”
临安笑了解下腰间酒壶:
“我想看看会不会真的有人可以通过一时学习考试当选我朝官员。”
临安说的不是假话,当年雪翊杀gān净了他身边的关陇世家,又用雷霆手段罢免了一批世家大族,他要看看突然间少了累世积攒的世家才子的大魏朝廷能不能安稳的度过这新旧jiāo替的关键时刻。
“那学生读书便是为了通过一时学习当选我朝官员。”那孩子这般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了?”临安问。
小男孩弯腰行礼:
“学生孟子轩。”
中午午休其他孩子都有府中下人送来饭菜,这周到的还准备了临安的中饭,临安拎了食盒要去餐厅用饭一扭头看到孟子轩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学堂门口。
临安听到有孩子说:
“他姐姐忙着照顾客人哪里会记得给他送饭。”
临安想了想叫了孟子轩一声:
“孟子轩??????”冲孟子轩招招手,“你过来。”
孟子轩犹豫着跑过来。
临安看着他说:
“大学之道??????”
孟子轩张嘴便接: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临安笑着拍拍孟子轩的脑袋:
“不错,要奖励你,走,和老师吃饭去。”
孟子轩犹豫着看向门外。临安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你姐姐大概有什么事在忙,你先同老师吃饭,吃饱了下午才有力气学习。”
孟子轩点点头一本正经的对临安说:
“学生未请老师吃饭已经是不妥,如今再得老师照拂,等姐姐来了一定好好谢谢老师。”
临安摸摸孟子轩的头顶,嘴角挂着笑,眼中是他不知道的慈爱。
他被流放时已经二十七岁,王府中既没有王妃也没有侍妾,快要而立的人却没有子嗣,从前有雪翊不觉得缺了什么,如今孤身一人年纪渐长才切实体会到有个孩子是多麽幸福的事。
饭桌上临安为孟子轩添菜,孟子轩眼睛在临安身上转来转去:
“老师,你成亲了吗?”
临安一顿:
“怎么这么问?”
“老师样貌俊朗文采也出众这个年纪应当成亲了吧,可您又是孤身一人来书院教书难免不让人猜测,所以有此一问。”孟子轩年纪小小的说话却是文绉绉的。
临安拿出酒壶:
“从前有,但是??????”
孟子轩听到临安回答他眼睛睁大满是好奇,饭都不吃了。
临安笑着摇摇头,下意识解开酒壶喝了一口酒。
那时候他还是朝中最为炙手可热人物,身边不仅有关陇贵族依靠,还有大魏首富周家作为依仗,一时以旧贵族为首的他和身边聚集庶族文士的太子雪翊分庭抗礼,京中盛传太子无能,就连百姓都用议论变相的bī迫着雪翊让出储君的位置,雪翊被bī得退居京外雨花台不问政事。
有一天大雪,临安孤身一人上鲁山赏雪,许是喝多了酒,摇摇晃晃便走到了雨花台。
雨花台外种满竹子,翠绿的竹子在大雪中摇曳晃动,他就那么直直站在雨花台外看着里面猜测雪翊在此时做些什么,是不是在怨恨他bī他太紧,还是在怪他威胁了他的皇位。
雪翊同魏杰回到雨花台后看到的便是临安穿着大氅倒在雨花台外的竹林里,大雪落了他一身,看上去竟像是须发皆白,雪翊先是一惊担忧临安冻坏了直到看出他无事这才轻轻笑出声亲自将他扶起。
魏杰皱了眉劝雪翊:
“太子爷,这定王láng心狗肺把您bī到这里您还管他做什么!”
雪翊摇头将怀中手炉放进临安怀里,从袖中掏出帕子要擦临安脸上的雪却慢了动作,临安这样须发皆白的样貌还不知道再有没有机会看到。
临安醒来后看到不远处的厅堂里雪翊正捧着一本书,另一只手时不时从抽屉里取出一些糙药。
雪翊看到长安醒来停了手中动作看向已经站起身来的临安。
两人许久不见,中间隔了这么多波折再见恍如隔世,雪翊最先扭开脸放下书笑着说:
“十八弟怎么喝这么多酒,这睡在雪地里冻坏了怎么办。”
“一贯如此也不怕什么了。”临安打量着雪翊的卧房,语气淡淡。
“十八弟,我们何至于如此生分。”雪翊背对着临安。
临安心口一滞随即冷笑:
“你不是也称我十八弟。”
临安说完话后两人再没有言语。
雪翊手边的药壶里热气腾腾,雪翊起身揭开盖子查看糙药的熬煮qíng况。
临安趁雪翊不注意偷偷扭了脸看雪翊,雪翊本来便不壮实的身体看上去更加瘦弱,雨花台的一切更是亲手打理,哪还有当年太子的威武神气。
临安心中苦涩,这一切都是他带给雪翊的。
可临安还是气,气雪翊擅自去找魏帝,气他低估他对他的心意。
雪翊熬了药端到临安面前:
“你已经有些发热,把药喝了免得病倒了”。
临安想起从前他说,如果雪翊再喂他喝药不管多苦一定一勺一勺的喝完,眸色一沉接过雪翊手中的药碗也不管药汁烫嘴几口饮尽,喝完后将碗一扔咬牙欺身上去将雪翊搂住,按住雪翊的后脑狠狠的吻上去。
药汁的苦涩通过口舌纠缠快速传递给雪翊,雪翊敛了眼睛却没有推开临安。反而轻轻攀临安的腰。
临安有些惊讶但还是qíng不自禁柔和了眉目抱着雪翊上了chuáng榻欺身压上去。
鼻息jiāo缠临安吻着雪翊手指快速的解着雪翊的衣裳,雪翊有些难堪扭开脸不看临安被临安板正脸咬上双唇。
在山dòng的那一次两人做的急切慌乱,相比上一次这次两人总算有了足够的时间,临安咬牙恨恨说:
“这一次你要是再敢翻脸不认人我一定让你明天下不了chuáng!”
雪翊低笑扯了临安恶狠狠的双眼到唇边轻轻吻了,临安被冰封许久的心在雪翊的这个动作下迅速有暖流经过,融化了满室冰冷。
临安进去后雪翊仰了头微微张嘴仿佛连呼吸都一滞,临安满心满眼全是雪翊,眼中贪婪仿佛染了血色,如同láng一般咬上雪翊喉结,再用力些便能咬断雪翊的喉咙。
雪翊攀紧临安肩膀,两人肌肤相贴的熨帖感让两人的身体都微微颤抖:
“长安??????”雪翊低声在临安耳边说了什么。
但事后临安总是回想不起来。
“老师!老师??????”孟子轩将已经失神很久的临安叫回神来。
临安恩了一声给孟子轩夹了一筷子菜叮嘱:
“小孩子乱问什么,快吃饭。”夹完后他默默端了碗跑去厅堂外大大的太阳下面,大概此时只有阳光可以让他觉得温暖些吧。
晚上放学临安一同等着孟子轩的姐姐来接孟子轩,直到日头完全落下西山临安和孟子轩远远地看见一个女子慢慢向书院山门走来。
临安皱了眉,总觉得这个身影有些眼熟,直到那女子走近了临安才看出来是那日他去喝花酒花楼里的花娘。
很明显花娘在弟弟身边看到临安也是一脸惊讶:
“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孟子轩小嘴巴巴的同花娘介绍:
“姐,我们的新先生,魏先生。”
临安微笑着点头,同花娘赞扬孟子轩:
“子轩是个聪明的孩子,将来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花娘也不觉得临安是在恭维她们,一脸本应如此,虽说有心戏弄下临安,但当着弟弟的面还是规规矩矩的同临安再了见。
“先生再见!”
临安挺直腰笑着目送他们离开:
“再见。”
远处夕阳灿烂,红霞满天。
作者有话要说: JJ和谐太严重,希望这点沫子可以保住,哈利路亚。
☆、第三十二章
晚上夜风和柔,临安开了窗户坐在灯下看书,看到书中: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之句微微叹口气,抛下书卷径直站到窗前,这天下间的对错又是谁人来评定呢,是权位高者?学问高者?还是多数人者?那他又是错在哪里?
临安看着窗外夜色细细失神,渐渐地有嘈杂的哭声传到他的耳朵里,慢慢走了出去看到孟子轩哭着向他教舍跑来,眼泪都来不及擦。
孟子轩见到临安出来一把抱上临安的腿:
“先生,能不能借我二十两银子?我??????要救姐姐!”声音哽咽。
临安摇头。
孟子轩眼睛一滞随即声音尖锐:
“难道先生也同他人一般见死不救吗?”
临安递给孟子轩帕子,皱皱眉:
“我同你一起去,你独自拿了那么多银子不安全。”随即看着孟子轩一脸慌乱教训道:
“大丈夫在世当顶天立地,区区小事你便如此慌乱!”
孟子轩低头不语,临安穿了外袍束好头发拉上孟子轩的手熟门熟路的往花楼去。
进了花楼,花娘被一群健仆摁着手腕正要把手指按在卖身契上,花娘一看到孟子轩进来神色一变厉声骂:
“小畜生。你还回来做什么?”
孟子轩低了头躲在临安身后。
临安看了眼前形势松了一口气,孟子轩哭的那么狠他当事qíng有多大呢。
临安摇摇头走到那群健仆身后坐着一位公子哥面前K手问:
“不知花娘犯了什么错要公子押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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