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永平纪事_冬月青【完结】(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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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楚归倒有几分同qíng理解窦笃了,就他哥这一身煞气的样子,他也}的慌,直想退避三舍。虽说上次元宵灯会上与这人有过一面之缘,但夜色太深、灯光朦胧楚归并未看清,如今一看,撇开那身煞气,实际上这人五官深刻、轮廓硬朗,眉目狭长鹰利,除开那种慑人的威压,还是长得相当英俊的。

  窦宪脸色黑沉,才进来就对他弟训道,“你这小子!真不省心!第一天上学就给我惹事!”

  窦笃在他哥面前一声都不敢吭。

  掌课先生好言劝了几句,将事qíng原委给窦宪说了遍,让窦宪先将窦氏兄弟带回去,待事故原委调查清楚后再看。

  窦宪进来时便注意到了楚归并认了出来,心中虽有些惊讶但也没显出来,这是方才表现得好像才注意到楚归一样,表qíng堪称温和道,“这位小兄弟是?”

  窦笃这时倒很活泛接道,“哥,这是我同窗楚归,他一身骑she可了得了,今天的这事与他无关,完全是yīn纲那小子自找的。”

  窦宪见他弟又开始口无遮拦,瞪了他一眼。

  永平五年窦宪窦笃父亲因罪下狱身死,那时窦笃年幼,长兄如父,窦笃对他哥也算又怕又敬,倒也qíng有可原。

  窦宪转身对楚归温和道,“今日之事是舍弟连累你了,改天定登门拜访,有时间也可以来窦府来玩。”

  楚归心思这人和那些心疼孩子的长辈也没啥样,对孩子的同窗好友都是十分友善,总是会很热qíng地邀请孩子的好朋友去家里做客。不过,他其实这才第一天见窦笃呢。

  殊不知,窦笃见他哥这幅模样,都要惊得快掉下巴了,他那严肃无比、神鬼不侵的长兄,平日除了对他长姐和小妹和颜悦色外,倒从来没看到他对什么人态度这么温和过。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楚归自然不知窦笃的心理活动,只觉窦宪虽煞气bī人,但一把他放在cao心自家熊孩子的家长位置上,觉得这人倒透出几分反差萌的喜感。只可惜,这人在历史上可是东汉出了名的外戚专权的祸首,又没啥好下场,心里还是有所避讳,但嘴上还是很客气地应了。不过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接上头了,可不是想避就能避的。

  很快,楚归师叔也到了,窦宪便领着自家两个弟弟离开了学堂。

  掌课先生又将事qíng原委和钟离意说了遍,又是一番jiāo待,钟离意便领着楚归离开了。

  两人没有进宫,而是坐上马车回了钟府。这时侯天已半黑,进宫用了晚饭再出宫回到许府,时间便晚了。钟离意又还要再问他一番,还要解决这个小师侄的晚饭,倒还是回钟府最方便了。

  楚归每次回去经常坐他师叔的马车,马车从外面看着是老树灰色,四角翘檐,雕栏花纹,但都很不显眼,只是看着厚重了些。里面则是十分宽敞舒适的,三边铺着软缎,正面的坐榻十分宽敞,可容一人躺卧。马车中间摆着一张小巧的茶几,两边有暗格,可以放置一些小物件。

  上车后钟离意让楚归坐在他身边,瞧着他低着头有些焉了吧唧的样子,便摸了摸他的头道,“好了,这事你也没做错,不用担心,师叔会替你解决的。”

  楚归心中虽然清楚yīn纲受伤与他没多大gān系,可是这些权贵子弟出了事,对他这种没啥背景的平民来说,没错也要沾一身灰。

  “下次休沐你在家候着我,我带着你去yīn府看望一下。既然入了辟雍,有些事始终是躲不过的,躲不过的便罢了。自身行得正,有时风chuī雨打,也是种好事。”

  楚归不禁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师叔,他师叔向来有些不问事端的冷清温和模样,不想还这般有韧xing。不过也是,在深宫之中、朝堂之上呆了这么多年,虽为仕途亨通,但能安然无恙,也定是有几分本事的。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想惹事但不是怕事,大不了回到鹿鸣书院,一入深山,入鱼跃大海、鸟飞苍空,又能拿他怎样!

  次日,楚归又正常去了学堂,午间,他悄悄与窦笃说了对他那匹马的怀疑,觉得那匹马突然发狂有点不正常,让他回去与他兄长说一下,找人查探一番,说不定能查出什么。

  窦笃本就惧怕他哥,昨天哪能想到那么多,只想着他哥不要教训他就是好事了。这听楚归一提,也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那马突然发狂实在是令人怀疑。

  晚上回到窦府便直奔他兄长的书房,只见他兄长端坐在房中案几之前擦拭着自己的长剑。案几上放着一层深色软缎,长剑横陈之上,一身暗淡的光芒十分内敛,但浑身煞气四溢,一看便不是凡物。日暮斜光从半开的落地门窗中照she进来,照she在他兄长与长剑之上,窦笃一时竟觉得他哥处在边关漫漫huáng沙之中,那一身沉静肃穆的模样如才浴血归来。

  窦笃摆了摆脑袋,甩掉这些奇怪的想法,直接跪坐在他哥对面嚷道,“哥,昨天我骑的马肯定有问题,好端端的怎么无故就发狂了?!你快派人去查查那马的问题。”

  窦宪嫌弃地看了他弟弟一眼,似是对他打扰他拭剑有些不满,觉得他有些不够庄重,“靠你想起来再去查,huáng花菜都凉了。昨日回来问过你后,我便觉得这马可能有蹊跷,便派窦石去查了。窦石也还真差了点东西出来,那马应该是受到刺激才发狂的。但今天yīn家便派人将那两匹马都要了回去,说这两头畜牲害他家子弟骨折,要处理了事。”

  窦笃一脸惊疑,“这yīn家莫非是想毁尸灭迹?!”

  窦宪眼神越发嫌弃了,“什么叫毁尸灭迹!胡言乱语。”

  “过段时间,我便要回凉州了。这京城不比凉州,随便个人,都够你喝一壶的,行事说话不要再那么鲁莽,凡事多三思量。今日之事,你是得了你那好友点拨吧?”

  窦笃愣愣地点了点头。

  “我与那小兄弟有过几面之缘,是个出色的人物,你与他同窗,凡事多向他学点,少惹事。等我走后,你与大妹、小妹便住到侯府去,有小叔看着,我也放心点。哎,你与你二哥都不如让人省心,都赶不上大妹,入辟雍学堂的若是大妹,倒让人放心些。”

  窦笃心里不禁有些酸涩,他这兄长,平日看着沉默少言、严肃吓人的很,可是对待几个弟弟妹妹,却老是苦口婆心,变得像个嗦的老太太一样。

  自幼时窦笃曾祖父窦融过世后,他祖父、父亲和二叔,一时尽下狱身死,窦融嫡长子一系男丁,如风chuī落叶般,长房一脉几尽无掌事男丁,只剩几个年纪尚小的叔叔和曾祖母,他母亲不久也染病故去。

  窦家虽家大业大,但受此一难,便如便如蛰伏的枯木一般。窦笃五兄妹,窦家能让他们吃饱穿暖有屋住、有大人照看着,但父母教养和关爱,始终没法替代、也没法做到。窦宪那时才十四五岁,便拉扯着两个弟弟、两个妹妹长大,真正是长兄如父,又当爹又当妈的。

  他对两个妹妹平日要纵容许多,对两个弟弟则要严厉很多;两个妹妹都很听话懂事,两个弟弟却都让他很嫌弃。

  父母去世时,二弟都有□□岁了,那时家中徒生变故,窦宪也无力顾及小男孩的心理变化和需求,等到他注意时,他二弟便xing格有些长歪了,平日在他面前装得纯良,却有些纨绔习xing。三弟倒是秉xing纯良,但脑子就一根筋,除了上阵杀敌一把好手,把他放京城真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每到这时,面对自己这几个弟弟妹妹,窦宪便觉得自己从战场上的凶神变成了老妈子似的。从这点上,楚归对他的感官倒也没想错。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小攻战场杀神、对待弟弟妹妹老妈子的设定觉得还是蛮反差萌的,结合历史原型,觉得很有可能啊……

  ☆、11.大讲堂

  11

  几日后的休沐,钟离意带了楚归到原鹿侯府门前候着,想先向yīn家低头示好,能揭过此事便就此揭过。yīn府位于东一里巷,占了半条街,原鹿侯府与鲷阳侯府紧挨着,中间只隔了道围墙,围墙有耳门相通。

  原鹿侯府门为四开漆色大门,两侧还有耳门,师叔侄在门前侯了许久,却只见yīn府管家过来回话道原鹿侯繁忙,无暇面客。钟离意心知yīn家这便是不愿善罢甘休了,yù将带来给yīn纲的补品给管家代为转jiāo,却只见yīn府管家趾高气扬道,“我们yīn府不差这点东西,钟大人还是提回去罢。”

  楚归心中气愤,见不惯这yīn府的管家便对他师叔无礼的模样,钟离意暗里拉住了楚归的手腕,不让他轻举妄动,便拜辞了yīn府。离开未走几步,便只听到身后yīn府管家的一声哀嚎,钟离意惊讶地往后一看,只见那管家捧腹蹲在地上,十分难受的模样。

  楚归却当没事人一样,继续往马车走去。钟离意看楚归的样子心中便清楚了,似是无奈又似是纵容地轻轻摇了摇头,嘴角也不禁微微翘起来。虽然他觉得君子向来行事应端方有度,但他老觉得他这师侄少了点少年人的朝气,虽看着脸嫩,脸圆眼漆的。如今瞧他这幅调皮的模样,倒不觉得不妥,甚至颇有几分欢喜。

  哎,宠坏孩子的家长心思,他算也是清楚了!

  休沐后入学,楚归和窦笃兄弟便迎来了yīn家怒火。yīn琴小叔、yīn纲堂叔父yīn丹亲自来学堂,找到掌课先生,称窦笃与楚归伤害同学,德行败坏,要求学堂将窦笃与楚归开除出学堂。

  掌课先生一时十分为难,这件事本身错不在窦笃兄弟和楚归,何况学堂里的学生身份都不简单,即使yīn家风头自开朝以来一时无俩,但窦笃背后的窦家也不是好惹的,就连看起来最好拿捏的楚归,也是天子谕令,亲自赐他入辟雍就学的,将他开除,也不是他这小小的掌课先生便能决定的。

  能在辟雍学堂作皇子的先生,家世不一定十分显赫,但风骨还是有那么几分的。虽然yīn家的bī迫让他十分为难,但眼前yīn家说辞明显不属实,只是qiáng辩而已,掌课先生便拒绝了yīn丹的要求。

  却说yīn丹是上代原鹿侯yīn识幼子,自幼受宠,荫封得了个郎官,一直是洛阳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想来是yīn家觉得这毕竟还是学堂里小孩子闹出来的事,真是yīn家家主现原鹿侯yīn躬或是yīn琴之父鲷阳侯yīn庆站出来,倒显得小家子气了。但若让yīn家就这么大度地揭过此事不提,却是不太可能的。

  yīn纲是yīn躬老来得子,这次摔下马小腿骨折,yīn家怎么可能就此善了,因而让yīn丹出面出这口气,倒是再合适不过。

  yīn丹本以为凭着yīn家之势,开掉窦笃和楚归这两个小子是相当容易的,一个父母早亡,还是被今帝亲自下狱的,一个是什么家世也没有的平民,yīn家要整治,不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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