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永平纪事_冬月青【完结】(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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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乍听到那人的威胁时,楚归还是吓了一跳,可脑电波一回神,他便想到什么跟什么啊,这人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相好是谁!还想威胁他!他是那么容易被威胁的人吗?!历史早就注定了,窦宪那么大一尊煞神,哪用得着他为他担心。所谓打蛇打七寸,没拿住他的脉门,他还是很无所畏惧的。不过即使如此,楚归心里还是埋下了一粒不安的种子。

  他从芳林园夺路而逃时,没顾得上方向,等他回神过来时,竟发现自己已跑到了北宫的范围,也就是太后与后宫嫔妃所在之地。本来从大臣议事的前殿是没法到后宫去的,可是身为天子的那人带他穿来穿去,早将他带入了不能擅闯的范围。

  准确来说,他也不是跑到了后宫嫔妃所住的宫殿群中,而是跑到了后宫嫔妃在芳林园平日赏玩的那片区域,刚好撞见一群在芳林园中出来的赏玩的妃子而已。他一时不小心,撞到其中一位宫女的身上,引来惊呼声一片。

  本来后宫禁苑就是不能擅闯的,他这下还冲撞了皇帝的女人,他是真觉得自己是不是嫌头顶在脖子上嫌太安稳了。他匆匆道了歉,心里怀着一丝侥幸,想趁着那些人还没反应过来,赶快没存在感地偷偷溜掉。

  可他这明显是鸵鸟行为,他恰才转过身,便听一道温柔不失端庄的声音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后宫!”

  楚归有些头皮发麻地转过身,这才发现他怎么这么背!这里怎么刚好几乎所有的嫔妃都齐了啊,虽然他不是都认识,但他看到了窦宪的一对妹妹,另外还有两对姐妹很明显地一块站着正打量着他呢。而那责问他之人,便是当先站着的那对姐妹中年纪大的,楚归猜那便是大宋贵人和小宋贵人了。

  窦家姐妹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他眼神安抚xing地示意了一下,便硬着头皮回那大宋贵人的话道,“禀贵人,臣乃尚书台给事,只是误入此园中,还望贵人见谅。”

  那小宋贵人在一边嗤道,“你不会是来私会宫人的吧?你刚刚那眼神看谁呢?!”说着挑衅地看了窦家姐妹一眼。

  楚归不禁暗自心中叫苦,心想女人果然是一种敏感而又利害的生物,他不过那么轻微地示意了一下而已,竟然就被人拿捏住了,他也是子秀逗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么不小心。

  窦家大妹本就不是xing子软的,听着小宋贵人那挑衅的眼神,毫不相让道,“这人我的确认识,乃家弟好友,只是小宋贵人你这张口就喷的架势,也不怕闪了舌头!”

  小宋贵人一下就被窦家大妹那bī人的气势和话语激怒,还想理论,却被大宋贵人拦住道,“此事既然牵扯到窦贵人,姐姐我也不好擅自作主,我们还是请太后定夺吧。”

  楚归直想喷血啊,这都哪跟哪,随意一盆子脏水便泼到窦家大妹身上了。这大宋贵人看着是个温柔端庄的,内里根本也不是个好的啊。若是真闹到太后面前,不管黑的白的,窦家姐妹沾上便得不了好啊!楚归一下心里焦急起来,觉得自己连累了窦家姐妹。和宫外男子不清不楚,能直接给嫔妃判冷宫啊。

  正当楚归急得心乱如麻时,却只听见皇帝那声音在身后有些严肃道,“你们都在这gān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某冬:楚小guī,你表示你对皇帝一点动心都没有么?

  楚小guī(疑惑状):型号一样咋动心啊?

  某冬(朝窦宪得意显摆):放心了吧!

  (又朝皇帝恶意同qíng):啧啧啧,说你跟他型号一样呢!

  窦宪:嗯,小guī真乖!

  皇帝(一万点伤害):没看出朕的妖孽攻本质么?

  某冬(偷偷):表示楚小guī眼神不太好!

  ☆、30.皇帝的嫔妃们

  30

  听到那声音的一瞬间,楚归倒莫名松了口气。一群人纷纷向天子见了礼,大宋贵人迤迤拖着裙子,柔柔摆着腰肢款款走了过去,小宋贵人跟在她姐姐身后,一副低眉顺眼好不娇柔的模样,哪还有刚才那张扬跋扈、恼羞成怒!楚归简直有些目瞪口呆了,心道这简直比四川变脸还神!

  窦家姐妹和梁氏姐妹,行过礼后分站两边的原处,却没有向前来。

  天子又不耐烦地问了一遍,也没有拿眼睛特意地瞅楚归。大宋贵人便不急不忙、柔声细语地将刚才一番说了出来,看似十分客观,却试图在天子面前留下个楚归与窦贵人jiāoqíng匪浅的印象。

  天子听后,也未见恼怒,认认真真审视了窦贵人一番,语调有些微奇异地问道,“哦?!窦贵人竟与小归相熟?”

  大窦贵人脸色未变分毫,上前恭敬道,“回圣上,楚公子与家弟乃同窗,相jiāo甚笃,臣妾故而与楚公子有过数面之缘。”

  天子倒像是恍然大悟过来,笑道,“这,朕也是清楚的,一时糊涂,竟然给忘了!”说着又专向大宋贵人道,“小归是朕带到芳林园的,让他离开时许是迷了路,宋贵人还是莫要大惊小怪了!淳公公,你将小归送出宫去吧!”

  园中一众嫔妃,即使如大窦贵人这般耐xing好的,也莫不脸上显出惊讶的神色来。这天子当着众人便叫小归,其中亲近之意不言而喻;男子误入后宫,冲撞了皇帝的女人,孰亲孰疏,本是十分明了的,可是天子却明显地袒护楚归来。更怕别人不知道的是,这淳于恭公公,乃是天子身边的大公公,从来都是一般人上赶着巴结的份,跑腿送人的事怎么也轮不到他,竟然就被天子三言两语轻轻巧巧地叫送楚归出宫去了。

  众人莫不清楚自己是踢到铁板了,再加上天子对楚归不正常的回护之意,一时间,妒忌的、心怀叵测的、心忧的,真是各怀心思。

  楚归与窦家姐妹告别后,也管顾不了那么多,便跟着淳公公匆匆出宫了。等回到府中时,便觉得自己像被反复压榨了许多道似的,三魂七魄的元气都没剩几分了。他才换下衣服,准备趴到chuáng榻上放空一下回回神时,只觉一人蓦地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那冲力让他不禁一个趔趄。

  闻到那人的气息,楚归便不觉有些好笑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倒比那深更半夜的采花大盗还神出鬼没!”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人的脸庞。

  那人将脸埋在他的脖颈里,深深嗅了嗅,有些哀怨道,“我就只想采你这朵花!”

  楚归觉得这人啥时候怎么便这么ròu麻了。

  只听他声音有些嗡嗡地道,“今天你在宫中的事我都知道了。”过了好一会才道,“早就知道那小毛孩对你没怀啥好心思!”

  楚归有些好笑,这人莫不是吃醋了?!“我还比那人小一岁呢,那我岂不更是小毛孩了?!”

  不过这人消息也真是够快的!不知道是不是她妹妹给他传的消息,大概不只!可这种打探宫闱消息终归是惹贵人忌讳的,他只得与这人提醒了几句,不过明显没啥作用。

  楚归其实不知道,从东来居到芳林园的晚宴,还有今日下午的事,这人没有一件不清楚的。只是以往,楚归对他的心思未明,这人只能独自憋得内伤,也没法说什么,有啥要求,可是自心意相通后,再遇上这种事,这人哪能轻易揭过,定是抓住不放要诉说委屈,让楚归表明态度的。

  楚归倒是料到若是这人知道这事会是啥反应,只是没想到这人知道的这么神速,还抢先一步就占据了制高点,让他只能态度软和地许下了许多,并让他胡闹了一番。不过这么一闹,他那些压心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消散了许多。有时候,他也很是惊讶于自己现在的状况的,他以前啥时候能想到自己能和一个男的厮混在一块,还是被动的那一方,身体之间那么亲密,让他更难以想象的是,他从其中得到的那种隐秘的快乐和激动。让他有些难为qíng,但更多的却是享受。

  虽然小时候他对他大爹小爹之间亲密的关系是很了解的,可是那是发生在大人和长辈身上、带着隔膜的、不真切的感觉,与自己并不太相gān。等到他两辈子头次和别人处在这种亲密的关系之中时,他便觉得他脑子都快烧糊了,只要与这人胡混一处,便其他的许多都顾不了了。

  天子登基第二年,改元建初。永平十八年过后,便是建初元年。新帝继位,施行了一系列安济流民、勉劝农桑等固本之策,酒泉太守大坡车师,但设置的戊己校尉还是罢了。年末初chūn青huáng不接时,武陵一带又发生了蛮叛,各地地震等天灾也时有之,但都不算太大。这些事qíng对于楚归来说,都是日常需要一一应对的工作,只不过他做的都是最末流的基础工作,在决策之前的大量准备繁琐型事务,而决策拿主意,都是上层的天子和大臣做的事。

  但在九月,发生了件与楚归关系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之事,便是永昌哀牢夷叛,在朝廷引起了轩然大波。永平年间,哀牢王柳貌率族人归服大汉,这举动的政治意义是莫大的,恰是上至天子百官,下至平民百姓莫不觉得荣耀的四方来服之事,朝廷也给予了很大重视,在哀牢所在之地置哀牢、博南二县,割益州郡西部都尉所领六县,合为永昌郡。

  但真正的同化是一个需要更长时间的事,大汉王朝的自我优越感,对西南诸夷天然的轻视,长此以往,定是容易引起诸多争端。而这次也恰是哀牢王类牢和哀牢守令发生争议冲突,类牢遂杀守令反叛,攻`(xi,一声)唐城、博南。

  楚归仍照常在尚书台当值,可是他对哀牢夷叛的一切消息均不得知,凡是一切,均不过他的手,他了解的相关内qíng,还是从窦宪处得知。虽然他可以理解朝中所为,毕竟他当初可是在芳林园晚宴上过了明路和哀牢夷有关系的,可是他难免又有些难过。

  他上辈子加这辈子,都是土生土长的汉人,与哀牢夷并无多大关系,可是他大爹却是哀牢人,还是地位高而负有一定责任的哀牢人,即使他大爹如今几乎与他小爹都呆在汉境,但却也不影响他大爹是哀牢人的事实。如今哀牢人叛,朝廷必兴兵伐之,两方都有死伤,他大爹定不好过。他对哀牢很陌生,但他大爹是从小带他长大的,便是亲生父亲一般,想到他大爹的境地,楚归便十分担忧。还有那虽只有数面之缘的便宜堂哥,如今为哀牢首领,若是被汉军拿下,就只有身首异处的下场,这也是他不愿看到的。

  如今尚书台事务要避讳着他,很多事qíng如奏折、急报,在此处都很难明确分开,因而近日楚归手上之事便越来越少,楚归便索xing向天子告了长假,他要回鹿鸣书院一趟去见他大爹小爹。

  窦宪如今虽被天子任命为郎,实际上并无实职,平日也无朝事可做,便带了几个护卫,陪楚归一道南下。虽然楚归知道窦宪手下的亲信、谋士众多,他所了解的朝中大事、天下大局要比他清楚许多,窦家许多产业、关系网,都是窦宪在处理,从来也不是个闲的。但在这样的时候,有个人毫无顾忌、一往直前地站在他背后,支持他、信任他,他不自觉地便想依赖起来,这时候他才发现他多需要别人的信任和支持,而不是怀疑、冷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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