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喝么?”
“好。”七月说道:“你要不要也喝一点?”
“我不用啦。”流火笑嘻嘻地说:“刚在厨房已经喝过了,这是给你的,你慢慢喝。你是伤员,快点养好身体才是正经。”
七月点点头,轻声说:“这些天辛苦你了,你都瘦了。”
流火伸手摸了摸脸,不以为意地说:“我这可不叫瘦,叫做jīnggān。你那才叫瘦,简直风chuīchuī就能倒的样子,这会子对人说你是大内高手,保证没人会信。”
七月笑笑,不置可否。jī汤的确很鲜,里面还加了几味滋补的药材,喝完了全身都暖洋洋的,很是舒服。只是喝过之后困意又袭了上来,他明明刚刚才睡醒,不想就这么又睡了,于是慢慢扶着椅子把手想要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流火见他的动作,赶忙上前几步,一手搭住七月胳膊,一手搂住他的腰,将他扶了起来。他就这么扶着七月在院子里慢慢遛弯,一边走,一边嘴上还不闲着。
“哎哎,说过多少次了你现在伤口才刚刚愈合,多躺躺才好,你就是不听。明明伤口还疼得要死非要满院乱转,我就说你看着老实,其实犟起来比谁都要会瞎犟!”
七月忍着伤处牵动的疼痛,慢慢说道:“我的伤已经愈合了,现在就要多活动活动才好。总是躺着血脉不活,身体复原得会更慢。”
“哼!”流火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看你这走路的姿势有多好看,亏了小爷扶着还这一副弯腰躬背的样子,叫人看了还以为七老八十了呢,你不在乎我都要替你叹气,所谓大内第一高手的形象啊!”
“没事,这不没别人看见吗。”七月一笑。流火一怔,只见七月笑着继续说道:“只要你不说,没人知道所谓大内第一高手的这种形象。”
看着他温柔的笑容,再往深里联想了一下他话里的含义,流火心里突然扑通扑通的一阵乱跳,赶紧深吸口气,压住这不听话的胡乱心跳,“切”了一声,把头扭了过去。
“谁乐意跟人说,大内第一高手好了不起吗?还不是被打了个半死,小爷才不稀罕认识你!”
“是。”七月笑道:“是我三生有幸认识了你,而认识我,只好算你倒霉了。”
“算你识相。”
流火嘴上说的凶,到底还是更加尽心尽力地搀扶着七月,生怕一不留神让他摔到地上自己就罪该万死了。两个年轻人就这么绕着院子慢慢转圈,七月终究身体虚弱,走不了多久便没了体力,头上冒汗走不动了。
“是不是累了?走不动了?”
“有点儿。”七月轻轻喘息。
流火转脸看了他一眼,英气的眉毛倒竖了起来。
“什么有点儿啊,明明就是要趴下了吧?我可算是知道你老底的,对我逞qiáng,也不看看我是谁!”
流火说完也不嗦,他一手本来就扶在七月腰上,这时gān脆身体一斜,另一只手在他腿弯处一托,一下就把七月打横抱了起来。七月猝不及防,被他这样暧昧的抱法闹了个满脸冒火。
☆、jī飞狗跳的闹剧
“你gān什么,快放我下来!”
看着他耳根都红了,流火恍然大悟,却又不以为然。“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不抱你,你走得回去吗?”
素来好脾气的七月到这时也几乎有些气急败坏了,他的温顺与隐忍,那是他的地位以及处境使然,不得不以卑微的姿态示人。可他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骨子里也是有傲气和侵略xing的,在流火这个和他平等的对象面前,绝不甘愿于呈现出如此弱势的姿态,更何况流火比他还要小上好几岁,被这个像他弟弟一样的少年打横抱在怀里,实在让他感到难堪,不由自主地bào躁起来。
“你就不能背吗!”
“我这个姿势抱起来不是正好吗,背还要拧着劲!更别说你是肚子上挨了一剑,背着不会压到伤口?”流火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现在来害羞,又不是姑娘。你以为你昏迷的时候我抱的还少吗?不怕告诉你,看都看光啦!”
“你……”
七月给他噎得无言以对,论斗嘴一百个他也不是流火的对手。流火抱着他大踏步地回到了榆树下,把人放回了躲椅上。见七月躺下去的时候仍是拧着眉头,只好又说道:“你这个人真怪,给人在大街上羞rǔ成那样,该生气的时候你不生气,这一丁点小事你倒恼了。又没人看见,就算人家看见了,你个走不动路的伤病号,叫人抱来背去不是很正常吗?”
七月默然了一会儿,才说:“没什么,是我斤斤计较了。”
他认输了,流火却没就坡下驴,反而把头探到他面前,一脸笑得很是欠打的表qíng。
“喂,七月。”
“嗯?”
“刚才我突然想了起来,你之所以不高兴,该不会真是觉得我那样抱你,显得好像你是个姑娘家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七月虽不喜欢这样的玩笑,却也不想接他的话茬,只垂着眼不予理会。无奈他虽不想找事,流火却偏要招惹他,就听流火接着笑道:“老实说,你要是个姑娘家,还真就只能嫁给我啦。”说着他还凑了上来,对着七月的脸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仔细看看你长得还真不错,叫我勉为其难娶了你也不算差啦!”
“滚!”
七月终于爆发,怒吼一声,一脚踹在流火身上。流火没防备,被结结实实地踹到了,往后一下跌坐在地。不过这一脚威力有限,对他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充其量跌一下而已。只是他虽不怎么样,七月却惨了,身上本来就有伤,大怒之下做此剧烈动作,牵动了初愈脆弱的伤口,只疼得他一下瘫倒在椅子上,捂着腹部,脸上一阵阵冒冷汗。流火原本想着戏谑逗他,没想到玩大了,顿时慌了手脚。
“七月,七月你怎样了?你别吓我,我只是逗你玩呢!你答应我一声,别吓我呀!”
七月哪里还答得出话来,伤口剧烈的疼痛让他连气都快要喘不过来了,冷汗不停地往下流,只把流火吓得魂飞天外,跌跌撞撞跑出去,冲向济生医馆找孙大夫救命了。
孙问大夫被流火十万火急地拉了过来,赶紧检查七月的伤势如何了。幸而七月虽然被流火惹得怒火中烧,那一脚也并不是拼了命地踢出,所以伤口虽因动作过大而牵得剧痛,还好并没有真的裂开来。
“你们这哥俩也真是,没事瞎胡闹什么?”
见七月并不是真的有事,疼痛缓过劲后就复过来,孙问大夫放下了心。想起流火六神无主跑来的时候一个劲地说自己闯祸了,平常总是见人三分笑的讨喜小脸惊得煞白煞白的,又好气又好笑。
“还真跟我那俩傻小子一样离不得又见不得。不在一块的时候整天想,真到了一块又天天打,你们俩这么大的人了,不会也这样不懂事吧?”
虽非严厉训斥,但被这样一位令人敬重的长辈温言责备,两个人也都有些灰溜溜的。七月低着头,小声说:“是我不好,小弟和我开玩笑,我却和他当真动气,都是我的错。”
流火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心想看不出来,你“小弟”两个字叫得倒挺溜啊!难道说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一脸温良的样子全是骗人的?但说到底今天这事儿也是他恶作剧惹出来的,七月疼得脸色煞白满脸冷汗的样子还在眼前,让他想想就心有余悸,再也不敢胡闹。当下也跟着唯唯认错,保证以后再也不招惹兄长生气了。
“这不就好了,能有多大的事儿,闹得jī飞狗跳,眼下又争着认错。”孙大夫笑道:“你们兄弟俩的感qíng真好,刘家老大,你是没见到你昏迷那时候你兄弟的样子,真是拿他的命换你的命都愿意。兄弟如手足,有这么个好兄弟实在难得,要好好珍惜这份手足之qíng才是啊。”
七月深深看了站在旁边低垂着头的流火一眼,点了点头。
“是,我明白。有这样一位小弟,是我几世修来的福份,我会好好珍惜。”
孙问馆主留下几贴药走了,剩下七月和流火两人在院中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流火才小声道:“那个……刚才……对不起,我只是逗你玩的,你别当真。”
“没事。”七月说:“是我小心眼了,我不该发火的。你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流火高兴起来,伸手去拉七月的手。“既然你也这样说了,那咱们就讲和吧!我以后不随便惹你生气了,你也不要动不动就出脚踢人,你现在不比往常,那伤可还没好。”
七月忍不住笑了,说的好像他有多么bào力倾向似的,不过他现在确实一点都不生气了,相反心qíng还甚愉悦。他抬起头来,看着流火的眼睛微笑着点了点头。“好。”
回想刚才的事,两人自己也觉得实在太幼稚了,都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互相对着笑笑,总算是风平làng静了。
流火给自己也搬了把靠椅,在七月旁边坐下,抬手轻轻戳了戳七月,说道:“哎,有句话我说了你可别生气。我算是发现了,你这人根本就是表面看着老实,其实骨子里蔫坏!”
给他这样数落七月也不生气,笑着反问道:“哦?我哪里坏,被你发现了?”
“你当着孙大夫的面一口一个小弟,是不是心里得意得很?对着别人都一副老实样子,占起我便宜来倒是半点都不含糊啊!”
流火念念不忘七月那声“小弟”,虽然兄弟的身份是他自己先提出的,但真被七月喊小弟,又不服气得很。他愤愤不平的样子让七月忍俊不禁,笑道:“真要命,对人说我是你兄长的明明是你自己,现在却来秋后算账,把罪过都扣在我头上。再说我本来就比你大好几岁,兄长二字还当得起吧,就算叫你一声小弟也没错,又怎么能算占你便宜。”
“哼!”
☆、温柔qíng愫
流火虽不服气可也没有多少反驳的余地,但即使如此他嘴上也是不会轻易服输的。“我才不是你的弟弟,你的宝贝弟弟是小风,跟我可是半点关系也没有。”
他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不料话音刚落,就见七月脸色一变。
“你怎么……知道小风,还知道他是我,弟弟?”
“啊?”流火愣了一下,见七月神色不对,虽然莫名其妙还是老实jiāo待。“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你烧糊涂的时候,不停地喊着小风这个名字,你还说‘小风,到哥哥这来’,那他不就是你的弟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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