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_月舞风【完结】(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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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蛊虫破脑,癫狂不治。”司马严续怜悯地说:“到那时,你将无法控制噬血杀戮的yù望,终将沦为杀人傀儡。”

  我会变成……魔鬼。

  流火端着药回来了,两人默契地都不再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七月接过药碗,一口一口地将药喝下去,哪怕药再苦,也要喝完。他不想那么早发疯,他还有没做完的事,他还想……再多一些时间,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七月受伤,暂由副侍卫统领伍天行负责王府安全调度。王府诸人只知道七月这次病得较重,暂时无法履职,也不敢多做猜测。在贴身保卫方面,由流火顶替了七月一部分的职责,若是良王出府,他便随行在侧,以保护良王的安全。

  皇帝的病qíng究竟怎么样,不论外面传成什么样,流火却隐约觉得,皇帝的病似乎并不像传言中的那样危急,好像马上就要归天了。良王整天都是一个表qíng,府内府外都一样,看不出端倪,但他和司马严续毕竟要亲近得多,总是觉得,司马严续的内心就和他的表面一样的淡定。到底先生是真的心宽若此,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流火觉得猜起来很费事,也就懒得猜了。

  有一点他可以确定,司马严续不会害他。或许是有利用的心,但是并无恶意。只要他没有恶意,流火也愿意被他利用,就算不为别的,只是为了那还也还不完的人qíng,他也心甘qíng愿。

  没有了白王的解药,七月目前一直在吃司马严续的药,配合数日一次的针灸放血。流火如今知道,那是通过刺xué放血,把他体内的毒素释放一部分,以减轻子蛊反噬的伤害。虽然治疗的过程痛苦,但总比子蛊反噬受的罪要轻得多,目前七月的qíng况看起来还算稳定。

  还有另外一件事,一直压在流火心中,让他始终不安,那就是huáng泉。

  huáng泉放走了七月,一旦知道是他所为,白王和刀摩会放过他吗?他为什么不肯和自己一起走,非要回去,到现在杳无音信,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万一要是……

  流火不敢再想下去,生怕想多了不吉利。他现在每每看到叶寻和小双,都有种莫名的心虚感。虽然是huáng泉不准他说的,可要是七月失踪了,他在苦苦寻找,而身边有人明明知道七月的消息却不肯告诉自己,将心比心,他就觉得,实在是对不起人家。

  头天晚上良王在宫里呆了一夜,此刻刚刚回府,正在补眠。流火随他进宫护卫,也是大半夜没睡,不过他jīng力旺盛,小憩了小半个时辰就生龙活虎,此刻刚刚起来,正要往司马严续的院子里去吃饭,忽然看到副侍卫统领伍天行迎面大步走了过来。

  “伍统领,这么急去哪?”流火和王府里的侍卫关系混得都不错,都是喝酒吃ròu混出来的熟人,见到伍天行,热qíng地打个招呼。

  “有事要禀报王爷。”伍天行也不瞒他,回答道。

  “王爷刚从宫里回来,睡下没有多久,有什么事这么着急,非要这时候打扰他?”流火纳闷。

  “有个重伤者,被扔在我们王府门前,赤身luǒ体,遍体鳞伤。”伍天行说。“不知是何人大胆,如此挑衅我良王府!”

  ☆、旧侣重逢

  听到这句话,流火只觉得心底有一根弦,“咯嘣”一声断了。他脑海瞬间一片空白,几乎是无意识的,转身就往外狂奔而去!

  “流火,喂!”伍天行愣住了,不知道流火哪根筋搭错,反应如此qiáng烈,但他还要禀报,急匆匆赶去向良王禀报,问明该如何处置。

  流火冲到王府门外,风中的血腥味份外清晰。因是王府,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并没有百姓胆敢过来围观,只是远远地隔着侍卫们拉开的警戒线往里观望,悄悄看上一眼,也不敢妄加议论。

  一眼看见躺在石狮之下的人影,即使一身血污,遍体láng藉,他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他。那个人就那样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不知生死。

  只此一眼,流火只觉得qiáng烈的悲痛和负罪感,直直地击中了他。

  “huáng泉!”

  他冲了上去,一把抱起了huáng泉,什么都来不及想,抱着他就一头冲进了府中。

  “流火!”警戒的侍卫们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还未回神,流火已经抱着人不见了踪影,面面相觑。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说道:“他是司马先生的心腹,想必是先生吩咐的。我们先把地上的血迹清洗gān净,再说吧。”

  司马严续正在院中和叶寻对弈,远远地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流火惶急的叫声。

  “先生,司马先生!”

  “这小子又怎么了?”司马严续放下棋子,烦恼地叹气。“隔三岔五地总给我找事,我当初怎么想起来招惹他的,哪里来的孽障哟。”

  “但你喜欢他,不是吗?”叶寻微笑。“虽然你抱怨,却还是对他诸多纵容,这孩子你对他倒是真的上了心。”

  “赤子之心,难能可贵。”司马严续也笑了。“有着这样一颗真诚之心的人,在如今这世上太少见了,当然要好好珍惜。”

  两人说着话,流火已经抱着huáng泉冲了进来,一见到司马严续,就像见到了救星。

  “先生,他快不行了!你快救救他!”

  “这是……”

  司马严续和叶寻都站了起来,看向流火怀里满身是血的luǒ身男子,男子的脸侧向流火怀里,凌乱的黑发挡住了他的脸庞,看不清他的面容。而无力垂下的双手和双脚的腕处,更是鲜血淋漓。

  “这人的手筋脚筋,都被人挑断了。” 司马严续一看便说。

  “他是huáng泉!”

  一语石破天惊,叶寻身体猛地一晃。

  “你说什么!”

  几乎是话音未落,叶寻的身形已经到了流火身边,其身法之迅疾,如风如电。他一把拨开huáng泉覆面的乱发,终于看清了他的真容。

  “越华!”

  司马严续一摸huáng泉的脉搏,脉象已是微弱,事qíng紧急,他也顾不得多问什么,急忙叫流火把人抱进房间里去急救。

  七月喝过了药,正昏昏沉沉地躺着。为减轻子蛊反噬的痛苦,司马严续开的药中又添加了镇痛安神的药物,颇有催眠之效,喝过药就想睡觉。此时他正在睡着,也被院子里的动静给惊醒了。

  流火被司马严续赶到了房外,和他并排守在门外焦急不安的还有越霜。叶寻留在屋内,帮助司马严续救治huáng泉。流火虽然焦急,无奈他于医术一窍不通也帮不上忙,只能gān等。正在来回转悠的时候,听了七月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

  “你怎么起来了?怎么样,感觉还好吗?”一见七月,流火赶紧拉住他的手,上下地看。七月气色还好,可能刚刚睡醒,脸上还隐约有些红晕。

  “没事,我又不是病成什么样子了,不过是有点头痛而已。”七月说:“我听到动静,到底出什么事了?”

  “是huáng泉。”流火沉重地叹了口气。“他受了重伤,更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扔在了王府门前。”

  “什么?!”

  七月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huáng泉对他有救命之恩,既救了他免受刀摩之rǔ,又把他救出地牢送回王府。这双重的恩qíng,足以抵了当初相杀之恨,连当初对他滥杀无辜的怨毒,也因而减轻了许多,甚而怀有了其中是否确有隐qíng的想法。如今听到他遭劫,七月心中也大为震惊。

  他会遭此大难,难道是因为救了自己而招来荼毒?如果是这样,那么,他欠他的,就实在是太多了。

  房间之内,司马严续正在为huáng泉紧急疗伤。huáng泉身上的伤很重,不但满身都是伤痕,手筋脚筋也全被人挑断。他本有一身的武艺,可是眼下这惨状,即使司马严续医术高明,也不能保证能治好,稍有不慎,便是终身残疾。

  叶寻心痛得几乎要窒息,他苦苦寻找的人,这样凄惨地出现在他的面前,究竟是何人如此残毒,这样荼毒于他!

  虽然并不是很清楚huáng泉和叶寻的纠葛,但知道眼前这人就是叶寻寻找了多年的人,司马严续不需察言观色,也能知道他们的关系必定非同寻常,不敢有丝毫的轻忽怠慢。huáng泉伤得很重,又失血过多,急用吊命金丹喂他服下,先设法吊住他的命,再行抢救止血fèng合伤口之事。

  叶寻沉默着为他打下手,遵照他的吩咐,用酊酒为huáng泉清洗伤处。药酊中有酒jīng成分,具有刺激xing,清洗到手脚的断筋处,虽是在昏迷之中,huáng泉也痛得直抽搐。叶寻纵然心痛也毫无办法,唯恐他咬伤自己,只能用软布塞入他的口中,防止他痛极咬伤舌头。

  叶寻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自己心中的痛楚与愤怒,停下了动作。他俯下身,贴在huáng泉耳边,极其温柔地唤道:“越华,是我,阿寻,你不要害怕,是阿寻啊,你听到了吗?是阿寻,在你身边。你已经安全了,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huáng泉紧紧地闭着眼睛,但是眼皮覆盖之下的眼珠不时转动一下,似乎对他的呼唤有所反应,叶寻再接再厉,继续在他的耳边呼唤。

  一声接一声的呼唤,huáng泉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毫无征兆的,他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眼前的叶寻,恍恍惚惚地,竟然笑了。

  “真好……”他喃喃地说:“我终于……见到你了……阿寻……”

  他再度闭上了眼睛,又一次昏迷了过去。这一次,他是彻底地失去了知觉,无论叶寻怎样呼唤,都不再有反应。

  huáng泉失去知觉再不挣扎,终于能够顺利地为他清理身体,疗愈伤口。这整个过程中叶寻一声都不吭,但那时常带着微笑的面容上,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温和,唯有冷肃的杀机。

  深长的外伤一一fèng合包扎,较浅的伤也都上了药,用绷带前胸后背的缠起来,而最劳心费神的,就是处理他被人挑断的手筋脚筋。就算司马严续医术再高明,要想续上断筋,也是极困难的事。整整忙了一个上午,终于把huáng泉的伤都处理完毕,整个人也累得半死,快要虚脱了。

  一出房门,他就瘫坐在廊沿上,刚喘了口气,就见一杯热腾腾的药茶递到他的面前,他一抬头,见是流火端着茶,疲惫不堪的他倒是笑了。

  “不错,没白疼你一场。”

  他甚是欣慰地接过茶杯,这是按他自己的配方配出来的药茶,能补气益元,镇定安神,解除疲劳颇有神效,他喝了一杯,疲乏的身体觉得缓和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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