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重也不反驳,有什麽意思呢,今天来的目的是什麽说了也就是了。
“今日回来是为了请四哥帮个忙。”
“我还能帮你什麽?”想也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
“今天夜里,请四哥陪我去一户人家。”
“哪里?”
“秦府。”
“去那里做什麽?” 奇怪,他那是什麽意思?
“……杀人。”
闻潜猛然抬头,望著他这个弟弟。他莫不是听错了?!
“秦尚书有意谋反,皇上命我二人今夜秘密处决秦府上下一十六口人xing命。”
“……你不是在开玩笑?!”此事非同小可,他虽是跟秦家人有些小过节,可也下不了手做如此惨事!
“哪里像是玩笑了,就在今夜动手,你我二人。此事不得让第三人知晓,即便是、是父亲也不可。”闻重淡淡的说,反倒是把闻潜问得顿住。如此不冷不热的态度真让人生气,却也不好发作。
“那何时动手,又如何动手总要商量商量吧。”
“我来就为此事。”闻重取出随身带来的秦府地图指给他看。
“你看,这里是秦府。秦大人、两位夫人、一位公子、一位老夫人,此五人住於东院内,今夜子时过後由我前往。另外,西院内住的是一位老管家、五名婢女、四个男仆以及一个新到的厨子,同为子时一过,就jiāo给四哥了。最重要的是不准惊动了外头,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手。”
……
二人商议多时,直至晚膳时分,闻重以不便透露行踪为名悄悄离开了闻府,连母亲都未曾去打个照面。
不想自己竟逃也似地离开自家府第,闻重却也真不知道要往何处。知道自己好友疏浚向来喜欢在云来酒家喝酒,就想著不如碰碰运气。
莫不要说,运气还真是不错。
一入酒家,小二便迎了上来。
“这不是闻七公子吗。您可好些日子没来了,是与游少爷约好了吧。还是那间雅间,游少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闻重忙上二楼,推开最里面那间房门。
游疏浚一见来人,真以为自己是做梦一般。
“你怎麽、怎麽来了?你……”话都说不利索了。
“今天出门办点事,时间还早,就想过来瞧瞧,没想到你还真在。”
“怎麽能不来呢,今天是你寿辰,以往你没跟在他身边的时候,都是我在这里陪你一块儿过的。这些年可好,差不多是不记得我这麽个朋友了吧。”一边抱怨一边给他让了个座,再让小二上几个菜、几壶酒。
“别人不晓得也就罢了,你可不应该说这风凉话啊。”轻轻摇了摇头,闻重倒没真生他气。这些年,自己的确疏待了这个好友。虽时而还能见上几次面,可经不再有以前那样随心所yù、把酒言欢了,更是再没机会和他一同过这生日。对此他心中有愧。
“……这些日子过的可好?”为他斟了杯酒,游疏浚关切地问道。
“挺好的。”对著好友的关心,他却只能说著事与愿违的话,以免让人担心。想起来跟在那人身边这麽久了,除却疏浚还真再没人问过他一声好呢。
“谎话!”不料他却一下拆穿了他,“说真的,阿重啊,你老这样不是个事啊,是时候为自己打算了呀。”
正要送往自己口中的酒杯就这样硬生生停了下来。
“我何尝不想呢……”闻重如同自言自语,意识到眼前还有人,又立时转换心qíng,“不说了,说这些做什麽,这些都是後话了。”
“什麽後话,不是正在眼前的事麽!”真为这家夥担心哪,都过了二十的人了!
“有什麽可担心的,在过个一阵子还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没有闻重这个人呢。”闻重喝了口酒,到底还是将自己的心事说於好友听。
“什麽意思?”他的话可真是吓著他了。
“这话你听了也就是了,可别到处去嚷嚷。大王爷在云南有意要反,再过一阵,皇上要御驾亲征。”
“那、那与你有何相gān?!”
“傻话!”闻重听了到是笑了,自己这个好友还是那麽“天真”啊,“皇帝都去了我这个贴身侍卫怎可不去?!”
“那、那你……”想说的话又因为好象太过不吉利而说不出口。
“放心吧,我会没事的。就是有好些时候见不到你了。”忙出声安慰,不然还真不知道他得急成什麽样呢。
“真会没事?打仗可是大事,你又从来没有打过……”
“我是没打过仗,可好歹我也是将军的儿子不是,真不知你瞎cao什麽心。”晚上还有事要办,不能喝太多酒,闻重改而吃菜。
“我哪里在cao心你了。”说了还嘴硬,“你可得平安无事回来,到时候我为你物色一个好女孩。”
“……你就别开我玩笑了,我这样的人,还成什麽家呀……”
“瞎说什麽呢你,总想些有的没的。”游疏浚最听不得他说这样的话了,“你让我怎麽说你,当初你就不应该应了这事儿。”
“你以为他定的事,说回就回的。这又不是我说了算的,你要我置父亲於何地?”
“还好意思说你那父亲呢,要不是那人提出这样的要求来,他还记得有你这麽个儿子?”一提到他那父亲游疏浚就有气。
“那有什麽办法,他也算是个好父亲了,几个哥哥姐姐他还是挺疼的……”闻重说的苦闷,游疏浚看了心有不忍,好容易见上一面说这些烦恼的话做什麽。
“反正那也是你回来以後的事了,我在这里等你凯旋。哦,对了。差点忘记了,给你。”游疏浚解下身上从小戴著的玉石,jiāo给闻重。
“你这是做什麽?”闻重见过这玉,京城里最大的古董玉器的商家的传家玉石,得是多好的东西。
“你的寿辰我都没准备什麽,既然你说还要出征,疏浚不能陪你一起去,至少也让我随身的东西跟著你吧。”
“那也用不著这麽贵重的东西呀。你还是好好收著吧。随身戴的玉器可不能随便送人。”闻重没有接过。
“给你就拿著,我这哪里是随便送的,你和我还分什麽呀。”就不喜欢他婆婆妈妈的,硬是塞在了他的手中。
知道自己这个朋友就是这麽个人,决定了的事qíng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只好收下。
之後两人默契地始终没有再提这事,聊得实在晚了,这才分手。
从酒楼离开也不过丑时,还有一个多时辰,如何消磨?闻重坐於桥头,只是看天。
想想此时秦家的人尚且不知,自家就要承那灭顶之灾了吧。可怜他们人生一世,今夜就要尘归尘土归土了,从此再无牵挂再无烦恼,可却也没了是喜是悲的感受。对此闻重有些羡慕,有些悲伤……
子时一过,闻重起身。在闻府去秦府必经之路上截住闻潜,一同前往。
要说一切都还顺利,闻重尽量让他们没有痛苦的死去,以消除自己满满的负疚感。
只剩下一个了……
闻潜看来是已经结束了,赶来帮忙,偏偏就看到了自己弟弟最没用的样子。
闻重趴在墙角拼命呕吐,好像是要把自己的肠子都呕出来一般。
“怎麽这麽没用?!”杀几个人竟然吐成这样,这哪里还是将军的孩子。
闻潜是跟著父亲上过战场的,也就不觉得人命如何金贵了。
闻重摇摇头,示意还有一个没杀。
“还是我去吧。”不是心疼他,未免误事罢了。
闻重缓了口气,点了点头。
虽然是让他四哥来杀这秦府独苗,可闻重还是跟了进去。
正当闻潜举刀要砍,闻重认出了那张脸。
“住手!”忙喊住手,就连惊动那熟睡的人都顾不得了。幸好都把身上包了个严实,不然就糟了。
“你?!”没想到他这时候出状况,闻潜快给他气疯了。
“你们是什麽人?”果然,人醒了。看见来人手持钢刀,黑衣裹面,定不是什麽好东西!
闻重没有回答,只是拉著闻潜就跑。
“怎麽回事?!”莫名其妙的闻潜被拉著跑了出去,这才出声问他。
“不要多问,他杀不得!快走!”没想到竟然是他,闻重自己也很吃惊。
出了秦府,找一个偏僻角落,闻重闻潜除下夜行衣。
“你说,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怎麽又不杀了?就留他一个,万一认了出来怎麽办?!”气急败坏的闻潜质问道,“我可是和他照过面的!”
“你就不要问了,他是皇上在找的人,不能杀!”这个与贺玉郎气质相仿的人,他不能就杀了他。
“皇上找他?难不成皇帝已经玩厌你了?!”人生气的时候说的话自是难听的紧,更何况本就看不起自己这个弟弟,“没想到这秦云还真是个麻烦,且不说我之前认错了他是相公馆里的娈童,惹来一身麻烦,就连当今的皇帝陛下也不能幸免哪。”
闻重这才知道“那次”闻府和秦府结下梁子为的就是这事。
“四哥莫要胡说,今日之事莫要再提。就当什麽都没有发生过。”
“那怎麽可以,那秦云怎麽办啊?!留他不得啊。”
“此事由皇上定夺就是了,你先快快回府吧。我也要回去了。”
“你可真是会过河拆桥。得了,我先走了,哼!”一甩衣袖,闻潜离开。
闻重悠悠回到了宫里自己的屋子,今天主子说过,不会过来。
这间房只有他一人睡,现在黑灯瞎火的,没有一丝人气。
打开房门,也不点灯,执起桌上茶壶先为自己倒了杯水。
已然凉了的茶水,喂入喉中,丝毫无法平复他的烦躁不安。
一想到自己今夜做出的那些惨事,一想到他们死时的惨状,他就觉得全身发抖,并且恶心至极。
其实胃里早已没了任何东西,闻重还是gān呕了起来。
“怎麽这麽不济事,事可都办妥了?”冷冷的声音从黑暗里传出来,让闻重吓了一跳。
“主、主子,您怎麽……”他不是说要去素妃那里的吗?是不放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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