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遥深吸一口气,混乱纠缠中,紧紧相贴的身体似蹿起一簇簇火苗,吞噬残存理智,如狂又烈,仿若最痛苦也最缠绵的折磨……
凤凰确实是最了解他的身体的,知道怎样能让他彻底失控,顾凌遥呼吸渐渐沉重,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怎么也提不起力气,最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控制想要将他压在下身下的渴望,冷道:“你,你给我住手!你真是疯了!”
他忍了又忍,最后终于狠下心伸手yù将他推开。
凤凰按住他双手手腕,扣到身侧,疯狂地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迹。
顾凌遥眼里溢出痛苦的挣扎,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一咬牙,朝将凤凰一掌推去。
他心烦气燥,一时出手不知轻重,这一掌用了些内力,凤凰毫无防备地被这大力一推,发出急促的一声惊呼,身体猛得向后倒去,咚一声狠狠摔至chuáng沿,整个人险些跌下地板。
别说是凤凰,连顾凌遥也被吓到了。他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好半天,凤凰才想起要起身,自己挣扎着láng狈的坐好,呆在一边,衣裳不整,神qíng呆滞,整个人傻了一般。
眼前一片漆黑,因此也并没有看到那人充满绝望和哀伤的眼神。
“顾凌遥,你真狠。”
凤凰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轻笑,知道自己此刻这个样子一定很难看。
在chuáng上都已经低声下气做到这份上了,却还是被人毫不留qíng地拒绝,这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极其不堪,难以承受的打击。这个时候,就算凤凰再怎么没脸没皮也终于感觉到羞耻和心寒。
他抬不起头,眼泪无声地溢出眼眶,却不敢让人知道。
方才的顾凌遥分明qíng难自禁,却能以理智控制自我,及时抽身,这种冷静,这种绝qíng,实在令人佩服。
他声音冷清:“我已经把话说得清清楚楚,你又何必纠缠?”
凤凰仍是低着头,此时此刻,心力jiāo瘁,万念俱灰,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许久才嘶哑着嗓音道:“不管在你心里我有多么不堪,但是至少,你要相信,我是真心想要与你在一起的。”
可他觉得,说再多也已经留不住这个人了。哪怕他一直在愧疚自责,死过一回,想尽办法弥补,顾凌遥还是不会原谅他,是他一直不肯认清事实,抱着这种卑微的,可怜的幻想罢了。
这样胡搅蛮缠一厢qíng愿的自己真的太可笑。
顾凌遥还是只有沉默,他如何看不出凤凰的真心,但要他做出回应,却根本不可能,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彼此保持距离,从此以后,分道扬镳,永不再见。
“凤凰……”
对方抬起头。
“天亮,你就走吧。”
凤凰觉得有些冷,浑身僵硬,也不想说话。他把滑落的衣服往上提了提,收紧领口。可全身仍然抖个不停,太冷了,他受不了,只好抱起双臂在chuáng角蜷缩起来,身上的力气似乎也在慢慢流失,无法支撑,最后只好歪倒下去,侧身躺在chuáng上,身体不敢让人发现的微微颤抖着。
一夜无眠,一夜无话。
顾凌遥也不确定最后自己是不是睡着了,好像还做了一个梦,梦里听到一道纤微的低泣声,有谁在耳畔压抑着声音小声地流泪哭泣,让他的心里感到一种悲凉的绝望,莫名疼痛。
第二天,顾凌遥退了房间,收拾好行李,叫上之前帮忙运货的车夫,一起准备离开。
临走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朝身后看了一眼,结果发现凤凰竟然还背着包袱眼巴巴地站在一旁,不由面露惊诧。
他以为经过昨晚,这人应该彻底死心离去才是,可他竟然还紧跟不舍。
凤凰接触到他不满的视线,立刻撇头避开,一只手紧张地拽着肩膀上的带子,将下唇咬得发白。
顾凌遥朝他走过去,道:“凤凰,该说的我早已说清,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请你勿再纠缠,否则别怪我不留qíng面。”
凤凰脸色苍白,眼睛微微红肿,但神qíng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决:“你不就是气我害死了展逸的师父和师弟吗?我跟你一起走,我去找他,跟他下跪道歉,跟他磕头认错,要杀要剐全凭处置,只要他肯原谅我,你也就能消气是不是?”
“谁允许你这样做了?!你妄想我会带你去见他!”顾凌遥听他语出惊人,面容瞬间冰冷,去拽他的衣襟。
凤凰却不慌不忙:“腿长在我身上,我若想去,你拦得了吗?除非你一刀杀了我,否则我一定要去?”
“你以为我不敢?!”手上施了重力,目光凶恶。
凤凰挺起胸膛迎了上来,好像笃定他不会动手。但手指悄悄握紧,指尖陷进ròu里抓出血,面上仍然qiáng装镇定,不敢与人知。
顾凌遥简直拿他无可奈何,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似乎有所松动。
凤凰连忙趁热打铁,讨好道:“我是说真的,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吧,我还没有好好跟展逸道过歉,你不要阻止我,让我去吧。”
顾凌遥瞪着他,惊疑jiāo加,如此这般纠结许久,最后只能颓然松手,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衣襟得救,凤凰总算能够好好喘一口气,连忙擦掉头上的冷汗,慌不择路的追了出去。
一路上,顾凌遥都对他视若无睹,再没有给他一分好脸色。
雇来运货的那名中年人xing格稳重,话也少,怕路途颠簸磕坏了酒坛,因此驾着马车不紧不慢的赶路。
顾凌遥有所顾及,也放缓了速度,慢悠悠的在前面带路,偶尔回头与他jiāo流几句,但目光都不曾扫过凤凰身上。
凤凰落在后面独自一人骑着马,时而抬头远远地看他一眼,时而低下头去,掩去眼中深深的落寞。
如此赶了几天的路,一行人终于在傍晚时分回到云水间。
顾凌遥给车夫付了钱让他离开,自己去搬那两箱子酒。
大门并没有关合,一眼望进去能看到院子里澹然雅致的景色。
好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好一个白墙黛瓦人家。
然而凤凰根本无心欣赏,他脸色发白地站在门外,眼看顾凌遥已经跨过门槛走了进去,自己却迟迟不敢向前。
虽然来时已经鼓足勇气作足准备,可真正要面对时,才发现是如此的胆怯和不安。
万一展逸不肯原谅他,万一他要出手报复,那……那便认了吧,这样也许还能在顾凌遥心里留下一点好的印象,也不枉走这一遭了。
想通此处,他咬咬牙,硬着头皮走进去。
越来越近,堂屋里隐隐传来模糊的jiāo谈声,仔细听起来好像还挺热闹的。
凤凰盯着不远处顾凌遥的身影,看他把货物放到其中一间房子里,关好门之后朝自已投来淡漠的一眼,然后转头凝神望着堂屋的方向。
显然他也听到了这些jiāo谈声,微皱起眉,露出疑惑的神qíng。
两人一起走到堂屋门口,就听见一道略微耳熟的清脆声音道:“一定是凌遥大哥回来了,我去看看!”
这下,凤凰连同顾凌遥一起惊得微微睁大双眼。
话落,果然见一道瘦小的身影飞快向他们跑来。
越来越近,在看清他的样子时,凤凰惊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似的,好半天才从发紧的喉咙发出一点声音:“宋……宋之平?”他猛得朝顾凌遥望去,而顾凌遥同样十分震惊,覆在脸上一向冷淡的面具瞬间裂了:“宋小公子?”
来人正是宋之平。
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凤凰,尽管对方的装扮和从前简直判若两人,他还是第一时间认出来人,在对方脱口喊出自己的名字时,宋之平立刻像被谁刺了一下,整个人都跳起来,大声叫道:“是你!凤凰!你这个骗子!坏蛋!你还敢来,我要杀了你!”
他喊完,左看右看,手上没有衬手的武器,最后一跺脚,冲回屋子里把孟临卿挂在墙上的栖凤剑拿上,回头冲着凤凰举手就刺。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屋子里的两人。听到来者居然是凤凰,孟临卿不着痕迹的看了身旁人一眼,勾起的嘴角似笑非笑,耐人寻味。
展逸眉头抽了抽,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急忙起身跟出去。
此时凤凰这时已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下意识的闪身避开了宋之平的不由分说的攻击。
连续几剑刺空,宋之平更怒,出招更快,一招一式誓要取他xing命。
凤凰不敢还手,只能左躲右闪,尽量避开他的锋芒,边小声道:“宋之平,宋之平,别打了,我知道你很气,你先听我说,我今天过来,是想……”
说到一半,却被宋之平一剑划伤腹部,凤凰痛得倒抽一口冷气,用手捂住伤口,还没有缓过劲来,眼前一花,又见一剑向他刺来。
凤凰皱紧双眉,原以为这下绝对无法避免,却没想到被一旁的顾凌遥以剑格开,顾凌遥闪身挡在凤凰面前,微微低下头,诚恳道:“小公子……请手下留qíng。”
宋之平眼眶发红,举着剑的手不断发抖,恨声道:“凌遥大哥,你走开,我要杀了他给我爹报仇!”
顾凌遥嘴唇轻颤,yù言又止,脚下似长了钉子,牢牢挡在凤凰身前,半步也不肯退却。
双方僵持不下,这时姗姗来迟的展逸也把眼前的qíng况了解得差不多了,站在阶上适时出声阻止:“之平,把剑放下。”
宋之平扭头看他一眼,嘴一撇,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咬牙道:“我不!”
“听话。”展逸加重了语气。
宋之平眼眶红红的,满脸不甘:“都是他!害我被坏人抓去,如果不是这样,我爹就不会为救我而死,如果不是这样,临卿哥哥的手就不会受那么重的伤。我那么信他,可是他却这样害我!我爹没了……呜呜呜……都是我的错……都怪我……”
说着说着,宋之平开始放声大哭,就像要把所有不甘和委屈发泄出来,哭得那么伤心,那么可怜。
那时,他一心相信顾凌遥,所以自然而然的觉得他带来的那个叫凤凰的漂亮哥哥也是可信的,他一直真心实意的对待他。
可哪知,在最后一次去找他时,凤凰递给他的一杯水里竟放了迷药,喝下后马上就不醒人事了。等他醒来,一切都已经晚了,他莫名其妙的落入别人手中成为人质,最后终于连累了最亲近的父亲。
宋之平哭泣不止,与其说恨他,倒不如说是恨自己的无知和弱小。
展逸来到他身旁,伸手轻轻按在他紧握剑柄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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