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便是生不如死的折磨降临。在一片令人发狂的混乱中,一双手,不,也许是两双手摸索在身上,不断的,迫不及待撕扯他单薄的衣服,力气大到令他吃痛,并伴随着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凤凰死死咬住嘴唇,将涌上喉口的腥甜咽下去,大睁的眼里露出被bī到绝境般的困shòu般疯狂可怕的幽幽绿光。
他平生最恨最恶心的事又再一次发生在身上,此时的他恨不得能化为厉鬼把他们全部拖进地狱一起同归于尽。
凤凰死瞪着双眼,全身的血液仿佛冲进了头顶,唯有四肢是冷的,是僵的。他趁着那人扑倒在身上,伸出又湿又腻的舌头在脸上胡乱舔、舐时,嗓子里突然爆发出带血的暗哑嘶鸣:“去死吧!”一张口,像最凶恶的shòu一口咬住他的脖子。
“啊!”那人发出一声惨叫,猛得捂住血流如柱的伤口。凤凰冲着他一笑,嫣红的唇边沾满鲜血,真如恶鬼一般。他不给那人任何反应的时间,在笑起来的刹那,已五指尖尖,朝他胸口□□|进去!
那男人原先被匕首划伤的地方还在渗血,而他的指尖藏着的便是能瞬间让人七窍流血的剧毒,凤凰还嫌不够,五指似爪深深抓进去,恨不得揪起他的血ròu。这一招下去,那人顿时发出一声惨叫,软倒下来,身体剧烈抽搐,很快便咽了气。
而另一个在撕扯他衣服的人吃惊的抬起头,就见凤凰以迅疾之速拔出盘在头上的木簪,用一种疯狂的仿若要同归于尽的恐怖神qíng朝大叫着他扑来。
那木簪有一指粗,虽然一端是尖的,但要刺进一个人的身体也不是容易的事qíng。
可是,他死也没有想到,就这么看似柔弱的人身体里能爆发出这么可怕的力气,等到木簪没入心脏,他还不敢置信,又惊又怒的看着他,可是鲜血不断涌出来,他甚至发不出一点声音。
“去死吧!混蛋!你是什么狗东西竟也敢碰我!去死吧!通通都去死吧!”凤凰发了疯,猛得拔出凶器,再使出全力狠狠朝他刺下去。
一下一下,不记得究竟刺了多少下,只知道唯有这样才能让心里狂烧的怒火浇灭,才不会让自己痛得要发疯。
鲜血溅满了他的脸和衣服。
整张chuáng,整个房间顿时充满浓浓的血腥味。
异常的声响引起了刀疤男的警惕,他抱着一丝狐疑一丝犹豫来到门外,也不敲门,直接一脚踹开。
结果,就让他一个见过大风大làng的男人看到了此生最令他毛骨悚然的一幕:刚才还好好的两个手下惨死在chuáng上,浑身浴血,死不瞑目。
而那个漂亮弱瘦的跟个娘们似的男子只穿着单衣,光着脚站在前面,满脸是血,披头散发,似鬼似魅。
那双瞪圆的眼睛里拉满血丝,血红血红的,已经完全没有正常人该有的一点温度,唯有最深最浓的杀意,这眼神看得刀疤男头皮发麻,立时暗骂一声,猛朝他冲了过去。
骇人的杀气在肃杀的刀锋中迸现。
凤凰亦勾起嘴角狞笑一声,不惧不畏,似鬼魅般迎面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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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凌遥快马加鞭赶了两天,终于在第天清晨来到凤凰落脚的小镇上。
他知道若去京城此地是必经之路,所以一路上多留了几分心眼注意路上的行人,结果让他看到大街上的一阵不寻常的骚动。
他骑着马慢慢踱过去,仔细去听道路两旁围观百姓的窃窃私语。
“早上有人报官,说是前面一直空置的院落里死了人。唉哟,据说都是惨死,可吓人了。”
“可不是,说是有三四人呢,这一夜之间就死了这么多人,凶手也不知道有没有抓到,更不知是仇杀还是谋财害命什么的,凶手又会不会对其他人下手,一想到这些我这心呀就}得慌。”
“嘘,别怕,据说这几人都是外地来的,面生的很。我偷偷听衙门里的人说啊,这些都是江湖人士,整日里持刀执棍,打打杀杀的,某天不小心丢了xing命那也是常事,只能怨自己结怨太多,又技不如人。”
顾凌遥下了马,退到一边隐入人群中,凝目看着前面官府衙役推来的三辆板车。即使盖着白布,也能一眼看出底下各躺着一具尸体。
等板车走近了,人群顿时噤声,他们不约而同看到了白布上面染上的点点血迹,红得刺目,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不难想象底下的人死状有多恐怖。
顾凌遥皱了皱眉,心里突然涌上极不舒服的异样感觉,却不知这没来由的烦燥究竟因何而起。
这些江湖怨恩,生死无常,他早已看淡,按理说并不应该觉得有任何不适才对,可是此时此刻,心里却仿佛被蒙上了一层yīn影,令他心神难安。
沉默地看着官府的人从眼前走过,也没什么热闹可瞧了,顾凌遥轻叹一声,准备翻身上马离开。
却在这时,有一件小小的东西从其中一辆板车上掉下来,猝不及防地刺入眼帘。
顾凌遥呼吸一窒,瞳孔骤然缩小,他听见心里有什么东西也跟着一起掉落在地,发出石破天惊的一声闷响,震得他几乎站立不稳。
推车的衙役停了下来,疑惑地往地上一打量,发现是一块宝石吊坠,正要弯腰去捡。突然,从斜刺里闪电般冲来一道人影,将他撞得连退好几步,好不容易站稳脚跟,险险没有摔倒。
“你是什么人?你要gān什么!把东西放下,这是证物,快放下听到没有!”衙役拔出佩剑,语气不善的喝道。
顾凌遥已什么都听不见了。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被震惊和绝望弃斥,完全不能思考。
握在掌心里的吊坠,是由一块由蓝紫色宝石雕刻而成的凤凰纹样项坠,是如此熟悉,如此刺眼,上面连最细微的纹路他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个人曾片刻不离的带在身上,即使是最缠绵的时候也舍不得摘下来,可是现在却沾了污黑的血迹,静静地躺在他手里。
“为什么,为什么它会在这里?”顾凌遥一把抓起那衙役的衣襟,目眦yù裂,表qíng像要吃人。
其他几个衙役见势不对,面面相觑地拔刀将他包围起来,有人还试图上前擒拿他。
顾凌遥胸口像炸开一般,利剑出鞘,发狂般将任何胆敢靠近的人一一击倒在地。
眼前被蒙上了血雾,似乎连看到的都变得不真实起来,顾凌遥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身在何处,围观者的尖叫,官兵的怒骂呻引,仿佛都离他远去了,唯有染血的白布明晃晃的横隔在眼前。
“凤凰……你敢……你竟敢……”短短几个字一路从心口撕扯至喉咙而出,带着灼伤般的疼痛。
他颤抖着手掀开,在看到全身布遍伤口,面上有一条狰狞刀疤的死者面容时,突然如脱力一般瘫倒在地。
狂涌的泪水顺着脸庞无声流淌。
而街道旁的拐角里,凤凰穿着一身破旧的黑衣,靠在墙角凝神观看着眼前的一幕。
良久,似乎是累得极了,背贴着墙缓缓滑落,然后死死捂住嘴唇不敢哭出声音,只能任凭眼泪肆意滑落。
“凤凰!你在哪里!你给我出来!”顾凌遥在不管不顾的嘶吼他的名字。他从没见过这个男人如此失态的模样,可是他已没有勇气再踏出一步了。
他身上多处受伤,原本就失血过多,再加上发烧,头重得抬不起来,连呼吸都是滚烫的。
他想,他可能真的快死了。
这条小巷虽然僻静,可仍有人来往。凤凰知道自己这么半死不活的瘫在地上已引起了路人的注意,但也只是匆忙打量一眼,谁都不会为他足。
一个妇女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从他面前走过,小女孩直到走出去挺远了还不时回头好奇的看看他,小声道:“娘亲,那个哥哥怎么了?”
她的娘亲连头也不敢回,有些急燥地用力拽了她一把,加快脚步轻喝道:“不知道!小孩子家家乱问什么。”
“可是,他在哭,他为什么哭呀,谁欺负他了吗?”
小女孩的声音弱弱地传来,接下来大人说了什么便听不出了,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话。
凤凰半眯起眼睛,竟笑了一下。恍惚间,他想起很小的时候,有一天娘亲突然说要带他去镇上逛逛,他高兴极了,他知道每次娘亲到镇上都会买一些东西回来。他还没有穿过漂亮的新衣服,他的衣服都是哥哥穿破了补又补再退给他的。对了,还有甜甜的糖果,隔壁的大娘曾送了一块给他,可好吃了,可惜只吃过一次就再没有见过,不知道母亲会不会给他买。
他高兴得又蹦又跳,母亲却红了眼眶,什么都没有说,沉默的背起他向村口长满杂糙的山路走去。
走了好远好远,一直沉默的娘亲突然对他说,到了那边要乖乖听师父的话,不然会挨揍。
娘亲还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学会保护自己,也别轻易流泪,因为没人会心疼。
娘亲还说……还说了什么了呢,他不太记得了,印象中只记得娘亲边说边哽咽,最后泣不成声,一遍遍喃喃着:“儿啊,我的儿啊,娘该怎么办呀……”
该怎么办呢,要他怎么办呢,这么多年来,每当痛苦的过不下去的时候,这个问题就会萦绕在脑海,带着最尖锐的恨意,刺得他五脏六腑生疼,可是从来都没有答案。
然而哭过后,心中一片木然,什么感觉都没有。
也许心如死灰,就不会受伤,也不会痛了。
凤凰勉qiáng撑着墙缓缓站起来,qiáng忍着剧痛迈开虚软的双腿。偶尔有来往的行人皆用一种鄙夷嫌弃的目光看他,这更加令他确定一个事实,现在自己这副模样肯定很惨,很难看。
昨夜连滚带爬的逃出了院子,结果跑得太急,在半途中还摔进山沟里,独自一人昏迷了大半夜才醒过来。此时头发凌乱的披散在身后,脸上满是污渍,全身上下沾满泥土,几乎没有一处是gān净的。
这个样子,顾凌遥就是面对面见了,肯定也认不出来了。
凤凰自嘲地想着,咬牙一步一步往前挪,直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声音越来越近,然后就在身后一步开外站定了,大片yīn影笼罩下来,把他困在墙角yīn暗的角落里。
他几乎全身僵住,那一瞬间竟不敢动弹了,只能把头深深的埋下,恨不能缩成一团或者直接消失不见。
“凤凰。”顾凌遥艰涩的开口,听到耳朵里却只剩下嗡嗡的鸣响,他根本无法听清顾凌遥究竟说了什么。
“你,你认错了。”凤凰一点点回过神,一只手按住额头,一只手撑在墙上,又艰难地往前挪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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