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应该多捅他几刀!”我恶狠狠道。
“他咬我一口,你捅他一刀,也不算亏。”他边捏我耳朵边安慰我。
第六十四章
赫通没死,但比死了更糟,他傻了。
谢天睿说这是老天有眼,要让赫通余生饱受折磨,还他欠下的债。我觉得他说的对,太对了,死有何难?难的是怎么痛苦的活着。
有天晚上我梦见了阿骨娜,奇怪的很,我明明与她jiāoqíng也不算深。
她笑得灿烂,说这辈子能认识我很高兴,说她做人的时候一直不开心,下辈子想做鸟,自由自在。
醒来后我久久无法再入睡,想着与她为数不多的相处时光,突然赫通的脸在记忆深处一闪而过。
我努力回想,记起当年送嫁队伍中的有名武将,像是赫通?
当年觉得他和齐方朔之间必有一战,不想一语成谶,更没想到的是,他会对齐方朔念念不忘。
接下来的几日,齐方朔兵分三路,他一路,谢天睿一路,齐英一路,从各个方向一同进攻旬誉。燕军用的是我改良过的阵型,以车兵为主,步兵为辅,将旬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láng狈逃窜,三路皆大胜而归。
而另一方面,藤岭传来夏王驾崩的消息,九皇子段垢据遗诏被册立为新君,成为又一个天下共主。没过两天,段骨薰一处井里,突然霞光大盛。众人捞起一看,发现竟是枚玉玺,旁边刻着“受命于天”四个字,在场众人无不惊呼跪拜,大呼万岁,真正坐实了段埂疤熳印钡纳矸荨5故且恢泵挥卸文的音讯,有些古怪。
旬誉接连大败,国内又乱成一锅粥,几个王子忙着瓜分赫通留下的势力,无心再战,也无人敢战,只得派出使节议和,愿举国北迁,年年纳贡,俯首称臣。
这场从内到外的震dàng,在历时半年之余,终于尘埃落定。
新皇登基,没有大赦天下,反而杀了许多人,其中就有厉王段棋。厉王斩首,他的子嗣被贬为庶人,而湘地则重归旧主子孙。这意味着姜惠终于苦尽甘来,大仇得报。
东儒伯吕蒿虽保住了命,但被段故凳┝鞣胖刑,浩浩dàngdàng吕家几千人乘着大船离开大夏,消失在了茫茫东海中。
段沟牡腔大典,要求诸侯们必须到场,就连远在边关的燕穆侯也不例外。
正好旬誉使节也要让段辜一见,齐方朔便带着我和齐英南下前往藤岭,谢天睿和范脊则回去顺饶。而仇虎统领五万燕军镇守边关,以防旬誉出尔反尔。
一个月后,我们终于到了藤岭,与我们同时到的还有姜惠姐弟以及嵬灵君。
宋甫、段棋费尽心机也没能侵占藤岭,无论是诸侯间的战争还是两国间的战争,都无法影响到此处的百姓。藤岭依旧是那个歌舞升平,繁华至极的王都。
段沟牡腔大典,肃穆正式,我无官无爵自然是不能去的。齐方朔这天起了个大早,穿上诸侯的朝服,戴上jīng致的白玉冠,神qíng淡然地踏上了来接他的车辇,往远处皇宫而去。
他带走了齐英,燕召馆内只剩我一个人。
我正想回屋再睡个回笼觉,门口通传说宫里来人要接我去面圣。
“我?面圣?”我诧异地指着自己。
对方是个面白无须的老太监,我好像之前冬猎的时候在先帝身边见过他。
老太监笑眯眯的:“是您。陛下想见您,特意让老奴来接您进攻呢!”
段瓜爰我?
我与他唯一jiāo集便是在九侯塔,他见我做什么?难道是为了段涅?
我心中生出警觉,段涅现在也不知伤得怎么样了,万一段瓜肴梦矣冒琢熬人哥哥可怎么办?或者他要用我威胁齐方朔jiāo出白涟又要怎么办?
这样想着,我不自觉退后半步,不太想跟他们走。
老太监像瞧出我的不愿,仍旧慈眉善目:“白公子可是怕侯爷回来寻不到你?公子大可放心,老奴会留人下来通知侯爷的。公子快上辇吧,让陛下久等就不好了。”
罢了,这里是王都,要逃怎么也逃不了的,不如随他们进宫,去听听段沟降子惺裁椿耙跟我说。
我坐着与来接齐方朔一模一样的车辇进了宫,老太监毕恭毕敬将我请到一处偏殿,让我坐着先等等,还给我上了茶。
然而一盏茶还没过去,段贡阃泼沤来了。
他穿着身庄重的皂色王袍,头戴毓冕,容貌jīng致,分明是大喜之日,他神qíng却比之过去更显yīn鸷。
我见了他赶忙跪下行礼,不敢还将他当做过去那个少年皇子看待。
“平身。”他厚重的下摆从我眼前划过,坐上殿中龙椅。
我站起身,有些无所适从,他抬了抬手,让我坐着说话。我谢过他的恩赐,乖乖坐回原处。
“你可知道我为何要见你?”他的脸色在王袍的衬托下越发苍白,眼下泪痣也更为显眼。
我虽有诸多猜测,但也不好在他面前说,于是摇了摇头:“回陛下,糙民不知。”
殿里静了片刻,我不敢与他对视,怕他觉得我对他不敬,只好微微垂下眼眸。
突然,只听他道:“智深死了,被我杀死的。”
我倏地抬起头,他的眼眸漆黑一片,如深不见底的潭水,冰冷刺骨。
“死前他与我说了度母白莲的事,还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胡话。皇兄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只有他一个亲人,照理说,他不忍下手,我这个做弟弟的应该替他担下骂名……”
我手心满是冷汗,身上一阵阵发虚,刚想反驳,就听他接着道:“但我既不想与燕穆侯为敌,也不想治好皇兄的身体。我知道六皇兄会选我,是因为我够听话,他拿我当傀儡。那我就做他一辈子的傀儡,他不能离开我,更不能摆脱我。”
要说方才我还是手心出汗,那这会儿就是从心底发凉了。
什么意思?这到底谁做了谁的傀儡?
他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段股音悠悠传来,在寂静的大殿显得尤为突兀:“我今天找你来,无非是想对你说,保守好这个秘密,看好小世子,懂吗?”
我自然求之不得,这真是再好没有了!
“懂懂懂!”我忙跪下道,“糙民遵旨!”
段蛊鹕砘夯鹤呦蛭遥行到我面前时停了下来。
“摩云寺派了位高僧前来替智深收尸,你或许会有问题想问他,我等会儿让刘公公领你去见对方。”
“谢陛下!”从我的这个位置,正好看到他腰间悬挂着的几枚环佩。
有一枚绿红相间的珠子,在王袍映衬下不怎么显眼,我却一眼就认了出来,竟是段涅的碧虹灵珠!
这可是段涅的救命珠子,怎么会落到段故稚希
又想到他刚才说的那些话,越琢磨越心惊,顿时有种汗毛倒立的恐怖感。要不是在天子面前不能放肆,我真想搓搓胳膊上起的jī皮疙瘩。
段棺吆螅我刚站起开,刘公公就走了进来,笑眯眯带我七拐八拐往皇宫深处走去。
行到半途,听到身后方向响起悠长的号角还有密集的鼓点声,雄壮威武,刘公公说,那是登基大典开始了。
“六殿下也参加登基大典吗?”我问。
刘公公迟疑了会儿才谨慎答道:“殿下自遇刺后身体就一直不大好,陛下怕他累着,故而免除了殿下在旁观礼的辛劳,允他在寝宫内休息,反正心意到就行了。”
到底是怕他累着还是故意软禁他?段涅这算不算聪明反被聪明误,终日打雁却叫雁啄?
刘公公不是个碎嘴的人,回答过我的问题便不再开口,一路将我领到一座佛堂内。
正中一座巨大的如来佛像,佛像前的蒲团上跪着位年轻僧人,供桌上放着尊白胚瓷坛,瞧着像是智深的骨灰坛。
年轻僧人听到动静停下手中拨动的佛珠,往门口看来。
他长得十分俊美,只是额心有处悬针印,看着不像慈悲为怀的高僧,反而像金刚怒目的凶煞罗汉。
刘公公道:“了尘大师,这位便是您要等的施主了。”
名叫了尘的僧人道了声佛号,起身对我微微颔首。
我连忙回礼:“大师好。”
刘公公将我带到此处便退了出去,说在外面等我。
我与那和尚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清咳一声,我缓缓道:“了尘大师,您对度母白莲知道多少?我有些疑问不知你能否为我解答。”大家心里门清的事,我也不绕弯子làng费时间了。
了尘一掌竖在胸前,道:“施主只管问便是,贫僧定知无不言。”
于是我问了关于佛子的一些问题,包括白涟身体这么差是不是因为不足月的关系。
了尘对此给予否定,说度母白莲乃神物,变化出的孩子就是佛子,不应在红尘走动,所以才会体弱多病。
“施主若能让佛子前往摩云寺修行,相信不出半年就能身qiáng体健。”他开始忽悠我让我送白涟去做和尚。
我只好为难地与他说,现在白涟已经成了燕地世子,不可能出家做和尚的。
“那真是遗憾。”了尘瞧着有些失望,随后又表示摩云寺大门会一直为白涟敞开,我被他搞得哭笑不得。“施主不若试试看给佛子吃素,或者少食荤腥。”
“吃素?”难道白涟身体一直不好是因为沾染太多荤腥有损他佛xing?
“毕竟是神物所化,不能用养寻常孩子的法子养他。”他犹不死心,“若佛子有意,摩云寺也可收他做俗家弟子,还请施主考虑考虑。”
我只好gān笑道:“全凭他自己做主,我一定替大师传达。”
又聊了几句,该问的全问完了,我便与他辞别。
了尘将我送到门口,最后说道:“智深六根未尽、心念凡尘,是以酿成大错。他虽叛出师门,但终究是我摩云寺弟子,他的错便是我们的错。今后施主若有需要,摩云寺必会倾力相助。”
我嘴上说着不敢不敢,但心里其实贼开心。摩云寺啊,江湖上一大传说,能得了尘这句话,不知多少人要羡慕嫉妒我!
刘公公按照原路将我又送出了宫,回到别馆时,齐方朔他们还没回来。
直到夜里,大门外传来人声,我知道是新皇的晚宴结束了,诸侯得以陆续返回。
齐方朔刚进屋,还没脱去外袍我就扑上去抱住他。
“怎么?”他抱住我转了半圈,不明白我为何突然这么高兴。
我将今日段寡我进宫,智深之死以及了尘的那番话原原本本说给了他听。
他抱着我在榻边坐下,让我坐他腿上。
我见他半天不说话,想起他与段涅有兄弟之宜,刚刚似乎不该那么开心,于是故作担忧道:“要不让人打探下六殿下现在的qíng况?”
段褂Ω貌换嵘撕λ,但估计也不会好过。
齐方朔闻言一愣,奇怪地看向我:“段涅?不,我担心的不是他,这是他与段沽礁鋈说氖拢我管不着。我是担心白涟,万一他以后真的想去摩云寺修行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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