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须臾,糙木葱葱,叶影婆娑,耳边甚至响起了雀鸟的鸣叫,刚刚那场大雾仿佛是我的一场错觉,就像从未存在过。
凑近去看刚被我劈了一剑的树gān,发现剑痕之下有个小小的“雾”字,这原来竟是个机关!
只是还没等我庆幸自己逃出生天,突如其来的一声啸叫便吓得我心惊ròu跳。
我抬头四望,发现茂密的枝桠间不知何时来了一群山魈,各个体型粗壮,面若恶鬼。其中有只黑毛的,手里还拿着我包gān粮的油纸,也不撕开,就这么连着一起吃,边吃还边朝我叫唤。
“贪得无厌!”真是才出láng窟又入虎xué。
师父说过,我的武功只能应付一般qíng况,像这种qíng况一看就不一般,所以……
在群魈向我这边扑来的时候,我脚下一个轻功运起,飞也似地向着空隙处逃窜而出。
山魈们疯了般赘在我身后,紧咬不放,它们熟悉地形,有几次差点追上都让我用剑挥退了,但不知是不是这种行为触怒了它们,之后它们显得更为bào怒,还会在背后用石头砸我。
“唔!”我被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砸得眼冒金星,感觉一股热流从头顶淌下,该是流血了,但我甚至没时间擦一擦。
大概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我还是没甩脱身后的山魈。
它们不知疲倦的追逐着我,发出鬼魅一般的啸声。
完了,这次真的吾命休矣。
就在我最后一口真气也要用完时,转机出现了,我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侯爷!!!”我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惨叫着飞扑向他。
齐方朔倏地抬头看向我这边,在发现我身后还跟着一串要命的畜生后整张脸都绿了。
我连滚带爬跑到他身后躲了起来:“侯爷,这会儿见到您实在是太好了,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在这狗屁仙岛上了。这些鬼魈可坏了,不仅抢了我的gān粮,还想要吃我,侯爷您当心着点,别着了它们的道!”
那些山魈看又多了一个人,齐齐刹住脚步,并不冒然上前,只在树枝间来回跳跃观察,瞧着谨慎的很。
齐方朔一瞬不瞬地盯着它们的动静,嘴里道:“我倒宁愿不要见到你。”
“哈哈哈,侯爷您真爱说笑!”我笑得有些尴尬,手却紧紧拽着他衣服不放。
气氛紧张,一触即发,我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就听齐方朔厉喝一声。
“出剑,与我一起杀了这些畜生!”
这一声正聋发聩,我一下子挺直了腰背,竟连方才溢满心间的恐惧也因为他的qiáng势而淡去不少。
山魈也在这时发动了攻势,集体向我等俯冲而来。
“杀!”
我的脑海里只剩这个字,之后便是一场混战。
山魈们的攻势又急又猛,带着野shòu特有的残bào,不知疲倦一般前仆后继。
但它们凶,齐方朔比它们更凶。
他对付这些山魈就两招,扼住脖子,在它们颈部血管上戳一个dòng,然后便丢到一边,而我就负责善后这些已经必死无疑却又还有一定攻击力的家伙。
杀到最后我的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山魈却仍是源源不断。
齐方朔污血满袖,到最后招式越发狠戾起来,往往山魈喉间银光一闪便皮开ròu绽、血如泉涌,我连补刀的机会都没有。
手臂越来越僵,酸痛不已,但出剑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不快不行,什么玩笑都能开,就是不能拿自己的命说笑。
我拿剑锋招呼它们,它们就拿利爪獠牙招呼我,但搏命的时候,我也顾不得这些小伤。
渐渐地,脚下尸山堆积,龙血玄huáng,野shòu终于也领略到了我等凡人的恐怖之处,不敢再轻易上前。
存活的十几只山魈不甘地冲我们怒吼着,却又无可奈何,最终只得转身离去,消失在了茂密的翠绿中。
我剧烈地喘着气,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剑。
“赢、赢了?”我有些不敢置信。
然后齐方朔动了一下,原本我和他是背对背站着的,他这一动我腿一软就跌坐在了地上。
我仰起头看他,阳光穿过树梢形成忽明忽暗的光斑,晃得我眼花,但我还是看清楚了他的表qíng。
他居高临下地蹙眉睨着我,彷如端详一废物。
不想叫他看扁了,我赶紧从地上起来,硬撑着没喊累。
“侯爷,我们去找其他人吧?”
齐方朔没应我,而是道:“去找水源。”
我本来还一头雾水,但一看到他白衣染血,手上脸上也尽是血渍的模样,忽然就悟了。他这是要寻找水源清洗身上污垢啊,真是娇贵!
虽是这么想,但当我俩好不容易找到一处林间清泉时,我还是忍不住第一个冲上去把脸埋进水潭里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腰间水囊里的水早已饮尽,算算时间我都渴了一天了,刚刚又经历了那样激烈的战斗,会有此等反应也属qíng有可原。
我这边正喝着呢,齐方朔就在旁边不管不顾地洗起了手,我连叫他等等都来不及。
“你先别……哎算了!”我只好拎着水囊去了离他较远的另一边装水。
装完水我再看向他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撕下里中外不知道哪一层衣服的布料沾水细细擦起了脸。从他爱gān净的程度来看,我猜是里衣。
我gān脆也学他的样子坐在潭边,撩起袖子洗手,只是没他那么文雅矜持,水声哗啦啦的,激起的涟漪能传到他那头去。
洗完手我随便甩了甩就算完了,回到齐方朔身旁,道:“我看这片林子不简单,处处充满危机。方才我与你们走散时触动了名为‘雾’的机关,瞎转悠了好久才破解掉,没想到又遭遇了山魈的袭击。不知道其他人那边有是什么样的。侯爷您有碰到什么机关吗?”
“回过神的时候就只剩我独自一人了,倒是没触动什么机关。”他忽地将手上雪白的布料递给我,“擦下脸。”
我一下怔住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血,擦掉。”他又向我递了递。
我反应过来,刚刚山魈用石头扔我的时候头上好像被砸出个口子,虽然这会儿伤口结住了已不再流血,但脸上应该还留有不少血渍。这样想着立马接了,蹲在潭边用布料在脸上细细抹了两把,擦着擦着忽然想到这曾经是齐方朔的贴身衣物,一时觉得躁得慌。
“谢侯爷,这个……”我将清洗好的那片小白布往齐方朔跟前送了送,“您还要吗?”
“丢了吧。”他皱皱眉道。
随后我们便一前一后离开了水潭,准备去寻找其他人的踪迹。
只是那块齐方朔曾经的里衣,可能是触感太吸引我了,我不仅没听他的话丢掉,反而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藏进了自己怀里。
第七章
“直接去地宫?”
齐方朔点了点头,靠在树上闭目小歇起来。
我见他不理我,只好扯起地上一截枯枝掰着玩。
算算时间与众人走散已有两天之久,另四十八人连个影子都没见到,时间越久心里不免越是发憷。齐方朔不想再làng费时间在这种无意义的寻找中,提议直接前往地宫,说齐英也知道地宫所在,对方了解他的脾xing,定然会带着人前往地宫入口与他汇合。
他都这么说了,我能说什么?也唯有答应一途了。
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像我和齐方朔那样回过神便发现自己只身一人了?我是运气好才能破解机关与齐方朔汇合,那其他人呢?这个岛上还有多少未知的机关,那群马蜂是不是也是机关之一,就为了将我们一群人分散开来好逐个击破?
越想越是心惊,gān脆将树枝往地上一cha,抱着剑靠在树gān上,也同齐方朔一样休息起来。
可能是太过疲劳的关系,这一觉我睡得格外沉,要不是听到身前树枝被人踩断的声响我简直想要一直这么睡下去。
我猛地睁眼,正准备长剑出鞘,见身前站立的高大男人是齐方朔,一下子又松懈下来。
“侯爷是你啊!”我哀叫着,“别这么吓人好不好,差点叫你吓死了!”
扶着树gān从地上站起,我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落叶。
“走了。”齐方朔说完也不等我,自顾自向前走去。
这两日他那身雪白的锦衣上染了许多污渍,瞧着灰扑扑的,要多láng狈就有多láng狈,还真是难为他了。
能够瞧见堂堂燕穆侯这样不修边幅的模样,这一趟也算值了,没白来。
齐方朔该是将岛上的地形记在了脑子里,我没见他拿过地图,他却像是胸有成竹,带着我披荆斩棘,一路向着既定的方向前行,都不带犹豫的。
只是当我们的去路被一片沼泽阻挡时,他停了下来。
沼泽附近雾气缭绕,没法看清对岸,也没法看清这个沼泽到底有多大。要是大小合适,用轻功飞过去其实也不是难事,但坏就坏在不知大小上。
“你轻功如何?”果然,齐方朔也是打的轻功横渡的算盘。
但我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马马虎虎,要看这沼泽大小,以及……”我走到岸边,蹲下来正要感受下它适不适合作为着力点让我借力通过沼泽,那红棕色的泥淖忽然翻滚了一下,我瞬间就傻了。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过盛的求知yù还是让我经不住更俯下身去观察那些淤泥一般的东西。
这一看之下,汗毛倒竖,我大叫一声,立马弹跳起来离那沼泽远远的,还边跑边死命拍打身上各处。
“你怎么了?那沼泽里有什么?”齐方朔见我如此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质问道。
我舌头打结,全身发麻发痒,恨不得把刚刚那幕从脑海里彻底剔除。
“虫!都是虫,红色的头发丝一样的线虫!”
齐方朔闻言一下子放开我的胳膊,脸色也有些不好,我想他这会儿应该十分后悔碰了我。
那么大一池子的虫啊,简直就是万虫坑,想想都毛骨悚然、头皮发麻!我不禁想,方才要是没过去查看而是直接跟着齐方朔用轻功飞过去了,但是飞到一半的时候发现真气不济,从半空跌了下去,那滋味!就算没被万虫啃咬而死,恐怕也要被恶心死。
齐方朔站在旁边思索一阵,举步往沼泽边走去,我想他应该是不死心,想要亲自查看一番。
以他那种洁癖样,我就等着他连滚带爬的死回来。果然没一会儿他就回来了,脸色惨白惨白的,我觉得他都快吐了。
“侯爷,还飞吗?”我诚心恶心他,凑他身前明知故问道。
他看我一眼,道:“从边上绕过去,离远一些,别碰到里边的虫子。”
我忙不迭地点头,不能同意更多,然后我们便花了双倍的时间通过了那个沼泽地带。
走到一半的时候其实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但我们宁可加快步伐在完全天黑前尽可能远离沼泽,也不愿晚上在它边上睡觉。
等夜色逐渐降临,觉得离万虫坑足够远了,我与齐方朔才停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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