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寒未至_曋渊【完结】(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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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霍将人带到门口道:“姑娘且先上去歇息一会,我给姑娘指几个丫鬟来伺候。”
问筠点点头款步上楼,老霍自去指派丫鬟小厮。站在阁楼上,问筠看着满园开的烂漫的桃花,面纱后的表qíng隐晦不清。




第六章

第六章
王府里奇珍异宝本就不少,多了皇帝的赏赐也没什么不同。只是这个新来的舞姬颇有些新鲜,萧轻弦年纪虽已不小,皇上却没亲赐过美人,他本身生xing冷淡,身边也没有侍妾。这个外族的舞姬大胆奔放,丝毫不掩饰对萧轻弦的兴趣,只要萧轻弦在府中,她必会寻过来,就算萧轻弦厌烦让她离去时,她也不肯走,只会不远不近的继续跟在萧轻弦左右。久而久之,萧轻弦也习惯了她的存在,只当她是跟在身边喋喋不休的第二个萧海乐。
回府已经一月有余,霜翎除了日日护送萧轻弦上朝之外几乎无事可做。以往萧轻弦下朝后在书房时都是他在陪伴伺候,可现在问筠一直跟在萧轻弦左右,自从有一次,问筠当着霜翎的面依偎在萧轻弦怀中喂他喝茶,霜翎便不再出现在萧轻弦的书房中。萧轻弦虽是xingqíng冷淡,但毕竟也是正常的男人,有问筠这样的美人投怀送抱,萧轻弦绝不会拒之千里之外。霜翎也曾听其余下人偷偷议论过,这一个月来,萧轻弦已有十几次清晨时分从问筠的桃花阁中出来,这个问筠出身低贱,王妃是不可能,但恐怕不久就能得个侍妾的地位。
霜翎下朝后回到府中,呆呆的坐在自己房中叹了口气,颇有些不知做什么好。想了想拿起自己的佩剑走出房门,到一旁的门前敲了敲叫道:“不归。”
不归这段时间难得清闲,此时正在房中,听见霜翎敲门,便道:“进来吧。”
霜翎推开房门,也不进去,只站在门口笑道:“不归,好久没跟试试你的身手了,今日无事,咱们去练剑如何?”
不归点头,拿起佩剑随着霜翎走了出去。王府后紧靠着一座山,两人走到素常练剑的山脚下,拔出佩剑你来我往jiāo起手来。霜翎是侍卫,不归却是死士,jiāo起手来,自然是霜翎略逊一筹,两人从小就经常这样练剑,不归手下有分寸,点到为止,不会伤了他。转眼间一个时辰过去,霜翎畅快淋漓的出了满身大汗,收剑笑道:“今日不比了。咱们去山上捉了野味来烤,如何?”
不归点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练完武后捉后山的野味来烤两人也不是第一次,霜翎也不推让,让不归独去猎捉,自己留在山脚下生起火来。果然不过片刻,不归手中拎着三只肥嫩的野jī走了回来。霜翎接过,拎到水边正想剥皮开膛,可匕首刚刚下去,野jī颈间鲜红的血液涌出,霜翎突觉腹中翻江倒海,说不出的难过,忍了片刻终于忍不住,丢下山jī捂着嘴到一边呕吐起来。
不归吓了一跳,还道是山jī出了什么问题,忙奔过去问道:“霜翎,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霜翎顾不上答话,直到把腹中的东西吐了个gāngān净净,方才站起身来有些尴尬地道:“我……我没事,想来是早上吃的有些多,腹中不舒服罢了。你不用担心。”
不归仍是不放心,拿起他的手腕搭在脉搏上,可不归只是粗通一点医理,诊了半天也没诊出什么门道,但脉搏跳动有力,可见不是受伤或中毒,便放下心来道:“想必你又是吃过早饭便来练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这样会伤脾胃?”
霜翎不甚在意的笑笑,又有些歉意道:“不归,今日这烤jī我怕是无福消受了。不如拿回去给那些小子们分了,他们定然欢喜。”
不归点点头,灭了火堆,提着三只山jī同霜翎一同回转。两人从后门而入,走到门口时,将三只山jī扔给当值的小守卫,赢得一阵欢天喜地的欢呼。
哪知刚进院门,就听见萧轻弦冷冰冰的声音传来:“你们去哪里了?”
霜翎吃了一惊急忙抬头,果然看见萧轻弦冷着一张脸站在自己房门口,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问筠却不见踪影。
霜翎与不归急忙行礼,萧轻弦站在台阶上冷冷的看着两人,满心不悦。他早已习惯了读书时霜翎不声不响的陪伴在身边,可三天前突然在书房中不见了他的身影,只余问筠在旁伺候。虽是红袖添香,可霜翎伺候了他二十余年,此时突然不见,萧轻弦心中颇为不满。等了三日仍旧不见他出现,萧轻弦终于忍不住到侍卫房中寻他,哪知竟然扑了个空,心中不悦到极点时,看见霜翎与不归有说有笑的走进来,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下,冷着一张脸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既不说话,也不免他们的礼。
霜翎与不归都暗道奇怪,往常这个时候萧轻弦都在书房中读书,是以两人才会放心大胆的偷偷溜出去,没想到萧轻弦竟会到侍卫房中来。
萧轻弦语气仍旧冰冷道:“去哪里了,回答我。”
霜翎微微侧头看了看不归,两人都知道萧轻弦是动了怒,虽不知怒从何来,但此时的萧轻弦招惹不得,两人小心翼翼的jiāo换了一个眼神,霜翎垂头答道:“回王爷,属下是与不归到后山切磋武艺。”
萧轻弦冷冷地道:“为何不到书房去?”
书房?那不是有问筠么……霜翎有些黯然,依旧垂着头道:“王爷与……侍妾在书房中,属下不便打扰。”
萧轻弦看着霜翎低垂的头,蓦地有些bào躁,冰冷的语气带上怒意道:“侍妾?本王还未说话,你倒是替我下了封号?”
霜翎忙到:“属下不敢。”
萧轻弦满心怒火找不到发泄之处,狠狠一甩衣袖道:“你们两人就跪在这里给我反省,待想清楚了再起来!”说着大步踏出小院,只余□后两人跪在地上。
霜翎与不归相视苦笑,真是飞来横祸,平素两人出门练剑,萧轻弦就算知晓也不会责怪,今日竟发了这么大的火。不知是谁惹怒了萧轻弦,让自己两人平白受罚。
这样跪到傍晚,初chūn的天气,夜晚的寒气渐渐泛了上来。不归依旧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脸色丝毫不变,霜翎却觉身上冷的异常。回想从江南回府后这段时间,自己似乎是特别怕冷,每到傍晚身上都会发热,第二天一早人虽然有些昏昏沉沉的,但热度会退下去。然后待到傍晚,如是往复。今日果不其然又是这样,霜翎本就发热的身子被冷风一chuī,竟有些瑟瑟发抖起来,不一会变脸色苍白,人也摇摇yù坠。
不归察觉到了身边人的异状,看着他苍白的脸颊上一摸不同寻常的cháo红,伸过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温度烫手。不归有些吃惊,霜翎也是练武之人,怎么会如此娇弱,跪了半天就生病?联想到他中午时的qíng状,颇有些担心的问道:“霜翎,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霜翎摇了摇昏昏沉沉的头勉qiáng道:“我没事,不用担心。”嘴上虽是如此说,可身子却绵软无力,再也跪不直,只得跪坐在冰冷的地上。
不归有些焦急,萧轻弦未曾让人传令叫两人起身,那两人便不能起身。可霜翎似是生了病,若真的在这初chūn的夜里跪上一夜,定然撑不住,该如何是好?
霜翎无力的挑了挑唇安抚的笑道:“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只是跪的有些累,歇歇就好。”
不归正待答话,忽听身后脚步声传来,稳重有力,正是两人所熟悉的萧轻弦的脚步声。不归松了口气,挪动膝盖转过身来,向走过来的萧轻弦道:“王爷,今日之事都是属下的错,是属下无聊,霜翎才跟随属下到后山练剑。王爷,霜翎身体有恙,还请王爷免了霜翎的刑罚,属下愿一力承担。”
霜翎自听到萧轻弦的脚步声后就努力继续跪直身子,萧轻弦一进院门便看到霜翎苍白的脸色与跪的不稳的身子,再听了不归的话,几步走到两人身边,伸手摸了摸霜翎的额头,片刻后道:“你将他送到房中,再去请府里的大夫来瞧瞧。”
不归领命,站起身来将霜翎半扶半抱到房中让他躺下,向跟进来的萧轻弦请了个罪便出了房门去找府中的大夫。
萧轻弦看着躺在chuáng上的霜翎,皱眉不悦道:“身子不舒服为何不请大夫来看?方才我让你跪着你又为何不说?”
这话虽说得霸道无理,但其中关怀之意显露无疑,听在霜翎耳中自己窃喜在心,原本因不舒服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声音无力中带着温柔轻声应道:“王爷恕罪,是属下的错。不过王爷不必担心,属下这几日都是这般,明日一早便无碍了。”
这段时日都是这样?萧轻弦脸色更加难看,冷着一张俊脸不再说话。
他yīn沉着脸不说话,霜翎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两人一时沉默下来。静了片刻,霜翎方笑了笑道:“你放心,我真的没事的,想来是这几日倒chūn寒受了风寒还没好罢了。”
萧轻弦听见他这样亲近的说话,脸色也不自觉地缓和了些,语气中却依旧带着怒意硬邦邦的问道:“晚饭还没用吧?去叫人给你煮些ròu粥来。”
哪知霜翎听见一个“ròu”字,腹中蓦地翻江倒海,稍稍红润了一些的面庞顷刻又变得惨白,扶着chuáng沿gān呕起来。




第七章

萧轻弦不防,被他的反映吓了一跳,看着霜翎趴在chuáng边gān呕,却只吐出些清水。正待说话,就听房门“吱呀”一声,不归带着一人走了进来。
看见霜翎的样子,不归也有些吃惊,几步走到chuáng边拍着霜翎的背有些焦急的道:“霜翎,你究竟是怎么了?”
霜翎难受的gān呕不止,顾不上回答不归的话。
跟着不归进来的人愣愣的看着房中的三个人,半天才想起来给萧轻弦行礼道:“王爷。”
萧轻弦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一副白净温顺的样子,有些怯怯的低着头不敢看自己。这并非是府上的大夫,萧轻弦冷声问道:“你是谁?”
那男子低声答道:“回王爷,小人名叫吴映,是……吴陌的弟弟,今日适逢兄长轮值,但家嫂怀了身孕,身体不适,兄长回家去照顾,所以叫我来……”声音越来越小,终于没声。
萧轻弦冷哼一声道:“王府中只有吴陌一个大夫么?他家中有事为何不报与我知,我又岂会为难他?”
吴映为难的挪了挪脚,白净的脸庞有些泛红,挣扎了许久方道:“哥哥说,轮值时请假会扣俸禄!”
这一句说的声音不小,连霜翎与不归都听得清清楚楚,霜翎缓过些气来,抬头看着涨满脸通红的吴映。
萧轻弦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脸色有些怪异道:“轮值请假自然会扣俸禄,这算什么理由?”
吴映豁出去的道:“王爷不知平民家中疾苦,我与哥哥自小无父无母,只在药铺中跟着掌柜的做学徒,偷偷读些医书,学些医术。哥哥聪明,凭着医术高明进了王府做大夫,我与兄嫂三人都靠哥哥的俸禄度日,现在嫂子怀了身孕,自然更要jīng打细算些。所以……哥哥……”说着说着眼眶微微发红,声音也有些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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