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轻弦生在帝王家,自然不能体会这样的生活,霜翎与不归虽然自小伴在萧轻弦身边不缺吃喝,但王府内下人,家中像吴家这样的不在少数,两人倒是见过不少。霜翎见萧轻弦还要责难,忙开口解围道:“你兄长让你替值,你可通医术?”
萧轻弦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在为吴映脱罪,冷哼了一声却也不再开口为难。
吴映吸了吸气压下心中的委屈点点头道:“虽不及哥哥,但也粗通医术。”
霜翎不见萧轻弦再开口,就知道他是放过了吴陌兄弟,松了口气向吴映笑了笑道:“我想是受了风寒,你替我开副药方来吧。”
吴映摇了摇头认真道:“随意吃药乃是大忌,还是让我为你把把脉的好。”
霜翎无可不可伸出手,吴映走过去将手指搭在他脉上,片刻后尚有些稚气的圆脸上写满惊诧,声音有些不稳开口道:“你……你将另一只手递给我。”
看他的神色仿佛是诊出了什么不得了得病症,一时间萧轻弦与不归都有些紧张,紧盯吴映的脸,生怕错过了什么神qíng。
两只手都诊过后,吴映的表qíng更加震惊,看着霜翎半晌不说话。
屋内四人静了一会,萧轻弦首先开口道:“他得了什么病?”
吴映依旧陷在震惊之中回不过神来,口中喃喃的道:“这位……姑娘的脉象……如盘走珠,应指圆滑……”
姑娘?霜翎哭笑不得的看着吴映,自己哪里长得像姑娘?
同样诧异于吴映这一声“姑娘”。何况他所说的这是什么脉象,萧轻弦与不归都未曾听闻过,萧轻弦有些不耐烦道:“说清楚。”
吴映僵硬的转向萧轻弦,咽了咽吐沫,一脸不可置信的道:“是……喜脉。”
吴映话音一落,屋内三人顿时都如遭雷击,六双眼睛怔怔地看向他。四人各自处于极大地震惊当中,房中一时寂静,过了良久,萧轻弦方才冷笑一声道:“明日叫吴陌来看。”
霜翎与不归被他提醒都反应过来,吴映不是大夫,这诊出来的结果自然是做不得准,否则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结论?不禁都松了口气。
吴映左看右看霜翎都不似女子,诊出这样的脉象确实不可思议,想了半晌便也归咎于自己医术不jīng,想是错诊,忙不迭的点头道:“王爷说的是,还是明日叫哥哥来诊断。我……小人医术不jīng,该是诊错了。”
萧轻弦看了他一眼道:“日后有事,叫吴陌向我来报,不可再如此。你明日也到王府医馆中领一份差事吧。”
吴映喜出望外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萧轻弦,不信这是兄长口中平日冷面冷qíng的三王爷,半晌方想起来要谢恩。
萧轻弦受了他的礼,又看了一眼苍白着脸色躺在chuáng上的霜翎。若非是他眼中的回护之意,萧轻弦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对吴映多加照顾?挥了挥手,萧轻弦向霜翎道:“天色晚了,你吃些东西再睡。明日早朝你不必跟着,我先走了。”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吴映心中惊喜jiāo加,早已忘了自己诊断带来的震撼,待萧轻弦的身影消失,便欢天喜地的向霜翎与不归告辞,跑了出去。
霜翎与不归都哭笑不得的看着笑得没心没肺的吴映,这个莽莽撞撞的小大夫随随便便诊个脉吓坏了一屋子的人,此时就这样毫无机心的离去,还真叫人消受不起。
不归忍住笑看着霜翎道:“霜翎姑娘,你半日没吃东西,我去拿些清淡的白粥,用了便早些休息吧。”
霜翎被他调侃的尴尬不已,又想起方才吴映的话,笑也不是恼火也不是,只得摇了摇头道:“今日还是算了,我不想吃。你也赶快吃些东西休息去吧。”
他方才吐了许多,此时腹中定然翻腾,不想吃东西也是意料之中,再说霜翎身为练武之人也没有那么娇弱,于是不归也不勉qiáng,点了点头道:“那我明日再来看你,你先休息吧。”
目送着不归出门,霜翎微微叹了口气。两个月前在江南,山崖下他与萧轻弦做了那种荒唐之事,今日听到吴映的话,虽明知不可能,但竟是不免心虚。若自己真的身为女子,或可为萧轻弦留下一子半女,到时候也可名正言顺的陪伴在萧轻弦身边,可自己是男子,就算发生了那样的事,自己也只能qiáng作不在意,维持着与萧轻弦的主仆之礼不能逾矩。想想今日约了不归练剑,根本就是为了逃避萧轻弦宠爱问筠的事,自己这是……嫉妒了吧。
第二日一早,霜翎的热度果然退了下去,人也jīng神了许多,有了些食yù,便径自到侍卫用饭的饭堂吃早饭。
不归在饭堂中见到他,便也放下了心,两人说说笑笑吃过早饭回到侍卫房时,恰看见萧轻弦身后跟着吴家兄弟走过来。
吴陌带着吴映一大早便来王府中谢罪,正巧萧轻弦一早去上朝,兄弟两人只得在医馆中枯等,直到萧轻弦下了朝用过早膳方才召见他们。
待见到萧轻弦,吴陌跪地请罪,又谢过萧轻弦对吴映的照顾。萧轻弦端坐喝茶受了他兄弟二人的礼,开口道:“你再跟我到霜翎那里瞧一瞧他身体究竟如何。”
吴陌低头称是,心中却暗暗疑惑。吴映年纪虽然还小,但自幼刻苦好学,只是资历尚浅而已,喜脉这样常见的脉象绝无看错之理。可昨日听他的描述,那人分明是霜翎,他堂堂男子又是王爷的侍卫,怎么可能有这种奇特的脉象?
吴映背着吴陌的药箱,兄弟两人跟着萧轻弦走到侍卫房中,就看见霜翎与不归也刚刚用过早饭回房。
萧轻弦看见霜翎面色如常,人又似是方用过早饭,心便放下大半,边走边问道:“今日如何了?”
霜翎与不归行了礼,起身答道:“回王爷,属下已经无事了。多谢王爷关心。”
萧轻弦点点头道:“再叫吴陌给你瞧瞧。”
霜翎道:“王爷,属下已经……”抬眼便看见萧轻弦不悦的脸色,将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吴陌在萧轻弦身后道:“大侍卫虽已无事,但若真是感染了风寒,寒气淤积体内极难散去,还是让小人瞧瞧的好。”
霜翎无奈,只得将一行人带到房中。今日他身体无恙,便不躺回chuáng上,只坐在桌边将左手伸给吴陌。
吴陌在他对面坐下,将手指搭在他手腕上,片刻后神qíng便如昨日吴映一般,既怪异又惊诧。
霜翎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好,难不成自己脉象当真异于常人,是那种诡异的qíng状?
吴陌抬起头来打量霜翎半晌问道:“敢问大侍卫近一月来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霜翎想了想如实道:“只是容易疲累,一到傍晚身体发热而已。”
吴陌紧紧盯着霜翎接着问道:“可曾经常呕吐,食yù不振?”
不归在一旁忍不住开口道:“你昨日……”
萧轻弦也想起昨夜霜翎的qíng状,神色古怪的看着他。
吴陌说的这症状,几个人虽都是未成婚的男子,却也曾耳闻。霜翎脸色一变道:“昨日吴小公子乱诊误断,因他年纪尚轻经验不足。今日吴大夫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陌摇了摇头道:“大侍卫还请息怒,此事的确不可思议,但大侍卫的脉象,诊来确实是喜脉!”
第八章
第八章
一时间屋内几人神色皆变,霜翎怒意染上脸颊斥道:“吴大夫还请谨慎言行。”他平素脾气温和极少发怒,此时是真正被惹怒。想他堂堂七尺男儿,几次三番被说身有这种不堪的症状,焉能不怒?
萧轻弦脸色也有些不悦,他与霜翎之间确实行过周公之礼,若霜翎是女子,这样的结果倒还说得过去,可霜翎跟随他二十几年,是男是女他岂能不知?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荒唐的结果?
吴陌不用抬头便感受到萧轻弦的薄怒,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跪在地上道:“王爷,此事虽然荒唐,但也并非绝不可能。”
萧轻弦冷冷地道:“并非绝不可能?你倒是说说,男子怀孕怎么可能?”
吴陌低着头答道:“回王爷,早古时有一本《百糙集》,在下曾有幸一观,其中记载一种果实,名唤朱碧果,果实分青红两种,两名男子分别吃下青果与红果,再……再jiāo合后,食青果之人身体便会产生异变,能够如女子一般怀胎生子。”
青红两色的果实……萧轻弦与霜翎两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半晌萧轻弦方冷笑一声斥道:“一派胡言。既是古早时的医书,你又怎么可能读过?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吴陌抬起头来道:“小人有幸结识太医院掌院慕容元枫,这本医书现就在他手上,王爷若不信可以召他来问。”
慕容元枫虽是在萧轻弦开牙建府后才被召到太医院,但他的名声萧轻弦却也听过。只在太医院一年,便因医术超群被父皇钦点为太医院掌院。萧轻弦冷冷地道:“那好,我便召了慕容元枫来。你最好句句属实,否则别怪本王翻脸无qíng!”说罢拂袖便走。
不慎遇到这种尴尬之事,虽然一直与霜翎jiāo好,不归此时也不知该如何说,想了半晌只得道:“你……保重身体,我先出去了。”
房中只剩下霜翎与吴家兄弟,吴陌依旧朝着萧轻弦方才站立的地方跪着,吴映不知所措的站在一边,偷偷看着霜翎。
其实早在吴陌说出朱碧果的样子时,霜翎便知此事八成是真,这种不可思议的事确实发生在了自己身上。一时间霜翎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该想些什么,茫然的向吴陌道:“你先起来吧,王爷只是……”只是什么却再难说下去。萧轻弦的心思他猜不透,自己将来会怎样,这个意料之外孩子又该如何,霜翎不敢想也不愿多想。
吴陌站起身来看着霜翎,想了想开口道:“大侍卫,男子怀胎不同寻常,需得小心注意,不如让小人为你开张药方可好?”
霜翎潜意识里抗拒着这种事,摇摇头道:“不必,今日辛苦吴大夫了。”
吴陌还想再劝,但霜翎送客之意显然,只得躬身道:“那小人先告退了。大侍卫还请多保重。”
霜翎点点头站起身来送他兄弟二人出门,又有些茫然的回到房中站在桌边发呆。
萧轻弦嘴上说的qiáng硬,但吴陌将那朱碧果描述的那般详细,桩桩件件都符合,不由得萧轻弦不信,虽是面色如常,心中却早已波涛汹涌。还未及他想得明白,就听身后一人沉声叫道:“王爷。”
萧轻弦回过头,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问:“什么事?”
那人的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答道:“回禀王爷,七王爷派府上高澹前往天水国。”
高澹名为萧锁辞府上食客,实际上却是萧锁辞手下第一谋士,萧轻弦与萧锁辞相斗以来,曾暗暗吃过几次这个高澹的亏,便多派了名暗卫到萧锁辞府中专门监视高澹的动作。两年前元信国与天水国jiāo战,父皇在战中受伤,五皇弟也战死沙场,与天水可谓不共戴天,萧锁辞为取人心,绝不会轻易选择与天水合作。高澹身为谋士,自然比谁都清楚这一点,那此时前往天水,若非兵行险招,便是掩人耳目。萧轻弦继续问道:“还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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