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寒未至_曋渊【完结】(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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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答道:“回禀王爷,其余再无异象。”
萧轻弦点头道:“夜月,你去将不归叫到我书房来。”
那声音恭敬地应了一声,便没了声息。

王府中侍卫有霜翎这样的明卫,有不归这样的死士,暗中也有夜月这样的暗卫。暗卫的人选与行踪只有萧轻弦一人知晓,其余诸如霜翎、不归这样的亲信,也只能偶尔闻其声,却从来不见其人。
不归为霜翎的事所震惊,正坐在房中缓不过神来,就听屋顶梁上传来一个声音道:“王爷书房召见。”不归知是暗卫,若非事出紧急,萧轻弦从不差使暗卫召唤。当下摒弃其余心思,站起身来沉声道:“是。”说罢运起轻功直奔萧轻弦书房而去。

萧轻弦坐在书房中暗暗沉思,与天水合作稍不留神便会身败名裂,以萧锁辞谨慎的个xing,该当不会真正兵行险招。萧锁辞若寻求他国相助,最有可能的便是与元信东方的东勺国合作。听闻东勺国君有一爱女,正该到了婚配的年纪,萧锁辞要东勺相助,最稳定的莫过于姻亲。所以他极有可能从东勺国这个公主下手,那么……萧轻弦眯了眯眼,细长的眸中闪过一丝jīng光。
不归匆匆赶来,向守在书房外的书童点墨道:“通报王爷,说不归来迟。”
点墨知他是死士,向来有些怕他,不敢与他玩笑,乖乖站到书房门口朝内喊道:“王爷,不归来了。”
萧轻弦的声音从房内传来:“叫他进来。”
点墨应了一声,打开房门,待不归进去后又重新关紧。
不归走进书房向萧轻弦行礼。萧轻弦抬手免了他的礼开口道:“不归,你带着不言与不远三人跟着高澹,瞧瞧他能耍什么花样。夜月,你到萧锁辞府上去与夜永夜孤夜白三人会合,盯紧萧锁辞的动静。本王的七弟,想必也该又病一次了。”
不归领命而去,屋梁上夜月也应了一声,书房中安静下来,萧轻弦坐在书桌后,脸色晦暗不明。
忽然书房门“吱呀”一声,萧轻弦思路被打断,皱着眉头抬起头来,看是谁这么大胆不经允许闯入书房。
站在门口的蒙面女子感受到了萧轻弦的不悦,轻轻回身关上房门,佩环叮咚声走过来,坐在萧轻弦书案边铺着的虎皮上依偎在他腿边曼声道:“是问筠无礼了,王爷生气了么?”
萧轻弦淡淡地道:“你来做什么?不是身体不舒服去歇着么?”
问筠低声道:“昨日就没见到王爷,我想见你。”
萧轻弦不说话,任由问筠从地上站起身来坐在他腿上依偎进他怀里。
问筠静了半晌忽然开口道:“王爷,问筠来王府已经一月有余了。”
萧轻弦心中思量萧锁辞的事,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问筠抬起头来看着萧轻弦,一副yù言又止的模样。良久方才低声道:“王爷,问筠是女子。”
萧轻弦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一眼,仍旧不答话。
问筠低下头,眼眸中浮上一层雾气,声音也有些哽咽:“王爷,问筠是女子,这样不明不白的跟着王爷,在王府中身份尴尬。他日若是……若是有了身孕又该如何自处?”
身孕!这两字恍若一道炸雷般惊得萧轻弦一愣,蓦地想起早晨时霜翎房中的事,方才平静下来的心湖重新掀起惊涛骇làng。
问筠低着头等了半晌不听他答话,抬起头来看见萧轻弦神色间竟有些迷茫,摇了摇他的胳膊叫道:“王爷?”
萧轻弦回过神来,语气冷淡地道:“此事以后再议。你先回去吧。”
问筠摇摇头不肯起身,声音有些颤抖勉qiáng开口道:“王爷,我……我恐怕已……王爷!”话语中已满是哀求之意。
萧轻弦神qíng冷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女子冷冷地道:“你来王府不过一月,又如何知晓?”想霜翎身怀有孕月余之时尚在从江南回王府的路上,身体毫无异状,问筠又怎么可能会现在就知晓?
问筠眼中的雾气凝结成泪珠滚落下来,在面纱后隐没不见,抽抽噎噎的委屈道:“王爷难道还不信我么?这个孩子的确是王爷的骨ròu啊。”
问筠第一次侍寝之时确是处子之身,此事若为真,这孩子的确是自己的骨ròu,但问筠如此在意,倒希望她真的只是为搏个名分这么简单。萧轻弦缓下口气道:“你不必急,明日且叫府中大夫为你诊脉,若真的有了身孕,我也不会亏待于你。”
问筠伸出白嫩纤长的手指抚了抚眼角的泪痕,垂着头声音不稳的道:“是。”说罢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第九章

第九章
一日之间多出两个未出世的孩子,萧轻弦颇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想了半晌,萧轻弦站起身来慢慢踱出书房,朝霜翎房中走去。今日萧锁辞的事他只让夜月叫了不归来,当时心底是想与霜翎见面尴尬,要避开他的吧。可此时想来,霜翎乃是自己的贴身护卫,可算是第一心腹,两人之间可以有尴尬,但绝不能有嫌隙。霜翎现□体状况特殊,而且又不能告与其他人知晓,该是要派吴家兄弟专门照料他。至于他今后的身份……萧轻弦头痛抚额,其实与他相伴这么多年,qíng分并非没有,但只是主仆qíng分,至多有些亲qíng,绝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两人之间多了这样的羁绊。这个孩子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自己都不会亏待于他,但霜翎又该如何处置?有这个孩子和这许多年的qíng分,将他远远地调离京城已是不能;让他继续做自己的贴身侍卫,两人时时相对,总会难免尴尬;那……就真正给他一个名分?
实时元信民风开化,男子娶男子为妻不算少见,就连皇宫中也有几位男嫔,萧轻弦儿时也曾见过几次。当朝皇帝当年曾对一位男子颇为宠爱,晋封为妃,后来这位男妃病故,皇帝很是缅怀了一段时日。
主意已定,心中虽仍存怪异之感,但脚步却快了许多,行至霜翎房门前,“吱呀”一声推开了门。

自从送走吴家兄弟后,霜翎便一直在桌前呆站,脑中似是想了许多,又似乎是什么都没想只是发呆。忽然门被人推开,萧轻弦脸色不悦的走了进来。霜翎怔了半晌,直到萧轻弦走到身前才回过身来,急忙就要跪下行礼,却被萧轻弦一手拉住了胳膊。站了一天的腿有些发麻,霜翎身子晃了一下方借着萧轻弦的力道站稳,垂下眼帘恭敬叫道:“王爷。”
萧轻弦哼了一声,收回手来指着一旁的圆凳道:“坐。”
他尚且站着,自己哪敢就坐?霜翎摇了摇头道:“王爷请坐,属下不敢逾矩。”
萧轻弦看了他一眼,方才进门的时候就看见霜翎苍白着脸色站在桌边,这种荒唐的事出在他身上,恐怕是比自己更加惶恐。叹了口气放软声音道:“今后不必称属下了。”
霜翎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惨白,他这话中的意思,是说自己不必再留在王府了么?声音颤抖的开口道:“王爷……此言何意?王爷从小收留霜翎,除了王府,霜翎无处可去!若是……若是因为这个孩子,霜翎可以……”
萧轻弦挥手打断道:“本王也是时候该封几位侧妃了,恰好你与问筠都身怀有孕,明日我便将此事报与父皇,也好给你二人一个名分。”
霜翎有些茫然的看着萧轻弦,仿佛不认识他一般。自己的确是妄想过名正言顺的陪伴在萧轻弦左右,但从未想过是这种不堪的理由。萧轻弦因着这样的原因纳他为侧妃,又一同提及问筠,无异于狠狠打了他一巴掌,身为男子,所受羞rǔ不过如此。
萧轻弦心中其实颇有些忐忑,霜翎虽然脾气温和但绝非软弱,身为男子一身铮铮傲骨,若是不肯嫁又该如何?等了半晌不听霜翎答话,萧轻弦回过头去看了他一眼。此时天色已暗,房中尚未点灯,霜翎的脸隐没在暗中,一双眼睛里尽是震惊与屈rǔ。从未见过他露出这种委屈的神色,萧轻弦一怔,脱口而出问道:“怎么了?”
霜翎声音空空dòngdòng的道:“属下……王爷,属下不愿,还请王爷收回成命。”
虽已猜到他不愿,但萧轻弦心中仍有些不解,在一旁的圆凳上坐下道:“你腹中有我萧轻弦的第一个孩儿,不肯受封,你今后如何打算?”
霜翎茫然抬头道:“属下以男子之身……本就不常,该当重归清净之身,然后,求王爷调我到边疆驻守,从此不再回归京中。”不然还能如何?以这样尴尬的身份做萧轻弦的贴身侍卫,只会叫两人越行越远,不如离开萧轻弦的身边,到沙场上挥洒热血,马革裹尸,到时候便可彻底摆脱这一切的荒唐与妄想。
萧轻弦脸蓦地沉了下来,重归清净之身?自己的长子自己还没说不要,霜翎就敢动这种念头?当下冷声道:“你想堕胎?”
这样的字眼被萧轻弦毫不避讳的说了出来,霜翎既觉羞愧又觉屈rǔ,回过头去不肯答话。
萧轻弦冷冷的哼了一声,声音越发yīn沉:“我准了么?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天色已晚,霜翎身上又有些发热,又兼心中难过,刚一张嘴,便毫无预兆的一阵gān呕,急忙捂着嘴走到屋外,将早上吃的饭吐了个gāngān净净。
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被他这一吐冲淡了不少,萧轻弦坐在房中听他在外面吐得辛苦,想到他是为何而吐,心中的怒气平息了不少,涌上一点点怜惜,站起身来走了出去,站在霜翎身后道:“日后别再说什么拿掉孩子的话,我叫吴陌来照顾你。立妃的事,你若不愿,我也不qiáng求。”
萧轻弦身为王爷,何曾这样让步?霜翎伸指抹了抹因为gān呕浸湿了一点的眼眶,用衣袖擦了擦嘴,站起身来面向萧轻弦点了点头低声道:“谢王爷。”
萧轻弦看着他月色下显得更加苍白的脸,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你便依旧是我的贴身侍卫,眼下虽不必做那些危险的事,但有些事我依旧要同你商量。先进来吧。”
两人重新走进房间,霜翎关上房门点亮油灯,低垂着眸子心无旁骛静静听萧轻弦将萧锁辞府上的事说了一遍。他是萧轻弦心腹,对萧轻弦对付萧锁辞的每一步都清清楚楚,此时一听便知萧轻弦是断定萧锁辞派出高澹到天水去掩人耳目,而他多半是亲自去了东勺想办法接近东勺公主。萧锁辞该是猜到萧轻弦一直在监视七王府的一举一动,但多半没有想到萧轻弦身边会有暗卫,能深入到七王府中查探。他刚刚派出高澹掩人耳目,多半会过几天才有所行动,王爷还有时间布置。
萧轻弦见他低头沉思,知道他是明白了其中的门道,点了点头道:“日后夜月来报时,我若不在府中,便由你调度。只是你自己该当量力而行,不可再像从前那样逞qiáng。”说罢自己也觉有些尴尬,咳了一声道:“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叫吴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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