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翎的手忙脚乱与面上的尴尬之色众人如何不觉?萧轻弦待他走后扫了众人一眼淡淡的道:“萧时自有我我院中丫鬟与rǔ母照料,霜翎拙手笨脚,倒叫诸位大人看笑话了。”
王府多得是伺候之人,怎么会事事叫世子生母动手?这话明中是说霜翎笨拙,暗中却是给他开脱。众人自然明白这其中意思,纷纷笑道:“三王妃哪里笨拙?依下官看来,倒是出入得当呢。”
萧锁辞朝旁边微微侧脸,正对上萧轻弦似笑非笑的双眼,今日他在这里毫不掩饰对霜翎的喜爱,霜翎地位便更加坐实,不想萧轻弦竟为个男人做到这种地步。
午宴散了还有晚宴,晚宴过后还请了戏班,王府直热闹了一天。至于府门口的流水席,更是人头攒动闹了三天方罢。萧轻弦席间举动叫众人认定了霜翎便是来日正妃,萧洛以为自己那冷心冷qíng的三皇子不会作此举动便也没防备,待听闻此事时早已无力阻止,气的将萧轻弦斥责一顿,却也难改他心意,皇孙满月该当召进宫来瞧一瞧,萧洛却只冷着脸迟迟不肯召见霜翎与萧时。
以萧洛xing格,只是不见霜翎与萧时,对此事处理的未免太过儿戏,萧轻弦心中不解,不敢妄动。不过五日功夫,宫中忽然大乱,有人在萧洛药中下毒被人逮了个正着,而后便牵连出了萧轻弦府上的吴陌与萧锁辞府上的另一名大夫,两位王爷皆难逃责罚,萧洛震怒,将两人软禁在宫中彻查此事。一时间朝中众人都慌了手脚,此时若真是萧轻弦与萧锁辞两人所为,以萧洛bào戾xing格,两人都难辞其咎,朝中两个最有望继承大统的王爷若真叫萧洛处死,接下来便是长子。衡量清楚,重臣纷纷暗地向萧墨笙示好,若是日后真的变了天也不至无所依靠。
最疑惑不解的不是朝中众臣,乃是萧轻弦与萧锁辞两人。萧锁辞派慕容元枫在萧洛药中加些东西,加的却只是药材,若不通药理不会察觉,而此番萧洛逮到的却是明目张胆下毒进去。更何况此事并未牵连到慕容元枫,可见根本就不是萧洛察觉到了萧锁辞的动作。猜来猜去,该当是有人故意陷害两人。此刻萧轻弦府上调查一事有霜翎主持,萧锁辞却是皱了眉,他与邱梓易本就是利益相同才凑在一起,此时他出了事,一个不慎叫萧洛查出慕容元枫之事便是头颅不保,难保邱梓易不会转而与他人合作,高澹早已被处死,七王府此时竟是无人可用。
萧洛将萧轻弦与萧锁辞软禁在后宫后便没了动静,日日锦衣玉食供给,也毫无惩罚的意思,叫人摸不到头脑。
萧轻弦自那日上朝后便没再回来,霜翎得了消息大吃一惊,随即明白自己此时乃是萧轻弦在宫外的倚靠,绝不可慌了手脚。萧洛所派之人到三王府捉拿吴陌一家时,霜翎早已冷静下来,看着吴陌大叫冤枉也无动于衷,只暗恨自己当时思虑不周叫他住进府来,给了有心人可乘之机。吴陌妻子面色依旧苍白,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垂着眼帘一言不发,眼中却是有些茫然,似乎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倒是平素里一派无知样子的吴映有些反常,被推推搡搡出了房门看见霜翎,不管身后人呵斥径自走了过来一揖:“大侍卫。”
他这般冷静的模样叫霜翎心惊,也霎时明白吴家的确暗中有鬼,就算吴映不是主谋,也绝不是什么都不知,冷冷看着他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声大侍卫,霜翎不敢当。”
吴映低头苦笑了一下:“大侍卫,我并无害人之心,也一直将你当做兄长,但身不由己,我……”说着抬起头来,眉眼中依稀是那时天真无邪的模样。
他认了罪,便果然是陷害萧轻弦之人,霜翎脸色yīn沉道:“如若你还将我当做兄长,便将指使之人告知我。”
吴映咬着嘴唇低下头,半晌摇了摇头道:“立场有别,我不能说。大侍卫,我为王爷偿命心甘qíng愿,你日后能不能不要恨我,还将我当做小弟?”
霜翎一掌打在他脸上怒道:“为王爷偿命?王爷千金之躯你如何偿得起?是我瞎了眼睛看错了人,反倒害王爷蒙上不白之冤!”
霜翎习武之人手劲极大,吴映身子晃了晃,半边脸颊顿时肿了起来,嘴角也蜿蜒流下一丝血迹,垂着头不再说话,任由身后的人将他拽走。
萧洛派了严峻煊亲自带人来捉拿,将人都绑上门外囚车,严峻煊朝霜翎拱手道:“皇命难为,得罪了。”
霜翎摇了摇头跨上一步低声问道:“严兄,王爷在宫中可还好?皇上果然雷霆震怒么?”
严峻煊虽然为人方正,但这两件事也并非什么大事,点了点头答道:“三王爷在宫中一切安好,你不必挂怀。至于皇上……”皱着眉想了想有些迟疑答道:“皇上该是震怒,朝堂上便立即下令将三王爷与七王爷软禁。只是散了朝吩咐我捉拿三王府与七王府这几人时,似乎是消了气,虽然沉着脸,却没那种震怒的样子。”
短短一会功夫便消了气?霜翎自然不信,眯了眯眼睛朝严峻煊拱手道:“多谢严兄。这一趟辛苦严兄,慢走。”
严峻煊尚有皇命在身,朝他一点头,压着吴陌一家人离去。
霜翎皱眉站在府门口,萧洛绝不可能是消了气,散了朝变没了怒气,这场怒火分明是要做给朝臣看,目的便是要将萧轻弦与萧锁辞名正言顺软禁在宫中。究竟是何原因?想了许久想不通透,霜翎知此事不会轻易了结,转身回书房写了书信绑在黑鹰脚上,指它去城外山中齐阵与两万jīng兵藏身之处,告知齐阵京城有变,叫他随时待命。
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
还未等霜翎有别的动作,宫中又派了小太监传旨急召萧海乐入宫。萧海乐虽然不愿却也不敢抗旨,只得跟着传旨太监离开。周因此时尚在王府,主人皆不在,她也不好久留,收拾了随身东西带着自己的丫鬟离去,原本热热闹闹的王府顿时冷清下来,霜翎将周因送走,皱着眉头站在府门口看着皇宫的方向。此事绝不寻常,萧洛将萧轻弦、萧锁辞与萧海乐一同召进宫内,若说是要查萧轻弦与萧锁辞是否有谋逆之举也在qíng理之中,但萧海乐并未掌权,为何也下急召让他入宫?想了想亲自动身朝萧墨笙府上走去。
霜翎极少到萧墨笙府上走动,与守门侍卫并不相熟,彬彬有礼抱拳笑道:“在下三王府侍卫,求见大王爷,可否请大哥通融一声?”
他笑得有礼,大王府侍卫也跟着抱拳笑道:“大王爷上朝还未回府,这位兄弟有何要事?”
萧墨笙也未回府?霜翎愣了愣正待答话,就听那守门侍卫低声道:“咦?王爷回来了。”而后越过他迎了出去。霜翎跟着转过身,果然看见一顶小轿从巷口慢慢行来,到得府门口停下,萧墨笙一身朝服走下小轿。今日此举虽说唐突,但既然来了也没临阵退缩的道理,霜翎整整衣冠走上前去唤道:“大王爷。”
萧墨笙自然识得霜翎,有些诧异叫道:“霜翎?”随即便反应过来他前来何事,顿了片刻道:“跟我进来吧。”
萧墨笙不理朝政,也向来不cha手萧轻弦与萧锁辞的事,霜翎听他肯见自己也松了口气忙道:“多谢大王爷。”跟着走了进去。
一同在书房坐定,萧墨笙叫书童奉上茶来,霜翎心中焦急,等书童一出房门便放下手中茶碗道:“大王爷,我听说有人诬陷我家王爷与七王爷指使人在皇上药中下毒,今日上朝王爷也未曾回来,严大人方才还来王府捉拿吴陌一家,这……”
萧墨笙垂着眼帘若有所思,半晌方慢慢的道:“父皇并无恶意,只是身为人父保护子女罢了,你放心。”
这乃是霜翎从未想过之事,将萧轻弦萧锁辞萧海乐一同软禁在宫内,竟是为了保护?忍不住问道:“王爷可否明示?”
萧墨笙饮了口茶忽然问道:“轻弦府上的丹凤现如今何在?”
丹凤?霜翎一阵茫然,萧墨笙怎会问起他?不过片刻顿时醒悟,萧墨笙这是提点自己皇上要防备之人乃是丹凤!难不成南疆有所异动?可防备丹凤又何须让几位王爷都躲在宫中?眼前的萧墨笙又为何不用在宫中躲避?霜翎心中顿时防备,小心翼翼问道:“霜翎斗胆有事相询。”
萧墨笙抬眼看了他一眼温颜道:“说吧。”
霜翎道:“现下三位王爷都在宫中,大王爷为何不一同在宫中暂避?”
萧墨笙笑了笑道:“我是父皇最不喜爱的皇子,丹凤怎么会在我身上làng费手段?”
此言倒也有理,霜翎皱眉问道:“霜翎斗胆请大王爷明示,丹凤国主究竟意yù何为?”
萧墨笙微微笑了笑:“究竟是什么事我也不甚明了,父皇只让我暗中防备此人。”想了想又续道:“你现□份非比寻常,又要护着萧时,该更加在意。”
霜翎站起身来揖道:“霜翎多谢大王爷。叨扰大王爷许久,霜翎告辞。”萧墨笙与萧轻弦关系淡薄,今日能这般叮嘱自己已算难得,霜翎也不会多加qiáng求叫他为难。
萧墨笙微微笑道:“慢走。”他贵为王爷自然不会出门相送,看着霜翎出门方才慢慢叹了口气。其实今日下朝后父皇将自己召进御书房,只叮嘱自己小心南疆国主丹凤,至于将萧轻弦萧锁辞留在宫中是为了保护他二人皆是自己猜测。霜翎守在萧轻弦身边二十余年,用qíng不可谓不深,自己也对他甚是佩服,奈何父皇什么都没说,自己就算想告诉他也无话可说。
霜翎慢慢走在街上,心中却是越想越惊。皇上不会毫无理由轻易动手,这般说了便果真是丹凤有问题,想起他曾给萧轻弦吃过蛊虫,虽说后来以此为饵调虎离山,但取回来的究竟是不是真的解药还很难说。这样一来,吴陌与吴映表面上是萧锁辞的棋子,实际上根本就是南疆人,也难怪他二人并非事事顺从萧锁辞,原本以为是要取信于萧轻弦,谁知竟是为了丹凤大局行事。这样说来,丹凤武功或许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高绝,他身边有吴陌兄弟这等医术高明之人,只要随身携带些迷幻人神智的药物,便能叫所到之处之人毫无察觉。蓦地想起自己与他初见面时分散了自己神思的铃铛声,那时吴映曾经给自己吃过几枚安胎的药丸,安知其中没有迷幻自己神智的药,才叫自己从一开始就以为他武功深不可测。只是皇上为何要把七王爷也留在宫中?丹凤住在三王府,该是萧轻弦与萧锁辞有危险才对。又是为何单单放心萧墨笙一个人留在王府?莫不是真如他所说,他是皇上最不宠爱的皇子?转过一个弯,霜翎蓦然醒悟过来,无论是三王府还是七王府,侍卫家丁人数众多,皇上只需提点萧轻弦与萧锁辞在意即可,为何偏偏要将他们留在皇宫?
行刺皇上乃是凌迟死罪,吴陌与吴映兄弟两人连同七王府的那名大夫被萧洛判了凌迟,在菜市口活生生割了三千三百五十七刀,刑后满地无人收殓的ròu片骨头叫街头野狗叼走分食。至于吴陌妻子幼儿则是斩首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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