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制师兄这小人的法子_左戒【完结】(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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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晚上虽见他不大爱说话,也还是在他房中留至三更天,才端着一副仍旧放心不下的样子回去了他自己房中。第二日早膳,顾青城倒在榻上,将身缩在他那chuáng衾褥里,不爱动弹。燕真来问,他就说他不要用早膳。燕真转头看向川儿,要他有个jiāo代,好歹说明白他这主子是怎么回事,昨儿他走时还好好的,昨儿晚上他回来时却变成这副模样了。川儿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他哪敢说明原委,这关乎他家少爷的脸面问题,哪能就这样跟这个罪魁说明白的,也因此川儿只是摇摇头,便退出去了。

  燕真看他这模样,实在放心不下,就只坐在他榻边,抚了抚他额头,凉凉的,也不见热,不像是有什么病症的样子,也不知怎么就这样了,身子不见病症,可眼中无甚生气。他哪里晓得他大师兄是有一块心病在。像他大师兄这样度量小、心眼又小、见不得别人比他有才gān的人,到了眼下这会儿才因心病怄得倒在榻上不想起来,已算是他走运的了。可能之前他庄上没有燕真这号人物,人人也都比不过他,除了他自己的爹才gān比他qiáng之外,他那时并没有见什么事或人能怄到他,可这会儿,景况大不相同,来了这样一个人,时时处处,做每一件事都能怄着他,那又叫他怎能不倒下,不有这样一副懒怠动弹的病弱模样。

  他是怄着,可燕真是真地心疼。他大师兄这副模样躺着,他哪里还有心思去冶铸房呆上一天,便留到了辰正二刻也还是没有起身去冶铸房。顾青城只是这样躺着,不知时日过,他也不晓得眼下到了什么时辰,只是那样慵倦地躺着,想着如何才能叫他封了这庄上的悠悠众口。直到川儿进来伺候他稀粥茶水,讶异地问燕真道:“燕公子,你怎么还在这儿,就要巳时了,今日不用去冶铸房吗?”燕真还只顾握着他大师兄一只放在衾褥外的手,讲:“我今儿就不去了,留下来陪着他吧。”顾青城一听都快巳时了,他燕师弟还未去冶铸房,一听他燕师弟今日不打算去冶铸房了,正中己怀,燕师弟不去才好呢,他就立刻反手握住他师弟那只手,讲:“嗯,别去了。留下来陪我。”

  ☆、第 8 章

  燕真见他大师兄这副样子,还绞紧了自己的手,哪里还能丢下他跑去冶铸房,天大的事儿在那头等着他这会儿也是不要去的了,忙安慰说:“不去不去,今天都不去了。”顾青城这才放心。川儿过来将他少爷脑袋底下的瓷枕抽走,给换上了一块塞了棉絮的垫子,扶他少爷起来倚靠着那块垫子,再喂他少爷喝粥下去。燕真见他喂了几口后,便接过了粥碗,要他退下吧,这儿由他来喂好了,还嘱咐他将那只瓷枕拿下去换了,给换成一只藤编的,说那样晚上就寝时枕得还柔软些。川儿瞥了他少爷一眼,见他少爷也没多言语,就应了是,跟着将瓷枕撤了下去。

  燕真喂他大师兄喝完一碗粥,还想着向他大师兄问讯一番:“大师兄,你这是怎么了,忽然就这副样子。太让人担心了,庄主与夫人知道了吗?”顾青城只是回答:“别让我爹娘知道。你哪儿也别去,只呆在我这里,我就什么都好了。”燕真听得整颗心都软了,只顾着点头,底潘的手背,说道:“不去,哪儿都不去,只在这里陪着你。”顾青城闻言,放下心来,心神都清慡了起来。

  两人呆在顾青城的厢房里,净拣些没紧要的事qíng说着,一会儿说说那只在燕真脚底下转悠的狗,一会儿说说这房里点的香,有时还说到燕真小时候去,倒也挺松乏的。像是在山野人家里过活的两个人,坐在自家门口,一面剥栗子,一面闲打牙。直至快晌午时,有一名熔金房的师弟过来他们这处院门口通报说有事来问,顾青城才又紧张起来。燕真要起身去院门口问清楚那个师弟有什么事qíng,哪知顾青城非拖着他的手,非不让他去。他也没法子,只得让川儿叫那师弟进院里来,他们也好站在顾青城厢房门口说清楚事qíng。

  那师弟进院里来了,燕真掀开门帘子出去,就站在房门口与那师弟讲话,说的事qíng也能叫顾青城听见,也没什么瞒住他的了,这下才算遂了他的意。

  也就在他这般执拗之下,接下来过了好几日,这处小榭中都是这般形景。这大师兄日日拖住燕师弟不让他上冶铸房那些地方去,非得有他陪着他才肯吃肯喝。燕青又因被人这般依赖着,心头竟除了对他大师兄卧榻不起一事的担忧之外,就是一阵阵的甜味,竟比之前他大师兄送与他喝的那盅甜水儿还要甜出不知道多少。

  那这么一来,那些庄上正经打造兵器的部门里的人事事都得上顾青城住的这院来请示,但凡有什么话都是当着顾青城的面讲的,他在里头榻上躺着听着,门帘子外头就有他燕师弟与那起师兄弟、师姐妹们商议些事qíng,没有一样是背着他讲的,他这才宽了心。

  可好景不长,如此一来二去,他卧榻不起的事qíng就叫他爹娘知道了,因这庄上的人都传燕师弟有些时日都不往山坡下面跑了,只是呆在大师兄住的小榭中照看着大师兄,说大师兄连日以来卧榻不起,一直不见人。

  顾青城的娘一听自己儿子都倒在榻上这样久了,一时心急,双目含涕地就这么奔了过来这处小榭,一看她儿子果然卧着,即刻责怪川儿,还诘问他为何少爷病了也不去报与她知道,一口一个“我的儿啊,心肝ròu,担心死人了。”哑口立在一旁的川儿自然是这么听惯了的,由小他这少爷就被他娘亲娇惯着,一有些什么身轻脑热,他娘亲必是第一个紧张的人,什么“我的儿啊”、“心肝ròu啊”能被她念叨得不绝于耳,川儿听惯了,也麻木了。顾青城也一早听惯了,也麻木了。只一个燕真实在听不惯,想着他大师兄,再怎样也是个男人,也二十有二了,还是被他娘亲宝贝成了这样,哪样的腻歪话她像是都讲得出口,什么“心肝ròu啊”这样的,也真是不顾有旁人在这儿,他听着真是怪腻的。他只顾着这么想着,全然忘了他自己心里老是叫他大师兄“小美人”。

  后来顾庄主也来了,一见自己儿子这样,忙扶着他夫人,叫她不要只顾着哭,哭也哭不出什么好的来,倒不如即刻请医诊治。于是让川儿速去请他们派里的王大夫过来给少爷好好把脉诊断一番。大夫来了后,把完脉,诊不出什么病症,其实光是望着这“病人”的脸面都实是瞧不出什么病症来,一切诊,也还是诊不出什么来,于是只能说:“大少爷并无大碍,只是有些许肝气郁结,只需寡思静养数日便可,连汤药都是不用调配的。”

  林夫人闻言才不再抽噎,转向他儿子说道:“青城,你就好生养着,有什么想要的都跟娘说。”顾青城直言:“娘,我只要燕师弟留在这边照看着我就是了。”林夫人自然是肯,别说要一个燕师弟留在这儿陪着她儿子了,便是要十个燕师弟留着陪他她也是肯的。只是顾庄主一听,有些不乐意,山坡下头那一溜儿的什么冶铸房、熔金房、配料房里还有不少事等着燕真,哪里能让燕真就这么绊住脚在这儿服侍人。虽说服侍的是他也相当宝贝的儿子,可这儿子看着也没什么大不妥,且王大夫都说了他没什么不妥,那哪里需要燕真这么一个要紧的人天天留在这儿陪着。于是顾庄主便说道:“怎么,川儿服侍不了你了?”顾青城这时很为难,他自然是想说川儿粗手笨脚的,服侍不了所以才叫燕真在旁守着的,可这也不是实qíng,这么说川儿,叫川儿以后在他爹娘面前怎么做人。他对川儿最是讲qíng分的,这会儿断然不能将这事qíng说成是川儿的不是,故而他就说道:“也不是,有时川儿还得被我差去别处办些事qíng,有燕师弟在这里,我才安心。”

  虽牵qiáng,倒也说得通。顾庄主沉思片刻,便道:“你燕师弟留着陪你便陪吧。只是你将你管的那把库房钥匙与配料房钥匙、配料房里的生料仓的钥匙都jiāo与他管吧。你也别总是绊着他在这儿,偶尔你也让他下去两趟,盯着qíng况。近来又有几个派过来订了兵器,都没让我们打样子出来,直接就给了定,成批地订下了。坡下头可忙着呢,你也管不了,还不得你燕师弟多盯着?别你们两个都看管不了,这可叫我一个人如何是好,加一个你二弟也帮不上那样多。”说着就直接让川儿去取钥匙。平时他少爷的钥匙都是他收着的,他少爷生来不爱收着什么琐碎物件儿,索xing一齐jiāo与川儿收着。川儿取了来便给燕真了,给完了还朝他少爷脸上瞥了一眼,瞅着他少爷那张脸上的脸色就是发沉的,他也没敢多看,便低下了头,一言不发地站着了。

  这时,林夫人非还要添一句:“儿啊,你还有什么钥匙啊牌子的我看索xing都jiāo给你燕师弟管着便是了,你可不要再劳心了,你只管养静,其他的,一概不理倒也清静。”一句话便提醒了顾庄主,让顾青城将生料仓与库房的牌子也给燕真,说是往后即便是燕真人去不了山坡下,也是可以命人凭牌子取东西的。

  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没有几句话工夫,便将顾青城手里头与权相关的东西全“谋”了去他“死对头”燕真手里。眼见着他肝火更炽了,却又一句话也讲不出,只好怔在那儿,头与背倚在那块塞了棉絮的垫子上。整间屋子只有川儿晓得他少爷的心思,只是大气也不敢出。

  自顾庄主与林夫人走后,顾青城这处小榭又看似恢复了清静,只是顾青城像是魂魄被人抽了去似的,也难怪,他素日里都极看重那些什么钥匙、牌子的,掌管着那些才表示他是说了算的人,哪承想现如今叫他诈病,诈了还没几日,那些他平日看重的就全都这么名正言顺地一齐由他手上被jiāo到了那个燕真手上。他就气这个,一面气着,一面还想不通事qíng怎么会变成了这样,故而自他爹娘走后,就不是很愿意看着燕真,可这屋里只得一个燕真与一个川儿,后来川儿还出去了,他便索xing合上眼睛,眼不见为净。而燕真就只当他乏了,坐在他榻边一言不发,只是底潘的手背,以为这样好叫他安心。

  这晚上,子时将至,顾青城还是睡不着,只管将身缩在他衾褥里,终于想起要说句什么,便对他燕师弟说道:“师弟,你回房睡吧。我也没什么大事。”燕真点了点头,说他先回去了。起身后将他大师兄榻前那盏烛灯chuī熄,将那榻上的碧纱帐放下,怕夜里有什么小虫子飞进去咬他大师兄。跟着便出了这屋,回去他自己屋去了。

  顾青城今儿这一个下午再加一个晚上都在自认运势不好,细整件事qíng发展至如今,他并理不出什么头绪来,细小的事qíng似乎很多,纷冗繁杂,让他理不出一条清晰的线索来,只知道自这燕师弟到来后,他的运势就变成了这样地差。总之他就是要归咎于他燕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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