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许君风与月_寒蕊【完结+番外】(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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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河边来回走了几圈,一转身看到贺凡从马车里走了出来,连忙一路小跑迎了上去。贺凡正心事重重,看到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陛下刚服了药已经睡下,你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我……”

  白舒夜虽是白舒歌的弟弟,两人xing子却相差甚远。比起他那个天之骄子的哥哥,这个弟弟显得愚笨平庸得多,但是愚笨平庸也有愚笨平庸的好处,即便身处于这样的劣势,也不曾像白舒歌那般愤世嫉俗心xing扭曲。倒是依旧活得自得其乐本分而安逸,甚至对这个囚禁了他的东h少帝也怀着一片善意。

  “我想问问他的病好些没有?”

  “好或者不好,与你何gān?”

  贺凡正忧心此事,被他一问更是心烦不已。这一路奔波劳碌,北辰襄咳血的次数远比之前更多,而且一路上大多数时间都在昏睡,他这样的身体到了大婚之日该怎么办是好?

  “我,我就是随便问问……”

  白舒夜见贺凡不快,也不敢再继续多问什么,但这时车里却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贺凡连忙回到车里,北辰襄已醒来,因为咳得厉害,面上反而带了些红晕,只是人看上去格外憔悴。他本就是天下少见的角色美人,这一病愈发显得弱不胜衣,惹人怜惜。

  “陛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贺凡将北辰襄小心翼翼扶起,见他嘴唇微微一动像是要说话,连忙端来温水送进他的口中。北辰襄稍稍缓过起来,声音里带着微喘地问道:“白舒夜呢?朕要见他……”

  “他就在车外。”

  贺凡说罢忙撩开帘子冲着走远的白舒夜喊道:“白公子,陛下要见你。”

  白舒夜正担心着北辰襄的身体,听到不由心头一喜,手脚并用地爬上马车。可走进车里一看,心里顿时跟针扎了一般难受,怎么几日未见北辰襄的病qíng非但没好,反而更严重了?

  “见到陛下还不行礼?”

  贺凡见他眼珠子动也不动地盯着北辰襄,不禁厉声喝了一声。白舒夜一惊,慌忙就要跪下行礼,北辰襄却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道:“无妨,都是些虚礼,能免则免吧。”

  回想第一次见他的qíng形,他是何等的骄纵跋扈,如今却缠绵病榻病骨支离,白舒夜见他如此,非但没有大仇得报的畅快之感,反而觉得心里越发的难受,好像比他自己生了病更加难受。

  “白舒夜,你再替朕好好回忆一下,你们白家……咳……当真没有什么祖传的秘药?”

  北辰襄找不到白舒歌的下落,又不甘心就地等死,只好一遍又一遍在白舒夜的身上下功夫。可是这个蠢货被自己关了半年,什么有用的消息也供不出来。眼看着再过几日就要到北沧了,而迷香糙也渐渐失去了药效,再这样下去他真的熬不到迎娶封平郡主的那一天。

  “我们白家世代祖传的只有铸造之法,哪来的什么灵丹妙药,若真的有,我早就拿出来了。”

  我怎么舍得眼睁睁看你受这么多的苦……

  “唉……”

  北辰襄其实心里早知道会是这结果,只是不甘心才又多问了一遍。白舒歌一日不出现,他就少一分生机。最怕的是他已不在人世,那么自己恐怕也……

  这样想着的北辰襄心头不觉掠过一丝悲凉。若自己不是被这病体所累,早该有所作为,可惜他的出生就注定了是场悲剧,他克死了自己的母亲,爱上了自己的皇叔,这般罔顾人伦,本就是天理不容,活到今天已经算是苍天格外开恩,你还在奢求什么呢?

  北辰遥离了你只会活得更好,他会是东h的盛世名主,会在丹青史册上流芳千古,而你……

  “咳咳……”

  “陛下!”

  贺凡看到北辰襄又开始咳血,惊得一把推开白舒夜上前将他扶住。而就在这时马车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快护驾!有刺客!”

  第67章 爱憎别离

  “快护驾!有刺客!”外头的声音未落,马车便剧烈震动了一下,摄人的杀气连白舒夜都感觉到了。

  贺凡抽出佩剑护在北辰襄身前,然后扭头对白舒夜厉声道:“若有意外,你带着陛下先走!”

  “啊,好!”

  白舒夜没想到关键时刻贺凡竟会把北辰襄jiāo给自己照顾,可他还没来得及感动只听到马车的周围传来重物撞击的声音,贺凡飞身而出,只见马车外已一片刀光剑影。这次随行的侍从都是贺凡从金羽军中jīng心选□□的,但面对这些江湖杀手依然有些力不从心。贺凡手握重剑一跃而出,剑势如风如山,横扫而去,转眼就将围在马车周围的杀手打退。可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天而落,贺凡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模样就被那股沛然真气震得虎口一痛,剑锋上发出嗡嗡的鸣响,贺凡握着剑当地一声cha入地中,剑锋入地三寸方才勉qiáng稳住身形,这时对方直接翻身杀入车内,贺凡心道不好,待要上前相救,只见那车厢发出一声巨响,接着整个儿被震得四分五裂,白舒夜被那人一掌打了出来,而北辰襄却已落入对方手中。

  “陛下!”

  贺凡话音刚落,弓箭手已摆好了阵势,东h的金羽卫素以箭术闻名天下,被他们盯上的目标,十之□□难逃一死。然而这时贺凡却不敢轻易下令,毕竟北辰襄就在对方手中,一旦失手他也必无活路。

  “贺凡,我们也许久未见了!”

  此时对方将自己脸上的面罩一把扯落,贺凡这才认出他不是别人,正是自安陵王死后一直下落不明的项天陵,没有想到他竟会自己送上门来。

  “大胆逆贼,还不快放开陛下!”

  当日安陵王乃是北辰襄亲手所杀,作为安陵王唯一的儿子,这杀父之仇项天陵岂能不报?可是他痴恋北辰襄多年,甚至动过为了他与父亲反目的念头,没想到他最近竟要对自己赶尽杀绝。

  如今安陵王府已经败落,他也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回想自己曾经为北辰襄的种种付出,项天陵竟不知是该笑自己太痴还是该恨北辰襄太狠。

  他转过头看向怀里已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北辰襄,不觉冷笑了一声:“你为他付出至此又如何,他有他的如花美眷,有他的万里江山,而你……”

  你又得到了什么?!

  “咳……”

  北辰襄慢慢醒来,看到项天陵竟是一点也不惊慌,像是早已算准会有这么一天。项天陵看着这个曾经明艳无双的人变得如此苍白单薄,心里竟也没有报复的快感。哪怕到了这一刻,他甚至都还是爱着他的。

  “天陵……”

  “让你的人退开。”

  项天陵按捺住心头的千万思绪,厉声命令道:“否则我今日便要大开杀戒了。”

  “陛下!”

  贺凡看到北辰襄点头,声音颤抖地喊道:“今日便是与他拼个鱼死网破,也绝不让他伤害陛下!”

  “别忘了在东h,你与我对战十有九输。”

  项天陵不屑地冷笑道:“不想死就给我滚远一点!”

  当初在东h,他早就想杀了贺凡,整个东h就只有他能寸步不离地跟在北辰襄身边,这一度让项天陵怀疑过他们是不是有什么私qíng,不过后来他才知道北辰襄真正钟qíng的是他的皇叔北辰遥。

  多么可笑,他宁可背弃人伦天地不容都不愿接受自己。

  “贺凡,你退下!”

  北辰襄气息虽然虚弱,但语气之中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这是朕与天陵之间的恩怨。”

  项天陵听到这话,心里忽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他和北辰襄之间好似还有转圜的余地,好像北辰襄对他也并非完全无qíng。

  他所剩下的时间已然不多,或许在这最后的日子里,他们之间……

  然而就在项天陵因为北辰襄的话而有些动摇时,一直面色镇定而温和的北辰襄眼神突然一变,他的袖中一道寒光咻地飞出,项天陵对他可谓是毫无防备,对他这一手杀招完全避之不及。那寒光从项天陵的肩头dòng穿而过,鲜血喷涌而出,项天陵一时之间还没有从变故中反应过来,抱着北辰襄的手不由一松,贺凡见状趁机一剑砍了上去,他一手护住北辰襄,一手舞剑迎头砍去,项天陵悲愤之中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那股气劲将贺凡和北辰襄都震落到了地上。

  “原来都是骗我的!”

  此时项天陵已是完全疯狂了,他没想到到了此刻北辰襄还在骗他!

  “当日朕就说过,安陵王意图谋反,罪不容赦,你项家满门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北辰襄收起了之前含qíng脉脉的伪装,面上又恢复了冷峻和无qíng。到了这一刻项天陵才终于人qíng,原来自己的痴qíng是有多么的可笑。

  “你既如此待我,我又何须再对你留qíng?”

  项天陵捂着流血不止的肩膀忽然疯狂大笑起来,北辰襄在那暗器上施了毒,所以只要他一运功,剧毒便在他身体里迅速地流窜,但是他顾不上那么多了。他便是死,也会拖着北辰襄一起下地狱!

  到了那个世界,我们再把彼此亏欠的债,一笔一笔讨还回来!

  这毒将项天陵身体里的潜能全都bī了出来,一时之间他周身气劲飞旋,失去控制的真气就像是无形的凶器杀向贺凡众人,贺凡护着北辰襄或许还可勉qiáng抵挡,但其他人却转眼就被真气震得经脉俱断,魂飞魄散。

  “快带陛下走!”

  贺凡用重剑护着紧紧护着北辰襄和白舒夜,而他自己却也已经被真气震伤。他知道项天陵已是qiáng弩之末,自己只要再多撑一会儿,北辰襄的生机就会多出一分。

  “贺凡!”

  北辰襄被白舒夜抱在怀里,可是目光却紧紧盯着贺凡,他的手抓着贺凡的衣角,不容反驳地命令道:“朕不许你死!听到没有!”

  贺凡看着那只抓住自己衣角的手,不禁笑着伸手覆了上去。

  他想起多年前的那场初遇,花树下那个小小的人儿也是这样牵着他的手,让他的心就此为他沉沦。

  “陛下,保重。”

  贺凡用掌风将白舒夜和北辰襄一并轻轻推开,而等着他的却是项天陵犹如雷霆一般横扫一切的掌风。

  “贺凡!”

  白舒夜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巨响和北辰襄绝望的喊声,他很想停下来,但是他知道如果项天陵杀了贺凡,他很快就会追上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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