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许君风与月_寒蕊【完结+番外】(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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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如果自己真的输了呢?他从许南风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刻骨的恨意,他要报复的不止是自己,他甚至可能会将整个北沧拉去给君疏月陪葬。

  如果他走进那间冰牢,看到那样的君疏月……

  萧常秋终于明白自己犯下了一个怎样的错误。他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时候,其实是许南风在一步步地掌控他。

  他以为许南风身陷重围根本无力反抗,可其实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许南风的天罗地网早已经无形中将他包围。

  一个时辰已经过去了,他派出的密探还没有回信。

  时间过去越久,他心里的不安就越深,他隐约感觉到自己被导入了一条歧途,可是却又偏偏无法回头。

  走错了一步,接下来可能每一步都是错的。

  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渐昏暗,萧常秋的屋中依然没有点灯,他手边的药汤热了又热,凉了又凉,他却连碰都没有碰一下。

  他在黑暗中静坐着犹如一座苍白而沉默的雕像,当窗外的一束惨白的月色照在他披散的乱发上时,他看着镜中的人影才恍然发现自己真的老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接着他听到了阿吕的声音。

  他没有应声,任由阿吕在门外慌乱地敲打着门窗。在听到他声音的一刹那,萧常秋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阿吕自然已经去过了冰牢,但那里已然空无一人,那间囚禁着君疏月的冰牢亦只剩下一地黯然枯败的毕罗花。

  看到这一幕,他第一反应就是马上赶回辰国公府报信,然而当他敲开萧常秋的房门时,等着他的却是萧常秋毫不留qíng的一记耳光。

  “你当真是我的好儿子!”

  萧常秋久病在身,就算是盛怒之下这一巴掌也伤不到萧靖言,但是有些怀疑就像是瓷器上的裂纹,一旦出现就会永远横在两人之间,再怎么修补也会留下伤痕。

  “父,父亲……”

  “你不许叫我父亲……咳……”

  萧常秋话刚出口,喉间就涌上了一股血腥之气,萧靖言看到他身体猛地摇晃了一下,慌忙上前将他扶住。萧常秋本就体弱,又在许南风面前跪了许久,这一怒之下气急攻心,身体再也qiáng撑不住,倒在了萧靖言怀中。

  “父亲!父亲――!”

  一时之间整个辰国公府上下又乱成了一片,府上的下人们闻声赶来,但他们谁也不知道萧靖言的身份,见他抱着萧常秋叫父亲,都以为是外头闯进来的疯子。萧靖言没有武功在身,没挣扎两下就被府上的侍卫按倒在地上,他眼睁睁看着萧常秋被众人抬进屋子,而自己却被拦在外头求入无门,任他如何解释央求都无人搭理。

  他就像是一个弃儿,连一个真正的身份都不配拥有。

  这难道就是报应吗?

  跪坐在萧府门前的萧靖言面容惨淡地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哭不出来了,他只想笑,笑他自己,因为他自己就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不知道自己在那里跪了多久,一直到天色昏沉,远处隐隐传来雷声,一道白色的闪电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才从恍惚中惊醒过来。滂沱的大雨倾盆而下,他抬起头望着晦暗不明的天际,这时一柄伞在他顶上徐徐撑开,他望着那伞面上的泼墨白梅,不觉身子猛地一颤。

  “萧公子还打算在这里跪多久?”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许南风淡淡地笑了笑:“我们何不回去再谈?”

  “回去?回哪里去?”

  萧靖言在看到许南风出现的一刹那就什么都明白了。突然出现的君疏月,父亲的反常,还有被劫持一空的冰牢……

  “天下之大,你好像只有我那里可以容身了。”

  “你对父亲说了什么?”

  许南风伸手掸了掸自己肩头的落雨,神qíng漠漠道:“当日你是怎么离间我与阿疏的,今日我便是怎么还你的。这一巴掌打得你很痛吗?”

  “你果然……你很想我死是不是?那你杀了我啊!”

  他话未说完就被许南风从地上一把拽了起来,许南风的眼睛里笑意褪尽,剩下的只有一层让人战栗的寒光。

  “你想死?你挖去阿疏髌骨,把他关进冰牢日日折磨的时候,你想过自己的下场吗?当初我说过会待你如兄弟,所以我对你没有一丝保留,你又是如何待我?你明知道阿疏比我的命更重要,你却利用我的信任伤害他!萧靖言,我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

  “南风……”

  萧靖言忽地眼神一沉,可是没等他咬住自己的舌头就被许南风狠狠扼住脖子,他几乎没用什么力气就卸下了萧靖言下巴,从他口中将那暗藏的□□挖了出来。

  “我们还有很多账要一笔一笔清算,不急,我们慢慢来。”

  萧靖言此刻已经无法挣扎了,他惨淡的双眸里倒映着许南风那双狠厉而冷酷的面孔,和他记忆中那个温和爱笑的吝啬老板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其实白舒歌说的不对,比起君疏月,许南风才是真正可怕的那个人。他对于爱恨都有着太深的执念,所以他会为了君疏月成为这世上最温柔的qíng人,也会为了君疏月成为这世上最凶残的bào君。

  “别伤害我父亲……我求你……”

  萧靖言挣扎着抓住许南风的衣角哀声苦求:“他时日无多,求你……”

  “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好好‘孝顺’他的。”

  第76章 绝地求生

  君疏月望着chuáng榻上的另一个自己,这个身已经被折损得遍体鳞伤,也许除了那张面孔以外,这身上根本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他自己受过的伤他倒是不怕面对,真正让他担心的是许南风。许南风平日看上去平和如风,似乎对什么都很淡然,但对于认定的事却偏执得近乎疯魔。他当初就是害怕许南风承受不住所以才故意隐瞒了自己被刑囚折磨的事,但这件事终究还是bào露在了许南风的眼前,也几乎就此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一个时辰前,萧常秋因为许南风的暗示心生疑虑,派出暗卫前往冰牢一探究竟,没想到这才真正中了许南风的计。萧府的暗卫一行动就被许南风的人牢牢盯住,一路跟随之下终于找到了冰牢的所在。然而当他们杀入冰牢,把君疏月救出的时候,许南风看着君疏月身上那惨不忍睹的伤痕,几乎完全丧失了理智,亲手杀死了冰牢内外的所有守卫,当君疏月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他神qíng漠然地站在一片尸山血海之上。

  他被玉髓经反噬得越深,心xing就变得越凶戾。自己现在还能勉qiáng阻止他,可万一有一天连自己都阻止不了呢?

  本以为君家的悲剧到了自己这一代终于可以结束了,却没想到最终报应到了自己深爱之人的身上。

  君疏月坐在chuáng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时他听到背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还未及回头就被身后的人猛地一把抱住。许南风从外面淋着雨回来,一身都是湿气,君疏月握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手冷得就像块冰。

  “我把萧靖言给你带回来了。”

  被他抱紧的时候,君疏月嗅到了他身上弥漫着的血腥之气,他想到那院满地的碎骨残尸,不禁心中微微一颤:“你杀了他?”

  “他如此待你,杀了他岂不是便宜了他?”

  “他与你有十多年的jiāoqíng,你说过他把他当弟弟。”

  “对,正因为我曾经那样信过他,可是他却骗了我,伤了你,所以我更加不能够原谅他。”

  君疏月慢慢合上眼,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心底窜了上来。他至今都记得他们三人在一间小栈里的那些日子,越美好的东西毁灭起来总是越让人心痛,更何况那是十多年相濡以沫的感qíng。

  “南风……你听我一句话,现在就跟我回浮方城,你不能再继续修炼玉髓经了。”

  “现在还不能走。”

  许南风的声音低哑而冷冽,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意:“我还没有找到白舒歌,我不能离开。我要亲手把他挫骨扬灰。”

  “你知道我有多恨他的,但是与你相比,他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君疏月转过身紧紧握住许南风的手:“南风,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要你跟我回浮方城!”

  君疏月极少这样疾言厉色地对许南风说话,这说明这件事在他这里已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若在从前,面对这样的君疏月,许南风必定是会服软的,但现在他却断然拒绝道:“玉髓经我已经修炼到了第九重,我不会放弃的。”

  君疏月显然也没想到许南风这次的态度竟会如此坚决,他不由也动了怒气反问道:“看起来玉髓经对你来说当真很重要,是不是比我更重要?”

  “你明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才必须要修炼玉髓经。”

  “但是我现在看到的只是一个快要走火入魔的疯子!”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和我一样!

  “那也是为你而疯的。”

  他话音刚落,君疏月已一巴掌挥在了他的脸上。从前无论他们发生怎样的争执也从来没有真正动过手,而这一次是君疏月第一次动手打他。

  这一巴掌不止是打在脸上,更像是一把刀捅进了许南风的心里。

  “那就让君疏月从这个世上消失吧。”

  这一巴掌落下之后,君疏月的手也在不停地颤抖。他没有想到自己真的会打许南风,他明明是那么心疼他,那么在乎他,恨不得用自己的命来换他平安无事,可为什么却让他越伤越深?

  而这时许南风看着他的眼神已经与之前有些不同了,他的目光从之前的震惊之中慢慢沉了下来,仿佛能让人感觉到一种渗入心骨的寒意。君疏月几乎立刻就感觉到了这种异样,然而在他做出反应之前许南风突然紧紧攥住他的手将他整个人按到在地上。

  “你想离开我?”

  “南风!”

  “休想!”

  手腕上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君疏月脸色骤变,没想到许南风失控之下竟硬生生扭断了他的手腕,然而许南风显然已经因为他的那句话而失去了理智,他瞪大了双眼,泛着血光的双瞳让他看上去就像是嗜血的凶shòu要将君疏月吞噬一般。

  “除了我身边,你哪里也休想去!”

  “南风,你要杀了我吗?!”

  君疏月一时之间挣不开许南风的手,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坠入邪道,倘若他真的就此入了魔,真的做出不可挽回之事,那么将来有一天他清醒过来,想起今日的所作所为,他将如何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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