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疏朗朝他笑了笑,沉默地喝光了那杯酒。
景和被他笑得如坐针毡,只好将目光转投到其他地方。却听丞相一声惊呼――“王爷!”他回头被眼前一幕吓到,孟疏朗正仰面朝后倒去,鼻子和嘴巴下方全是血。
现场登时乱作一团,景和被吓得手足无措,孟疏朗就这么平白无故出了这么多血,还陷入了昏迷。丞相抱着孟疏朗的上身,让他的头不至于磕在地上,侍卫一早前去叫医师,孟时清过来捏了捏景和的手让他不要害怕,安排其他侍卫先将孟疏朗抬进屋中。
好好的一餐午膳就这么遭了意外。
邵府上的医师查看了一下孟疏朗的qíng况,发现是中了毒。丞相意识到是有人想害孟疏朗,立刻让人将邵府团团包围,绝不放走一个可疑人物。整个邵府被丞相的人搜的翻天覆地,查到最后查到了中午用的那餐饭上。
孟疏朗倒下之前吃的东西同孟时清他们吃的一样,唯独他最后喝的那口酒是侍女新上的一壶,丞相找人验了毒,发现酒壶中残余的酒没有毒,然而孟疏朗酒杯中的酒却有剧毒。
一时间矛头竟然指向了景和斟的那杯酒。
丞相找到景和厉声质问,景和没想到查到最后他才是嫌疑最大的那个,一脸茫然地接受丞相的问询。
“丞相,景和乃本王谋士。如今你怀疑是他做的手脚,莫不是在怀疑本王给九弟下了毒?”孟时清摆出王爷的架子将他挡在身后。
“老臣知晓王爷护人心切,然而九王爷正是因为喝下景和斟的那杯酒才中毒,此事怕是同他脱不了gān系,还望王爷将人jiāo出来,老臣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景和站在孟时清身后见他与丞相周旋只为保全自己,心中清楚自己什么也没做,觉得这样坐以待毙毫无用处,脑海中挤出奇奇怪怪的各种办法,qíng急之下冲动地拿起自己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孟时清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朝他吼了一句“你疯了吗!”丞相也被他的举动惊了一下,片刻才反应过来。
因为喝得有些急,景和咳了半天才缓过劲,孟时清拿手一直轻拍他的背,还不停问他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丞相在一旁看着不说话。
景和用衣袖擦了擦嘴,“没事,王爷莫担心。”冷静下来之后才意识到他喝了这杯酒也没有什么用…反倒是让孟时清白白担心一场。
丞相似乎看着景和闹了个笑话,许久才沉声道:“在事qíng未查清之前老臣不会伤景和半分,也请王爷放心jiāo人,老臣定还九王爷和您一个公道。”
孟时清低头看向景和,目光中满是担心。景和摆手道:“王爷无需担心,糙民也想还自己一个清白,且让我随丞相去。”
孟时清拉着他的手一直没松,听他说完后更是重重捏了一下。
“本王既然相信丞相的能力,也请丞相莫让本王失望。希望本王下次再见到景和时,他依然是毫发无损的。”这话虽是冲着丞相说的,孟时清却一直看着景和,温柔且笃定。
景和被囚在丞相府一处牢中。虽说是牢,一日三餐顿顿不落,睡的是绸缎穿的是织锦,还有侍女问他需不需要捏腰捶背,丞相确如当时所言,在真相未查明前尽心竭力地伺候着他。
景和在牢中待得无趣,丞相也不来管他,每天只派人轮番盯着他吃喝拉撒睡,他脸皮厚,过这种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也乐得自在。过了两天觉得这种生活与猪无异,他总不能在这里坐着等孟时清来救,或者等到真相大白,恐怕那时他已经在牢里长蘑菇了。
冷静下来之后他想了想,现在孟疏朗生死未卜,自己又因为那杯酒蹲在牢中,很明显是有人要借他之手除去孟疏朗。孟疏朗当回他的九王爷以来,因为党羽之争树敌不少,多半是陈家那一派有人要害他。
那又为何要借着他的手?
景和回想了一下他这些日子得罪的人,这一盘算才觉得他最近得罪了挺多人。但真要说把他视为眼中钉ròu中刺的人恐怕只有太后了。原先他毫不留qíng拒绝陈家家主就留了隐患,要是真如他猜测那样,孟时清为了他除掉了尚书之子,那这就更得罪太后了。这么一想似乎事qíng就想通了。
这事其实也不复杂,孟时清身为局中人知悉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恐怕他也猜到这事是谁做的了。难就难在丞相不知道孟时清和太后之间的裂隙,搞不好会以为孟时清他们要丢掉景和这颗小棋子然后来个苦ròu计。
用景和这个平头百姓换孟疏朗这个九王爷一条命,想想也挺值的。
景和招来正盯着他看的守卫,严肃道:“大哥,能不能知会你们家老爷一声,我想和他谈谈。”
守卫见景和一脸认真,面无表qíng地点点头说:“你等着,我去给你通报。”
“哎!您真是大好人!”景和的声音听起来太过狗腿,守卫转身时踉跄了一下。
没过多久守卫回来了,依然面无表qíng地说:“六王爷来了,老爷现在没空见你。”
景和听到孟时清来了,心中一喜,总觉得他在就安心些。他又问:“那九王爷身体如何了?”
守卫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似是在说“自己都管不好,还有闲心cao心别人”,道:“九王爷福大命大,被小人下毒坑害从阎王爷面前走过一遭又回来了。”
景和白了他一眼,“就你话多。”你才小人,你全家都是小人。
☆、在牢中
孟疏朗身中剧毒,幸而太医及时赶来bī出其体内毒素,又在药汤中泡了好几日,一条命总算是捡回来了。孟时清来看时他刚睡醒,丞相问他感觉可有好些了,孟疏朗点点头。
孟疏朗目光朝孟时清身后投去,孟时清看他这个举动便开口道:“那日九弟饮下小景斟的酒后才中毒,如今他恐怕不方便来见你。”
孟疏朗一脸震惊,自他醒来后丞相只让他好生休息,对他中毒之事只字不提,没想到这事竟然和景和有关,他刚想说同丞相说两句话,却连声咳嗽起来,咳得满脸通红才逐渐缓过气。
丞相一早知晓孟疏朗对景和的爱慕之qíng,本打算这事查明之后再告诉他,没想到孟时清借着疏朗便将事qíng说了出来,无奈叹了口气。
“景和他…不会…做这种事的…”孟疏朗费了好大力气才将这句话说完整,一听那嗓子竟坏得连说话都有些困难。
“九弟这是怎么了?”孟时清问丞相。
丞相道:“被毒酒毒坏了。”
孟疏朗又咳了两声,摇头示意季曾谙无须在意这些。
“丞相现在…可…查明是…是谁害的本王…”
“老臣大概已经摸清这事,还需要找景和确认一些事qíng,九王爷您好生修养,今日就先说到此吧。”说罢,就朝门外走去。
“王爷见到他可放心些了?”季曾谙见孟时清眉头舒展些许,沉声问道。
孟时清心事被丞相猜中,坦然回答道:“九弟没事那自然最好了。丞相既然已经查到景和只是被人利用,何不将人放了?”
季曾谙将下人挥退,道:“王爷,老臣与你明人不说暗话,九王爷的杯口被人抹了东西,那东西虽不致死,与景和身上所带花粉相融后却可轻易夺走一人xing命。现如今九王爷遭的罪多半和景和脱不了关系,王爷若是想如此轻而易举将人带走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既然丞相认为本王的谋士有罪,那本王也不再坚持要将人带走。”孟时清看上去毫无恼意,反倒笑得风度翩翩,低声提醒道:“丞相若是有心,不妨去见一见景和的娘亲,定不会让你失望。”
季曾谙许久都没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端着茶杯的手在空中定了好一会儿,“王爷的意思是…”
孟时清从座中站起,轻飘飘将话带过:“本王走前想再见一眼景和,不知丞相可否做这个人qíng?”
季曾谙见他方才如此慡利地让步,此刻也没有理由拦着不让两人见面,遂答应让孟时清见一见景和,同时还暗中派人前去探访景和的娘亲,绿釉。
景和闭着眼躺在chuáng上想东想西,昏昏yù睡之际听到牢门被人打开,估摸着可能是送饭的便没有在意,翻了个身接着做梦。
身后的chuáng凹陷下去,温热的躯体靠了过来。
“小景在睡?”
景和听到这熟悉的音调猛地清醒过来,转过身看到孟时清坐在chuáng沿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
“时,时清…你怎么过来了?”
孟时清握着他的手捏了捏,满意地点点头,“看上去倒比往日滋润不少。”
景和看他戏谑的表qíng,理所当然地挑挑眉,“里头日子可比外面好过多了。九王爷身子如何了?”
“毒已经解了,可惜嗓子被毒酒弄坏了。”孟时清捏着景和的手不愿放开,他手骨分明,一双大手将景和的手包裹在其中,景和心里被挠得痒痒的。
“下毒的人查明了吗?”景和问。
孟时清说:“丞相已经查得八九不离十了,晚些时候他应该会来问你一些细节上的事,到时你如实回答就好。”
“嗯。”
孟时清见景和难得安静下来,浓黑的睫毛扑闪扑闪如同小扇子,一双眸子静静看着他。
“怎么忽然不说话了?”孟时清问。
“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把我弄出去。”
孟时清一手捧着他的脸,低头用嘴在他唇上轻轻地蹭了蹭,如同露珠轻轻滴落在嫩叶上的一吻,景和还没回过神来,孟时清又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孟时清抬起脸,笑得一脸满足说道:“你也说了,这里面的日子比在外头好过许多。最近外面不太平,我让你留在这倒比在我身边更安全一些。”
景和这才明白孟时清让他待在牢中的用意,心头一暖,打趣道:“你如此体贴,我却在这贪生怕死,岂不是不仁不义?”
孟时清说:“我从前以为有你便可牵绊住丞相,如今方知…”
景和见他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好奇心被高高吊起,追问道:“方知什么?”
孟时清像是不知餍足的大猫,捉着景和的手亲了一下,道:“方知你早早也将我套牢。”
这话甜到了景和牙根里,他心中虽然满是欢喜又偏要佯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巴不得冲到绿釉面前把孟时清这话告诉她,又想自个儿偷揣着乐呵。因而他看向孟时清的眼神也有些赧意,“别ròu麻…”
52书库推荐浏览: 胤辞y 腹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