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十你真是……”浦郡王气得直磨牙,“老十你真是浑人一个啊你!三哥把话给你放这儿,你要真拿四哥要挟着母后把你屋里那什么柳氏扶正了,我告诉你!你以后甭管我叫哥!”
他说罢甩手就走,善郡王在后头不忿地抬杠:“我还真不缺你这一个哥!”
浦郡王身边的宦官赶紧跟上去劝自家王爷:“爷您消消气儿……”
“滚!”浦郡王没个好脸儿的一个字骂了回去,又切齿道,“去宫里回个话,明天一早我进宫见母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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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三五日,宫里的事就在一众皇子和各府正妃之间传遍了。
具体的细节不知道,众人都听说的,是堂堂贵妃到坤宁宫门前跪着谢罪来着。而皇后也不含糊,真就让贵妃在殿前跪了足有两刻,才让人扶进去说话。
事qíng传到凌云园时,孟君淮就一声冷哼:“这老十真能犯浑!母后和贵妃娘娘和睦了这么多年,硬让他搅合得生分!”
玉引也不知道怎么劝。
往前算,这事儿真是十皇子这个当儿子的打了嫡母的脸,而且当时十二皇子都在场,估计旁的宫人也不少,皇后不高兴是自然的。
她认真想想,如果有一天类似的事发生在了自己身上——比如阿礼或阿祺在她跟前出言不逊,而尤侧妃过来替儿子谢罪,她估计也只能让她跪一会儿把罪谢足了再说别的。
毕竟这样的事很动摇主母威严,她需要让阖府上下看到这一出,才能把威严重新立住。同理,皇后也需要这样找回自己的面子。
所以她即便知道这会儿为十皇子说说话或许更有利于平息矛盾,也还是把搅浑水的话忍了。
“对,善郡王太浑了!”玉引边帮着他骂,边从碟子里舀了口吃的送到他嘴边,“咬一口?”
孟君淮皱眉看看:“这又什么啊?”
他发现打那日之后,她突然爱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这几天他已经被她塞过了臭豆腐、炸咯吱、卤鸭脖等各种风味的小吃。
他义正词严地表示过他以前从没吃过这些东西,吃不过,无奈她理直气壮地回说她也没吃过,试着试着就品出滋味了。
眼下递到眼前的这一勺,看上去就是灰不溜秋的一勺抹状的东西,细看还泛着油花,闻着还有点腥。
孟君淮谨慎地瞅瞅她:“又是什么的脑子?”
“不是!这叫麻豆腐,他们说是粉房磨豆粉剩下的渣子拿羊油炒的,普通人家常吃。”玉引很认真地建议他尝,“我这两天吃这个可上瘾了,哎你别说……民间稀奇古怪的好东西真不少哎!”
“……”孟君淮神qíng沉肃地摸了摸她的肚子,在想她肚子里怀的这个是不是饿死鬼投胎。
不然她堂堂一个贵女出身的王妃,怎么突然爱吃这么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了呢?!
还豆渣!
然后他看看她满眼的期待,没骨气地把送到面前的这勺麻豆腐吃了进去。
“怎么样?”玉引眼睛亮晶晶地问,真挚地希望自己喜欢的东西他也爱吃。
“嗯……”孟君淮细品了品,神色古怪地默了一会儿,点头承认,“还真挺好吃的。”
☆、第63章 突发
孟君淮和玉引在凌云园一直待到了八月,直至中秋将近才回到府中。
玉引该是在九月底十月初时生产,这会儿便已是一副大腹便便的模样,对着镜子怎么看自己都觉得特别丑,丑得无以言表!
于是她把两个侧妃每日来问安的规矩免了,又跟孟君淮说中秋的家宴她也不去了,一是形象实在不济,二是一场家宴下来也挺劳心伤神。
孟君淮听后道:“那就不办家宴了吧。你这当家主母不去,还算什么家宴?咱自己过自己的。”
中秋就这样改成了大家各吃各的月饼和螃蟹,显得似乎有点萧索,不过孩子们还是很高兴的。
几个女孩子坐在正院里,跟着奶娘学用蟹八件。和婧和夕瑶年纪小用得慢,拆螃蟹拆得最快的夕珍就时不时夹一筷子自己的喂给她们,喂着喂着,和婧想起了自家弟弟。
她扁扁嘴:“可惜阿礼不在,也不知道他吃螃蟹能吃痛快不能?”
母妃jiāo待分螃蟹的时候她是在旁边听着的,赵成瑞禀说今年的蟹进来了,挑挑拣拣之后,算得上‘上好’的有五篓。母妃便吩咐给北边送一篓、东院西院各一篓,余下两篓留在这儿,她们和父王一起吃。
虽然一篓看上去也不少吧……但这么一比,和婧就觉得东院的螃蟹比这边要少多了,但论人数可没少出一半去,她好担心阿礼不够吃啊!
夕珍又喂了她一口蟹huáng,安慰说:“肯定能吃痛快。我今天去膳房帮姑母叫豌豆huáng的时候,就见东院的人拎了螃蟹过去,说让膳房做成汤包——您看,都能拿来做汤包了,能不够吃吗?”
和婧想想,点了头,觉得这个算法很对!
夕珍自己也吃了一口,望了望身后的正屋,很想进去把心里的委屈说一说,最终还是忍住了。
其实她今天去膳房的时候,东院的人不止是要拿螃蟹做汤包,见到她端着豌豆huáng要出来,还伸脚跘了她,害得她摔了一碟豌豆huáng不说,手腕也蹭破了。
但那边去的人也不是寻常下人,是尤侧妃的两个侄子。他们在府里的身为跟她与夕瑶是一样的,她便不想跟她们争。
可是二人里年长尤则昌故意扯着她受伤的手腕说:“我们听说了,你是跟京中谢家隔了十万八千里的旁系,跟王妃八竿子都打不着!那你日后就少做一派清高样子,大小姐和谢夕瑶跟你怎样我们不管,大公子拿你当表姐叫着你还敢不理?你当自己是谁啊!”
谢夕珍被找茬找得莫名其妙,忍着疼睁开他的手反驳:“我什么时候不理大公子了?你怎么红口白牙乱咬人?”
“你还嘴硬!”尤则昌又推她,夕珍一个趔趄后站稳了。
他指着她说:“昨天在正院,你抱着阿狸去找大小姐,大公子喊了三声你都没理,你装什么傻?”
……有这事?
夕珍觉得或许是自己一时走神没听见,理论的话已到嘴边,她却没说出来。
在她进京之前,母亲叮嘱过她,她跟京里的谢家小姐们不能比,王妃按亲缘算是她的表姑不错,但她们的身份还是天差地别。
母亲说现下能到王妃身边陪着府里的大小姐,于她而言是难得的机会,就连日后挑夫家都可以挑更好的,所以要她千万谨慎,绝不能惹王妃不高兴。
母亲还尤其叮嘱说:“跟你一起进王府的夕瑶,是王妃本家兄长的女儿,她年纪更小、跟王妃关系也更近,你可不能比照着她行事。同样的事放在她身上,王妃不会嫌弃,可搁你这儿兴许就不一样了。”
这句话夕珍一直记得,所以,夕瑶饿时会大大方方地跟王妃说她晚上想吃什么,问王妃能不能加菜,她从来没有;夕瑶困时会打着哈欠直接爬到王妃榻上睡觉去,她也不敢。
所以现下这件事……她还是不要再争什么了,真闹到王妃跟前,对她是什么后果还不一定呢。
卧房里,玉引歪在罗汉chuáng上,探手将窗户推开了条fèng向外瞧了瞧,笑道:“这几个丫头是吃高兴了啊。刚才可说好了要一起去花园看月亮找玉兔,现下还不走?”
但她兴致勃勃的调侃没得到回音,低头看看,孟君淮还在专心致志地听她的肚子。
“……怎么没完了呢!”她嗔怒着一推他,他一握她的手:“别动。”
什么别动!殿下您这个癖好太奇怪!
玉引瞪着他一声哼。
打从她肚子慢慢显了型之后,他就有了这个爱好,并且随着她月份渐足而愈演愈烈。这几天已经发展到了能专心致志听一刻,要不是这弯腰驼背的姿势瞧着实在累人,她大概免不了要怀疑他是不是听着听着睡着了?或者入定了?
而且他还不止是听!他还摸!顺着这个圆圆的弧度摸来摸去……感觉像在擦西瓜!
玉引就不懂了:“到底是真能听着什么,还是真能摸出什么来?”
就算是好奇男孩还是女孩,也没听说过这么摸的啊?
孟君淮抬抬头,严肃认真:“没有,我就是觉得你都怀了他八个多月了,我都没怎么跟他接触过,怕他到时不喜欢我。”
玉引:“……”
然后他隔着中衣亲了亲她的肚子,又一字一顿道:“听着啊,我是你爹,现在正陪你娘过中秋。这是咱一家三口头一回一起过中秋,明年这会儿你大概就……十个月大了,到时候爹喂你吃螃蟹啊。”
玉引:“十个月大还不能吃螃蟹。”
“你娘说她到时候自己吃螃蟹,不给你吃。”孟君淮张口就来。
玉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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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他又留在了正院,自然没做什么,二人盖着一chuáng被子,但离了半尺距离。
其实大夫说过了五个月就可以适度行房了,但他坚持不,反问她:“你不会因为这个更害怕?”
会。她对生孩子的恐惧感从来没有彻底消失过,再行个房,她肯定又要紧张好几天。
于是就硬生生忍到现在。其间她想过要不要劝他去两个侧妃那里待几晚,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怎么都没能把那话说出来。
莫名别别扭扭的。
眼下,昏暗的幔帐中,玉引看了看他,被子里的手探过去握他的手:“殿下?”
孟君淮“嗯?”了一声,立刻翻身面朝着她:“怎么了?”
“我……要下个月才能生,生完之后还要做一个月的月子,做完月子也不是就能立刻……那什么。”她深吸了口气,“殿下闷得慌不?”
“嗯,闷。”他坦dàng地承认了,然后伸手摸摸她的脸,“不过没事啊,这都不要紧,你先安安稳稳把孩子生下来再说,不用替我cao这个心。”
“要不然您……”玉引怔怔地望着他,从理智上想把那句大度的话说出来,“不然您……”
她说不出来。
玉引摒了口气:“算了。”
“怎么了?”孟君淮能猜到她想说什么,反是为她目下泄气的神色感到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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