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公主身份高贵地位尊崇,可是因为距离母国千里迢迢,即便是受尽欺凌,也只能苦苦忍受。甚至有一种说法,永宁公主根本不是病死的,而是被梁国四皇子生生打死的。
永宁公主的死讯传来之后,嘉和帝也大病了一场。他深感对不起这个孩子,而永宁公主在梁国的遭遇,对他来说不啻于奇耻大rǔ。自那件事以后,皇帝命令所有人不许再在他面前提起永宁公主这几个字。
而永宁公主死后,她曾经住过的宫殿一直闲置,传说那宫殿里经常闹鬼,有不少宫女夜间都曾看到有鬼魂在宫殿里飘dàng。传说永宁公主客死异乡,魂魄不得安息,千里迢迢飘回了京师。
这件事在后宫中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宫中相信的人颇多。
因此皇帝听到萧少珏这明显带有讽刺的话,不由勃然大怒:“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少珏抬头看着他,寸步不让道:“父皇,儿臣只是把该说的话说出来而已。大皇姐已经死不瞑目,难道您想看着三妹妹继续步他的后尘吗?您膝下只有这两个公主,难道悲剧一次还不够吗?和亲和亲,根本就不能解决问题,只有富国qiáng兵,自qiáng不息才是根本的出路。父皇,三妹妹和蒋信鸿两qíng相悦,儿臣恳请您,成全他们!”
皇帝bào怒:“你是在讽刺朕无能吗?别以为朕让你执掌了锦衣卫和东厂,你就能在朕这儿说三道四。朕曾经下过命令,任何人不得在朕的面前提起永宁,你明知故犯,信不信朕依律处置你。朕不想听你说这些浑话,你趁朕没有失去耐xing之前,立刻给朕滚!”
萧少珏根本就不怕他,昂然道:“父皇敢说您对大皇姐的事,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你若是还把三妹妹嫁入大梁,不出三年,三妹妹必然也会走上大皇姐的老路,父皇您真的忍心吗?”
张秀见爷俩越说越拧巴,急道:“王爷,您就不能少说几句?”
萧少珏不理会这个阉人,只是寸步不让地盯着嘉和帝的眼睛。
皇帝气得全身发抖:“你这个逆子!你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墙上就挂着一把龙泉宝剑,嘉和帝拔剑出鞘,剑尖指着萧少珏的胸膛。
萧少珏猛地站起来,一把撕开袍子,露出jīng赤的上身,“反正父皇为了江山社稷,根本不顾我们兄弟姐妹的死活,三妹妹要去送死,也不少我一个,今天我就在这里引颈带戮,任凭父皇砍杀!”
嘉和帝虽然生气,但是又哪里真舍得杀这个儿子,“你你你……”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又因为身为帝王,骑虎难下,一时不知该如何收场。
还是张秀机灵,一把抱住嘉和帝的身子,大喊道:“王爷,您真想bī皇上背上杀子的骂名吗?快走快走!”
萧少珏这才气哼哼地出了大殿。
嘉和帝本来也不想杀他,顺势把宝剑扔在地上,气得呼呼喘气:“逆子!这个逆子!”
张秀小心翼翼地道:“庆王爷,打小就是这么个xing子。别看他平时对三公主不理不睬的,可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他最疼的就是三公主了。谁要是欺负了她,他一准蹦着高儿的不依,您就别跟他置气了。”
嘉和帝摆了摆手:“本以为他长进了,原来却还是这么个臭脾气。”喘了两口气,却又道:“说又说回来,能和朕这样开诚布公说话的,也就这小子了。”
萧少珏出了行宫的大门,看见三公主正在门外等着他,一看见他就激动地跑了过来,拉着他的袖子问道:“九哥,怎么样怎么样?父皇答应你没有?”
萧少珏不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皱着眉头把她的小爪子拨拉开,淡淡地道:“我帮你求qíng了,父皇不肯答应。”
三公主失望之qíng溢于言表:“连你说的话父皇都不肯听,这可如何是好啊?”她一把拉住萧少珏的胳膊:“九哥,你再帮我劝劝父皇,一次不行就两次,再帮帮我。”
卫彬埋怨道:“三公主,您就别bī我们王爷了,您知不知道,王爷为了您的事儿,刚才差点被皇上给剁咯!”
“啊?”三公主震惊不已。
萧少珏回到自己的院子,坐在书案后面沉思有顷,叫了卫彬进来,吩咐道:“你连夜调集秘营的高手……”如此这般的吩咐了几句。
卫彬吃了一惊:“王爷,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万一被皇上发现,那可是天大的祸事啊。”
萧少珏道:“现在没有别的法子可以帮助三妹妹,好生布置,不会露出破绽的。”
卫彬虽然心里不愿意,但是不敢违抗他的命令,下去安排去了。
很快营地就传出一些流言蜚语,有不少宫女太监都说晚上看见一个白衣女鬼在营地里飘来飘去,言之凿凿,更有见过女鬼背影的人说那女鬼看起来很像是死去多年的永宁公主。
很快就是永宁公主的忌日了,大家更是对此深信不疑。
永宁公主yīn魂不散,竟然跟着行猎的队伍追到了雍州围场来了,说起来都叫人毛骨悚然。
行宫之中流言汹涌,就连嘉和帝也听说了,他雷霆震怒,叫夏光将几个散播谣言的宫女太监当场杖毙,众人这才噤口不言。
当日便是永宁公主的忌辰,皇帝感觉身子不大舒服,早早就睡下了。却梦见永宁公主穿着一身白衣,满脸血污地站在他的跟前,对他说:“父皇,你害得我好惨,你还我命来,还我命来!”她伸出长长的血红指甲,伸手向嘉和帝抓过来,嘉和帝吓得大叫一声,登时醒了过来。
张秀一直在屋里守着,急忙上前给皇帝递了一条热毛巾,低声道:“皇上,您做噩梦了吧?”
嘉和帝不愿和他谈起这些,接过毛巾糙糙在脸上擦了一把,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张秀道:“二更的梆子刚刚敲过!”
嘉和帝道:“夏松,你跟我出去下,准备些纸钱。对了,多带些侍卫!”
张秀想到今日是永宁公主的忌辰,明白了几分,麻利地道:“奴才明白。”
纸钱很快就准备好了,皇帝带着张秀和一gān侍卫从营地里出来,皇帝问张秀道:“这些纸钱,该在什么方位烧比较好?”想起这些年来,他一直刻意淡忘永宁,从来都没有为她烧过一张纸钱,嘉和帝不由心生愧疚。
张秀连忙答道:“按照民间的习俗,一般是在路口。”
嘉和帝点了点头,“那就找个路口。”
一行人打着灯笼先前走去。是夜月黑风高,天上无星无月,一阵冷风chuī来,周围的树叶哗啦啦一片乱响,侍卫们打着的灯笼也只能照到附近几尺的范围,嘉和帝只觉的像是有什么人在他的脖子后面chuī冷气一般,回头看了几眼,却连个鬼影也看不见,不由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嘉和帝心里有些发毛,又不愿说出来。走了一阵子终于来到一个路口,嘉和帝吩咐道:“就在这里吧。”
嘉和帝当然不会自己动手。于是夏松忙活着拿出纸钱来,用火折子点燃了,那纸钱才烧了一小半,忽然一阵yīn风传来,烧得挺旺的一堆火竟然扑地一下熄灭了。
张秀吓了一跳,正要摸出火折子再次点火。就听见接二连三的“噗噗”声,侍卫们打着的灯笼几乎在一瞬间同时灭了。
这太诡异了。
张秀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皇帝有些焦急的声音传来:“张秀,怎么回事?”
张秀正要回答,忽然听见有人说道:“有声音,有怪声!”紧接着侍卫们就是一阵骚动。张秀正要说话,隐隐约约间也听到了一阵怪声传来,似哭似笑,似远似近,声如夜枭,非常恐怖。
张秀急急道:“还不把灯笼点起来。”
侍卫们有人带着备用的火折子,其中一个侍卫用火折子点燃了火,正要点起灯笼,忽然看见不远处一棵大树上影影绰绰有个人影,他只看了一眼,就妈呀一声将手中的火折子扔到了地上。
借着那一线光亮,嘉和帝也看见了。
一个身穿白色衣裳的身影,浮在那里,黑色的头发垂到腰畔,她的脸非常空恐怖,只有一半长着血ròu,另一半是森森的白骨,两只眼眶里没有眼睛,而是流出两条血线来。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这个女鬼不是站在树上。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脚,她就那么凭空地悬浮在空中,虽然眼眶里没有眼睛,但是嘉和帝还是觉得她在看着他。
她张开嘴唇动了动,她的嘴里没有牙齿,甚至没有舌头,像是一个黑dòngdòng的dòng口。嘉和帝还是从她翕动的嘴唇看出她要说的那句话:“父皇,还我命来!”
嘉和帝脚一软,坐倒在地。
待侍卫们手忙脚乱地点起灯来,树上早已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丝毫女鬼的影子?
嘉和帝受到了惊吓,回到了营地之后就病了,镇日噩梦、盗汗。虽然张秀下令封了众侍卫的口,但是皇帝半夜出行,碰到永宁公主鬼魂的事qíng还是在营地内疯传,一时人心惶惶。
好在此次跟皇帝出行的还有天师道的几位道长,嘉和帝将几位道长请过来,做了几日法事,又在寝宫里贴了几张符篆,可能是心理作用,折腾了一通之后,他的病才慢慢好了起来。
☆、第168章 表演
隔了一日,嘉和帝降下谕旨,给蒋信鸿和三公主赐婚。
这道谕旨让所有人大跌眼镜,蒋信游也以身体不适为由,直接退了行猎,返回燕国。既然嘉和帝肯把钟爱的三公主嫁给蒋信鸿,那么他对蒋信鸿扶持和帮助定会很快升级的。他要及早返回燕国,谋划对策。
是夜。
陆清岚和萧少珏在小溪边上见面。
陆清岚道:“大公主的事qíng,是不是你安排的?”
萧少珏淡淡一笑:“这件事,本王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把皇帝都给吓病了,这是多么大的罪过,他当然不会承认。可是言外之意就是承认了,陆清岚又怎么听不出来。
“你的胆子真够大的!你这么做,会不会引起皇上的怀疑?”
萧少珏微微一笑:“放心吧,父皇对大皇姐的事qíng一直心中有愧,对这件事他也是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出事之后并未派人追查,更何况,就算是查,也绝不会查到本王的头上。”他早已派人抹去了所有的蛛丝马迹。
陆清岚道:“不管怎么说,我代表三公主谢谢你。”
萧少珏神色却微微一冷,“本王并不知道,这样撮合他们,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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